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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案(12)

作者:安遇时

高女另行改嫁,昌时明正典刑。

昌时已成狱三年。适包公奉旨巡行天下,先巡历浙江,尚未到任,私行入定海县衙。胡知县疑是打点衙门者,收入监去。

及在狱中,又说:“我会做状,你众囚若有冤枉者,代你作状申诉。”时夏昌时在狱,将冤枉从直告诉,包公悉记在心后,用一印令禁卒送与胡知县,知县方知是巡行老爷,即慷慨跪请坐堂。及升堂,即调昌时一案文卷来问,季玉坚执是伊杀侍婢,必无别人。包公不能决,再问昌时道:“你曾泄露与人否?”

昌时道:“只与好友李善辅说过,其夜在他家饮酒,醒来,辅只在旁未动。”包公猜道:这等,情已真矣,不必再问。遂考校宁波府生员,取李善辅批首,情好极密,所言无不听纳。至省后又召去相见,如此者近半年。一日,包公谓李善辅道:“吾为官拙清,今将嫁女,苦无妆资,你在外看有好金子代我换些。

异日倘有甚好关节,准你一件。你是我得意门生,外面须为我缜密。”李善辅深信无疑,数日后送古金钗一对,碧玉簪一对,金粉盒、金镜袋各一对,包公亦佯喜。即调夏昌时一干人再问。

取出金钗、玉簪、粉盒、金镜袋,尽排于桌上,季玉认道:“此尽是我以前送夏生者。”再叫李善辅来对,见高小姐认物件是她的,吓得魂不附体,只推是与过路客人换来的。此刻夏昌时方知前者为毒酒所迷,高声喝道:“好友!害人于死地。”善辅抵赖不得,遂供招承认。包公批道:审得李善辅,贪黩害义,残忍丧心。毒药误昌时,几筵中暗藏机阱;顽石杀侍女,花亭上骤进虎狼。利归己,害归人,敢效郦寄卖友;杀一死,坑一生,犹甚蒯通误人。金盆宝钗,昔日真赃俱在;铁钺斧铮,今秋大辟何辞。高科厌贫求富,思背故友之姻盟,掩实弄虚,几陷佳婿于死地。若正伦法,应加重刑。惜在缙绅,量从未减。

夏昌时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高季玉既怀念旧之志,永为好兮。昔结同心,曾山盟而海誓,仍断合卺,俾夫唱而妇随。

夏昌时罪既得释,又得成亲,二人恩爱甚笃,乃画起包公图像,朝夕供养。后夏昌时亦登科甲,官至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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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则葛叶飘来

话说处州府云和县进士罗有文,知南丰县事有年。龙泉县举人鞠躬,与之系瓜葛之亲,带仆三人:贵十八、章三、富十,往谒有文,仅获百金,将银五十两买南丰铜镏金玩器、笼金篦子,用皮箱盛贮,白铜锁钥。又值包公巡行南京,躬与相知,欲往候见之。货齐,辞有文起身。数日,到了瑞洪,先令章三、富十,二人起早往南京,探问包公巡历何府,约定芜湖相会。

次日换船,水手葛彩搬过行李上船,见其皮箱甚重,疑是金银,乃报与家长艾虎道:“几只皮箱重得异常,想是金银,决非它物。”二人乃起谋心,议道:“不可再搭别人,以便中途行事。”

计排已定,乃佯谓躬道:“我想相公是读书人,决然好静,恐搭坐客杂人同船,打扰不便。今不搭别人,但求相公重赏些船钱。”躬道:“如此更好,到芜湖时多与你些钱就是。”二人见说,愈疑银多。是日开船过了九江。次晚,水手将船艄在僻处,候至半夜时分,艾虎执刀向躬头上一砍,葛彩执刀向贵十八头上一砍,主仆二人死于非命,丢入江中,搜出钥匙将皮箱开了,见满箱皆是铜器,有香炉、花瓶、水壶、笔山,精致玩器,又有篦子,皆是笼金故事,止得银三十两。彩道:“我当都是银子,二人一场富贵在眼下,原来是这些东西。”虎道:“有这样好货,愁无卖处?莫若再至芜湖,沿途发卖,即是银子。”二人商议而行。

章三、富十探得包公消息,巡视苏州。径转芜湖,候过半月,未见主人到来,乃讨船一路迎上来,并未曾有。又上九江,直抵瑞洪原店查问。店主道:“次日换船即行,何待如今?”

二人愕然。又下南京,盘费用尽,只得典衣为路费,往苏州寻问,及于苏州寻访并无消息。不意包公已往巡松江,二人又往松江去问,并无消息。欲见包公,奈衙门整肃。商议莫假做告状的人,乘放告日期带了状子进去禀知,必有好处。遂各进讫。

包公见了大惊,问道:“你相公此中途如何相别?”章三道:“小人与相公同到南丰罗爷任上,买有镏金铜器、笼金篦等货,离南京得抵瑞洪。小的二人起早先往南京,探问老爷巡历何府,以便进谒,约定芜湖相会。小人到京得知老爷在苏,复转,候主人半月未来。小的二人直上九江,沿途寻觅,没有消息,疑惧来苏。小的盘缠已尽,典衣作盘费到苏,老爷发驾,遍觅皆无。今到此数日,老爷衙门整肃,不敢进见,故假告状为由,门上才肯放人,乞老爷代为清查。”包公道:“中途别后,或回家去了?”富十道:“来意的确,岂回家去!”包公道:“相公在南丰所得多少?”答道:“仅得百金。”又问:“买铜货多少?”答道:“买铜器、丰蓖用银五十两。”包公道:“你相公最好驰逞,既未回家,非舟中被劫,即江上遭风。我给批文一张,银二两与你二人做盘费,沿途缉访。若被劫定有货卖,逢有卖铜器的、丰篦的,来历不明者,即给送官起解见我,自有分晓。”二人领批而去,往各处捕缉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