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寿猛然间马失前蹄,掉下马摔了一个嘴啃泥,他咬牙切齿恨坐骑,十之八九要命归西。他来个鲤鱼打挺刚要起,六郎的大枪仅把它逼,韩昌只吓得把眼一闭,郡马心里又犯犹疑:韩昌不是被我打在地,而是战马失前蹄。如这样刺死韩延寿,纵然取胜也不足为奇。想至此他把大枪往回撤,叫声:“韩元帅你受了委屈!不必担惊莫顾虑,这不算你丢脸皮。你马失前蹄才摔在地,咱二人动手并没分高低。我不能这样杀害你,你再换上战马一匹,二次交手咱们再比。”韩昌听完这些话,心中感到太稀奇:“回想起金沙滩上双龙会,七郎八虎来赴席,大郎、二郎替了宋主、八千岁,三郎被马踩成肉泥。李陵碑前碰死杨继业,都是被我北辽所害死的屈。杨六郎对我大仁大义,倒给我韩昌除了难题!”羞惨惨这才把身形站起,对着郡马他作了个揖:“如此说咱们二次交战!”杨延景在马上又把枪提。
二人说罢,韩昌令人换了战马。因为二人说好是单对单,别人不许上阵。两个人二次交手,六郎振起精神、重抖威风。韩昌本是讨宋的元帅、北辽的驸马、著名的武将,方才落马六郎没刺死他,他心里也感到惭愧,面上无光。所以越战越长不起精神,浑身骨节发软、四肢无力,好像丢了魂一样!可是六郎的枪是快上加快,紧上加紧,妙上加妙。韩昌一个精神不集中,郡马已经一枪奔他的右肋扎来。韩昌刚要躲,六郎大喊一声:“不许动!”韩昌也真听话,一动没动。六郎一枪刺透了韩昌的征袍,紧贴着韩昌的肉皮扎过去,并没伤着他。可是枪没往回撤,用力一拨,韩昌又掉下马来!六郎用枪又压住韩昌。此时北辽儿郎要往上冲,六郎大喊一声:“你们哪个感动?谁要往前多走一步,我就扎死你们元帅!”
还没等辽兵往前走,韩昌大叫一声:“尔等后退!哪个也不准上前!”
这一声谁还敢过来呀?韩昌已经甘心等死。但是六郎又撤回枪来,说道:“韩元帅,你起来吧!”
韩昌愣住了,说道:“杨延景,这次我是真正败于你手,你为什么不扎死我呢?”
郡马说:“韩昌,你还没有真正书给我。你因为马失前蹄才换马作战,马不如原来的好骑,这是一;你刚才从马上掉下来能说一点儿伤么?我没有休息就二次交手,所以精神散乱,这是二。这样,我虽然占了上风,也算不上英雄。论真武艺,你还没败给我,所以我不能杀害你。今日不战了,请你回营休息三天,我二人再战,分一个胜负!”
韩昌听了杨郡马的话,真是大仁大义君子之言,感到自己是在无脸再战,脑子一热,口中说道:“杨郡马,我不再打了,我和你从此为友。只要中原又你杨郡马,我韩昌决不再造反。不但中原有你我们不反,看见你的枪也不反!”说完话,韩昌跪下对天盟誓:“如果口是心非,叫我韩昌死在乱箭之下!”
六郎下马扶起韩昌,然后说道:“北辽如不侵犯中原,我中原决不打北辽。如有三心二意,叫我死在泰安庙化身!”
二人盟誓以后,韩昌下令大兵不再战,自去见萧太后不提。
韩昌撤兵以后,杨郡马带领芭蕉寨、青龙寨众位英雄进城,大兵合在一处。太君和众女将拜见了八王和寇大人,郡马把两个山寨的众位英雄给太君和众女将作了引见。此时,杨排风病已痊愈,杜金娥未出产期,但身体还好。
八王见众将会合,大军取胜,非常高兴。寇大人说:“千岁,看来这次你挂帅出京功劳非小!”
八王说:“全靠寇爱卿的智谋高强,也多亏了郡马和孟良火烧辽营!”
八姐、九妹听到此处,又向孟良道歉,说没有立时开城。
孟良说:“我当时丢了令箭,不能怪你们!再说两军阵前,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此时,太君对八王说:“八千岁,六郎诈死瞒名,我母子又欺君之罪呀!”
高君保说:“是我运灵回朝的,如果有罪,我是头一名!”
八王说:“快别提了,杨家的功劳高如泰山,将功折罪,万岁不能见怪。慢说杨家有功,就是没功,只要孤王在,杨家就在!”
因为战事已停,转天八王下令班师回朝。黄土城留下少数军兵防守,大队人马兵回边关。到了边关以后,八王留下两个山寨的英雄协同原边关众众位总兵把守边关,等回京后请太宗下旨正式加封。
孟良和焦赞齐对郡马说:“六哥,把我们留在边关和你分开,我们可想念六哥呀!”
六郎说:“兄弟们放心,只要我在朝保住官职,一定动本巴兄弟们掉回朝中。不过我现在还带着蒙军之罪,必须先回朝去向万岁请罪。那韩昌虽已败走,但边关不可无将,以防万一。”
众位英雄听六郎言之有理,只好暂守边关。其余众将保着八王千岁回朝。这才是鞭敲金蹬响,齐唱凯歌还!一路上吹吹打打,礼炮连天,红旗招展,迎风飘扬。太君众将扶保八王,大获全胜转会朝纲,八王夸奖天官寇准:“还得说寇爱卿真不寻常!多亏你的眼光亮,陪伴孤王夜访六郎。要不是双天官谋多智广,哪一个能征服北辽韩昌?”寇准说:“八王不必把我夸奖,还得说天波府里一门忠良!”他们一路之上有说有唱,男女众将都喜气洋洋。回京时正是残秋景,暑往寒来晓夜长,柳残花谢色淡淡,秋蝉儿叫得令人伤。秋水儿汪汪秋风儿荡,秋景儿凄凉满山黄。万花衰败唯有菊花放。秋风儿吹送遍地芬芳。金球扑滚江河浪,条条闪出万道霞光。打鱼的轻舟在水皮晃,晃儿晃当捕鱼忙。清风刮得芦苇摆,北雁南飞三五成行。走过了多少州城府县,又过了多少镇甸村庄。饥餐渴饮来得好快,眼前就要到东京汴梁。
八王早派人送信,叫太宗到十里长亭迎接功臣。皇上带文武百官接到十里长亭。八王一见皇上就愣住了。原来二帝太宗已经晏驾,来得乃是三帝真宗。带来的文武有老臣,也有新官。当时也不便细讲,大队人马就进了汴梁城。
进京以后,军兵人马有镇京元帅安排。杨府众女将全都回府。八王、佘太君、寇准、杨郡马和高君保等人上殿,和众位老臣全见了面。
八王问三帝真宗:“叔皇晏驾,为何不给孤王送信?”
真宗说:“父皇晏驾后,潘娘娘也患急病身亡。朕登殿后,本欲给八王去信,怕的是八千岁身在战场着急难过,又赶不回京城,叫各位爱卿知道又怕于交通不利。因此和众位老臣商议,没给八王去信。”
八王一想,二帝叔皇已经晏驾,难过也无用了。听说潘妃母女已死,心里倒是很高兴。真宗皇帝又把八王千岁给一些新官员做了介绍。
新官当中有兵部司马、镇京元帅王强。王强因为过去替杨六郎写过状纸,当时六郎和他结拜为兄弟,他入朝做官就是由于杨郡马的保举和八千岁的提拔。后来他进宫院教太子读书,现在太子坐殿,王强也就一步登天了!当了兵部司马、镇京元帅。
真宗坐殿后又开了文、武场,录取了两名状元:武状元是王强的姑爷谢金吾,文状元是王强的学生刘文龙。
新官员和八千岁见过礼之后,八王就把杨延景诈死瞒名和退兵立功之事奏于真宗,又说不是杨家之功大宋江山难保。真宗当即赦六郎无罪,并加封为三关大元帅去镇守边关;封杜金娥为猛烈候;其余众女将风味一品夫人;杨排风愿意永远伺候太君不受皇封,经太君奏明真宗,赏给千两黄金、百匹绸缎;封孟良、岳胜等众英雄为总兵,随六郎镇守边关;封高君保子承父职为东平王;赏给老太君和寇大人各黄金三千两;赏给南清宫八千岁黄金五千两;死去的战将也依次加封;然后真宗在金殿赐宴庆功并犒赏三军。
在金殿上只气坏了两个人:一个是王强,一个是黄守义。王强本来就是北辽派来的奸细,一听说韩昌和六郎定了休战条约,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另想办法再和北辽取得联系。另一个奸贼黄守义,本来是潘洪余党,他心想:“我原来在金殿为杨六郎的假死输了两次金银,到现在还在扣发俸禄,结果杨六郎不但没罪,反而加封。合着就我倒霉?我倒霉也倒在寇准身上,咱们走着瞧!”
老太君原本想出征回来全家辞官,可是一见真宗逐次加封,明知道提出来辞官也是枉然,就没再开口。真宗又叫郡马回府休息一个月再去边关。太君只好和六郎回转杨府。八王带杨景邦回南清宫。寇大人带寇安回天官府,暂且不提。
郡马和太君回府后,和全家人说了朝中的情况:三帝真宗登基,朝中新官不少,我们仍要多加谨慎。六郎说:“我出京后,全家人不要随意出府,能忍自安。”
太君说:“对王强和两个新科状元要特别留心,不可多近!”
六郎说:“王强是我的恩人,不会加害于我们。对黄守义倒是要多加注意!”
太君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知山知水不知深,自己说的知心话,知心害的自己人。六儿走后,我全家没事大门也不开,也没人出去惹祸,你自管放心就是。”
现在杨府下一代只有郡马的两个儿子宗保和宗勉,其他弟兄之子有的因病死去,有的自幼跟师父学艺不在家。七郎之子宗英现在下落不明。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一月假期已满,郡马奉旨去镇守边关。临走时对郡主说道:“请夫人在老娘面前多替我行孝吧!”
太君又吩咐六郎,到了边关要爱护众将,小心守关。特别对孟良、焦赞两个鲁莽之人更要多加照顾。八姐、九妹也叫六哥对家中之事自管放心。
郡马又到各王府去辞行。八千岁、呼王、高王、寇大人和王强等人送郡马到十里长亭,郡马自去边关不提。
再说天波杨府,自郡马走后,老太君总是愁眉不展,时时想念郡马。因为老令公和那几个儿子全都不在了,就剩一个六郎了。可是像也没有用啊!尽忠不能行孝,行孝不能尽忠,谁想到真宗派他去镇守三关(奇*书*网^.^整*理*提*供)!太君更没有料到: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一天,杨府门外突然一阵大乱!天波府外乱哄哄,御林军里三层来外三层,有的拿鞭有的拿棍,有的拿锁有的拿绳。执扇掌扇缺少龙凤扇,缨舞缨幡缺少缨罩鹰。金瓜钺斧缺少朝天镫,有一把红罗伞高打半空,下罩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官员一名,方翅乌纱头上戴,身穿大袍颜色红。腰中紧系横玉带,一双朝靴足下蹬,细疏眉毛眼睛小,鹰勾鼻子耳扇风,黄脸膛来薄片嘴,双插金花十字披红。原来是新点的武状元谢金吾,奉旨夸官显威风。他带了二百短刀手,还有三百御林兵,半朝銮驾也是皇上赐,他骑马游街在汴京。乍穿靴子高抬脚,自以为满树的果子数他红!前有铜锣来开道,后又炮竹响连声。穿大街来越小巷,眼前要过杨门庭。开道的回报叫新状元下马,过了杨府您再乘乌龙。谢金吾听言早把眼瞪:“为何往前走不成?”军兵说前边已到天波府,百官过府要步下行。
谢金吾问:“为何要下马?”
军兵说:“天波杨府外有立龙牌、卧龙匾,到了此地文官要下轿,武官要离鞍,请状元公下马,过了立龙牌、卧龙匾再上马夸官。”
谢金吾听罢,三声冷笑道:“天波府并非禁地,我今天就不下马,还要叫佘太君知道知道,看他能把我如何?”说罢,令人吹上三通,打上三打,又放三声炮。这一下可把四面八方来往的行人全吓乱了,七言八语地议论纷纷。那些胆小的早就吓跑了,胆大的就远远地站住想看热闹。
杨府老管家杨洪正坐在门房中休息,忽听府外一阵喧哗。杨洪感到奇怪:“杨府门外有立龙牌、卧龙匾,禁止喧哗,这是谁家娶媳妇吹打得这么热闹哇!”又一想:“京城以内文武百官、五府六部八大朝臣,谁不知道天波府外禁止喧哗呀?可是今天好像是专门堵着大门来敲锣打鼓放鞭炮!这不是成心找事吗?”老杨洪才要出去,又一想:“算了吧!郡马走时曾经吩咐,没事少出去,别惹祸!外边吵,吵他的吧,不管啦!”老杨洪刚才的一腔怒火这时自消自灭了。他想躺在床上睡一觉,可是睡不着。外边的锣鼓鞭炮打个不停、放个不停。杨洪就起身来到大门里,扒开门缝往外看了看。只见御林军不少,门前站满了一片,当中一匹马,马上的人穿新官袍,双插金花十字披红,正在拧眉瞪眼地传令:“你们说杨府门外禁止喧哗,我在府外锣鼓齐鸣,怎么没人敢来拦阻?连个带活气的全看不见!我看着立龙牌、卧龙匾纯粹是给文武大人们添麻烦的,长了他杨家的威风,没了百家的锐气。今天我干脆办点好事儿,来呀,把牌坊给我拉下来砸了!”
那位问了:“他一个新科状元,怎么又这么大的胆子呀?”不是他胆子大,是倚仗他的岳父王强给他撑腰。他今天的行为就是冲着杨府来的,也都是王强指示他干的。因为杨家将打退了北辽的军兵,保住了大宋的江山,不单皇上封赏杨家,连朝中官员和黎明百姓,提到杨家没有不伸大拇指的!王强是北辽派来打入宋朝的奸细,他心里当然不是味儿!他知道要想给北辽谋取大宋江山,还得先从杨家将身上下手。杨家将不倒,要想夺取中原就是白日做梦。故此他就指示他的女婿谢金吾在游街夸官时,故意到杨府门前去挑动是非,并且说惹出天大的祸事,都由他承担。
再说谢金吾的命令一下,短刀手和御林军谁敢不听?不听就是违抗军令。反正军兵是按令行事,惹出事来,他们也没罪。所以就一齐动手拉到了牌坊。
老管家杨洪见此情景再也忍不住了,急忙把门打开,大喊一声:“慢动手!”
军兵一看老管家出来了,大多认识他是杨府总管,也就住了手。老杨洪只气得浑身乱颤、手脚冰凉,咬牙切齿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给我住手!”一腔怒火撞顶门,气坏了杨洪年迈人,手指着御林军和短刀手:“你们这是安的什么心?立龙牌卧龙匾是先皇所赐,都是为表彰杨家的功勋。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王法条条不要引火烧身!”有人忙报与谢金吾,武状元听报把脸一沉,冷笑一声说:“不要紧,我倒要看看这位老家人!”军兵们忙叫过老总管,说:“状元公有化对你云。”老杨洪气冲冲到马前站,问谢金吾:“你是什么人?你与杨府何仇何恨?砸坏牌坊是什么原因?”谢金吾皮笑肉不笑,用手一指:“你可是家人?”杨洪说:“我是杨府劳总管。”金吾说:“你去报与太君,你小小的总管无权把我问!”杨洪说:“你下令砸匾就是欺君!”一句话出口不要紧,谢金吾举手把皮鞭抡,恶狠狠劈头打过去,老杨洪脸上顿时鲜血淋。谢金吾一连举鞭猛抽打,两旁的御林军也乱纷纷。有的说状元打得对,有的心疼老家人,有的狗仗人势也动手,有的提心吊胆吓掉魂,有的说新科状元势力大,有的说怕也难惹老太君;有的说向人莫向理,有的说向理莫向人。只打得老管家高声喊,谢金吾张口又叫御林军:“我有心打死这个老总管,谁给太君报信音?把他放回去送信,我要回回佘太君!”军兵这才闪开路,老杨洪一溜小跑回府门,敲钟击鼓响了一阵,银安殿来了众位女将军。后边来了排风女,扶进杨府老太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钟鼓敲得这么吓人!太君在银安殿才坐稳,跑上来杨洪老家人。众位女将全一愣,太君在座上细留神,见杨洪浑身衣服凌乱,脸上带伤有血痕,未曾说话掉下泪,从来还没有这样伤心!太君忙把杨洪问,“是哪个委屈了老人家?”老杨洪把府外之事讲一遍,太君听了暗思寻:谢金吾为何来做对,背后定有指使的人!两旁气坏了众女将,一个个口尊:“老太君,杨府虽然没有男子汉,我们给杨洪报仇恨!”排风取来烟火棍,杜金娥抽出宝剑冷森森,众女将要出府去找谢金吾,才引出孟良杀谢破腹摘心!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