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心里生气:今日之辱,一定得报。忙点手叫过个随行的家人。这家人名叫怀忠,外号叫“坏种“。王强悄悄对他说:“你以帮着杨家料理丧事为名,在府前府后转转,盯着那个任堂惠,看到底是不是杨景?看准了,定有重赏。”“是。”怀忠找空溜进杨府,王强窝窝囊囊地走了。
天波杨府办丧事,亲朋好友都来吊祭杨六郎。帮忙的人太多了,出出入入,里里外外,忙成一片。直到天黑,各府大人都走了,光剩下帮忙的了。前边刚静下来,老太君就在银安殿把儿媳妇都找来,问郡主在云南之事。郡主先把在云南见到哥哥柴勋以及六郎殉难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然日说:“返回京都这一道上,多亏任贤弟照料。没有他,我们也回不来了。”“我怎么没见着他呢?”“他路上受风,病倒了,现在后边歇息。”“杨洪,去看看任恩公身体好没好?若好了,就说老身有请。”“是。”
杨景进府以后,在西跨院找个屋藏起来了,怕出来找麻烦。这阵外边静下来,心里也踏实了。膏药糊得脸太难受了,用手全揭下来,把脸洗干净。这时候,杨洪进来了。他看见六郎,吓了一跳:“这不是六少爷吗?”杨景赶紧学任堂惠的口音:“哎呀,杨洪老哥哥,你认错人了。十几年前,我到过你家。我是任堂惠呀!”“啊,是任员外呀!老奴眼神不好使了。老太君请你,叫你到银安殿去一下。”“好呀,头前带路。”
杨六郎跟着杨洪来到银安殿。六郎往里一走,除了柴郡主不感到意外,那些个夫人全愣住了,心想:这不是六郎吗?哪是什么任炳?老太君也欠身离座,仔细观看杨景。六郎见到老娘,心里发酸:生身老娘我也不敢认呀!一旦走漏风声,任贤弟白死了不说,杨家又要遭灭顶之灾。所以,他忙说:“哎呀,老盟娘一向可好?任堂惠给您磕头了。”他一“哎呀“,寡妇太太们全哭了,太君一阵悲痛:“任炳!”“盟娘。”“听我六儿媳说,他们一路之上,多亏你照料。”“那是我应该做的,当初六哥哥还救过我的命呢!”“你多费心了。我本应该多留你住几天,但是,不见雕鞍,不思骏马。见你,想起六儿了。我家又全是女将,你在这多有不便。因此,再过两天,你收拾收拾回去吧!”六郎愣住了,心说:娘呀,我好不容易到家,你怎么还撵我?叫我回哪儿去呀?“盟娘,我不走了,替我六哥哥,在您跟前尽孝。”“那可不行。你长得太象杨景,郡主见着你更伤心了。住两天就得给我走。六郎哭了:“盟娘呀,我不能走。”老太君见任炳死活不想走,又见任烦的举止、行动与杨景一般无二,她也越来越猜疑起来。片刻,对任炳说:“也难得你这一片孝心,我给你梳梳头。”六郎明白,哪是梳头?分明是要看真假。“哎!”六郎脸冲外,跪在大君眼前。杨排风拿过木梳,太君取下金簪,打开头发给他梳头。太君见他头顶有一缮红发,心里一惊:这不是我六儿吗?当时心里怦怦直跳,暗中高兴:我儿没死呀!刚想到这儿,突然,她又面沉似水,不用问,替死的一定是任堂惠啦。为救六郎,他舍命全交,令人伤心呀!此时,太君心里更难过了。一边梳头,一边眼泪一对一对往下落。寡妇太太以为老娘是见着任炳想六郎呢,也都跟着哭了。太君把头梳好,给六郎插好簪子。“多谢盟娘。”“去吧!今天歇息,明天归拢东西,后天早晨送你走。”六郎想:娘该认出我呀!为什么非撵我不可?他走出银安殿,来到后院,在屋外转来转去,看着家里的一块砖瓦、一块木头都特别亲切,怎忍心离开?一直转到天亮。
六郎在院里徘徊,王强的家人怀忠,在暗中看得真真的。他想:六郎没死啊。怀忠急忙跑出来,奔司马府给王强送信。见到王强后,把看见六郎的事一说:“王大人,这回我看准了。他把脸上的膏药揭下来了,确是杨景杨延昭。”“好!我马上到金殿本参佘太君。你速回杨府看住杨景,要寸步不离。”“是!”
王强备马急奔午门。此时,天子没升殿,大臣在朝房里;等候。那王强着急,出朝房,奔宫中去见天子。王强是皇上的老师,可随便进宫。他往里慌慌张张一走,正叫寇准看见了,心说:这个老贼,慌慌张张奔后宫,又出什么坏主意了?连忙上前拦住:“王大人,你干什么去?”“我见圣驾。”“见万岁可有什么事情?”“这……”王强想:寇准向着老杨家,不能告诉他。寇准也在想: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是不是他发现杨景没死呀?他要发现了,可就坏啦。我得拿话套他:“王大人,我有急事正要告诉你。”“寇大人,有什么事?”“你真是不知死的鬼,脑袋要掉了,还不知道?”“寇大人,什么事情?请当面指数。”“王司马,你有杀头之罪。”“我怎么了?”“你和我不贴心!你先把事告诉我,我才告诉你呢。”王强心想:难道我真的犯了杀头之罪?急忙拉住寇准,小声说:“天官大人,我告诉你!余太君欺君罔上,杨六郎又诈死埋名了。”寇准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昨天接灵车时,我府垦的家人怀忠亲眼看见了。送郡主回京的任炳,乃是六郎杨景。”寇天官想:太险啦!多亏叫我先知道了。要想办法给杨家解围。“王大人,我也是为这事着急。当初,你跟你徒弟到云南去追杀杨景,弄个假人头进京,你们愣说是真的,这不是欺君之罪吗?还不该杀头吗?”王强一想:对呀!忙说:“寇大人,你看我怎么能免去罪过?”“够戗呀!我看你印堂发暗,抬头纹都开了,要倒霉。”“寇大人,帮我想个主意呀。”“说六郎死了,是你说的,说他没死,又是你。万岁能信吗?再说,老太君也不是好惹的,能答应你吗?”王强听寇准说得句句在理:“寇大人,你不是也看见杨六郎了吗?”“看见了。太好了,你当证人,咱俩一齐本参老杨家,怎么样?”“这个主意太好了!你奏本头,我奏本尾,我给打干证。然后,再去搜府。搜出杨六郎,不就是凭证吗?”王强高兴:这寇准,他可真会看风使舵。见杨家大势已去,又向着我了。“走,请万岁升殿!”王强忙打鼓撞钟。寇准趁着王强不注意,叫来寇安,低声说了两句话,寇安急忙去了天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