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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后传(90)

作者:陈忱

却说众好汉到黄昏时分,结束起来。李应叫带过张保,叱道:“你这厮好大胆,敢来做说客。今晚借你这颗头祭旗!”叫军士枭了首级。吃过晚饭,一齐起马到万庆寺,已是三更天气,万籁无声,月光惨淡。万庆寺虽然烧了,四围墙垣不倒,如城子一般,左边靠一座山冈,右边通着大路。刘猊也怕劫寨,前后俱排木栅拒马,望到里面,打十来个火堆,那皂雕旗张了皮帐在中间睡,其馀兵将尽不卸甲,蹲身打盹。更鼓分明,提铃巡哨,却也严紧。李应分拨呼延灼、王进截住后门,朱仝、徐晟、呼延钰守在右边,自同关胜、樊瑞抵住前面,只候公孙胜作法。听得狂风忽起,飞砂走石,一声号炮,那一带松涛如千军万马驰骤。刘猊、张信、毕丰慌忙惊醒,虽然准备,当不得这一日征战,力偿神疲,立得起身,见寺前后火把通红。那秃鲁与皂雕旗先自乱窜,要夺路而出。前后多是强弓硬弩,兵马如林,都被射转。正没理会处,那寺基平地上天崩地裂,一片霹雳之声从底下发起,火光万道,飞到半天,打得人马尽成齑粉。张信推倒右边墙垣,蔽翼刘猊。呼延灼一鞭正中张信脑袋,跌下马,踹成肉泥。毕丰和秃鲁冲到前门,关胜一刀,秃鲁闪遁,毕丰慌忙转身,李应一枪挑于马下,樊瑞加上一刀,衬了马足。皂雕旗尽皆烧死,单走秃鲁、刘猊两个。焦头烂额的兵不上四五十人,抱头鼠窜而去。这计是燕青用的:拘留张保,激怒刘猊,来攻山寨。三日不出战,使杨林、蔡庆、杜兴、凌振去万庆寺埋地雷,待他败阵,不尽情追赶,重扎营寺基。公孙胜在山顶祭起风来,凌振引着药线,天雷与地雷同发,四面有兵围住,教他哪里走!自然一堆儿死在里面。有诗为证:

丞相南征汉鼎分,渡沪五月涨蛮云。

火攻一样同奇妙,浪子能烧藤甲军。

李应等大获全胜,回到寨中,燕青道:“虽然杀得刘猊只轮不返,必然去请挞懒大兵到来。众寡不敌,恐有失着。不若乘此大胜之后,拔寨南还,去投宗留守,共建功业,完我弟兄们一生心事。”众头领尽皆大喜,即拨呼延灼、杨林、樊瑞、呼延钰、徐晟为前队;李应、公孙胜、朱武、柴进、燕青、杜兴为中军,保护家眷辎重;关胜、王进、朱仝、蔡庆、凌振为断后;戴宗往来通信。共有三千多兵,五百匹马,二百乘车子,装载粮饷,放火烧了寨栅,即日起程。一路关津见兵威整肃,不敢阻挡。迤逦行到黄河渡口,见一个大营,刀枪密密。此是金宋交界之处,金朝设兵防守。河水滔滔,并无船只可渡。李应等也扎下寨栅,算计渡河。正是:茫茫河水英雄泪,冉冉征云战气悲。不知怎地过河,且听下回分解。

登云山、饮马川两处,譬诸江汉分流。此番大征战,结饮马川之局,以便并入登云,如汉水入江,同归于海,洵是巨观。

第二十七回渡黄河叛臣因授首进鸩酒狭路巧相逢

却说李应众好汉弃了饮马川,整旅南还,行到黄河渡口。此是南北交界之处,北岸边金朝扎下一个营寨,有大将乌禄与前日放过金兵的叛臣汪豹镇守。李应也安了营,商议道:“乌禄、汪豹领五千兵在此,又无船只可渡,必须破了他,方好过去。”呼延灼、王进道:“那汪豹贼子输诚卖国,使一二帝蒙尘,汴京失陷,是个罪魁。今日遇着,恨不生食其肉!我二人就去打寨。”李应道:“汪豹不打紧,有乌禄在彼,不可轻敌,须要小心。我自领兵接应。”呼延灼、王进领五百兵前进。

却说乌禄正在军中商议道:“那饮马川草寇弃了巢穴,逃回南去,我这里不捉去大元帅处请功,等到几时?”汪豹道:“归师莫掩,穷寇勿追。他孤军到这里,利在速战。我这里深沟高垒,不与交锋,必然粮尽力疲。速发文书去挞元帅处,再请兵来,首尾夹攻,自可一鼓而擒。”乌禄依言,传令守在寨门,不许出战。就差“夜不收”二名赍文书去请兵不题。

王进、呼延灼前队到了,见那寨门紧闭,排满鹿角蒺藜,甚是坚固,攻打不开。李应引众好汉一同到来,随你百般搦战,只不出来。无计可施,只得回营。燕青道:“他有五千兵不来出战,不是怕我们,必然有计。待我师老粮尽,去请大兵来夹攻。我这孤军没有救应,如何是好?可差探事的四处巡缉,若有去请兵的拿来,自有计策。”李应就差蔡庆、杜兴领喽啰巡哨,不上半日,拿到乌禄的“夜不收”二名,搜出请兵文书。李应叫拿去砍了,呼延灼却有些认得,叫转来问是哪里人。那“夜不收”大叫道:“将军,小的就是将军部下。前日汪豹献了隘口,没奈何归顺了。”呼延灼道:“那乌禄怎不出战,紧守寨门?”那“夜不收”道:“乌禄就要出战,是汪豹阻住,教请兵来夹攻。”燕青好言安慰道:“你两个著肯归顺,不唯不杀,还有重赏。”“夜不收”跪着垂泪道:“小的是东京人,有父母妻子在家,被汪豹留住回去不得。将军肯饶性命,赴汤蹈火亦所不辞!”燕青叫取酒食压惊,留住营中。对李应道:“大名府往返也须五日,到第六日,我有一计可破乌禄。只是也要紧守,晚间防他来劫寨。”到第六日,燕青摸出木夹来道:“如今又要用这东西了。前日破了皂雕旗,剥得衣帽在此,唤杨林、樊瑞、杜兴、蔡庆打扮做家丁,我原装金营将官,教了‘夜不收’言语,我们先去。这里选四员大将,领一千兵攻打,他自然出战。我在里面放起火来,方可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