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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沈青耳力不错,听了这话也只是一笑而过,他迎向了施伐柯,笑着招呼道:“施姑娘来了,要看首饰吗?”

施伐柯是认得沈青的,因为二哥不止一次提过他,可是她没有想到沈青竟然能叫出她姓什么,一时有些惊讶,“沈掌柜,您怎么认得我?”

“先前不是见过么。”沈青笑道。

施伐柯想了想,先前确实见过,便是这位沈掌柜亲自押送聘礼去柳叶巷那回,只不过当时他正和陆伯父说话,她便没有上前打扰,想不到这位沈掌柜竟然会记得她,不曾多想,她道:“我想看看最近新出的头面。”

爹先前说过,他看中了一款新出的头面,打算攒了银子给娘买的。

“整套的头面都在二楼,你随我来。”沈青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沈掌柜要亲自招待她啊,施伐柯有点受宠若惊,莫不是因为她有贵宾卡?

上到二楼,施伐柯看了看,最后在一套金镶宝的头面前站住了,金满楼大师傅的累丝工艺十分娴熟,整套头面华丽而不失灵动,尤其那支玉叶金蝉的簪子,簪首处活灵活现的金蝉立于脉络分明的玉叶之上,实在是逗趣又惹人喜爱。

只是看这样子价格肯定也不会低就是了,施伐柯在心底默默算了算自己的荷包,若是用上颜颜给的那张贵宾卡,买下这套头面应该也绰绰有余了。

“就这套吧。”施伐柯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沈青,指着那套头面问:“沈掌柜,这套要多少银子?”

沈青看了一眼她腕上那只眼熟的玉镯,微笑道:“三百两,大少夫人交待过您是贵宾,打下折来一百五十两就成。”

便宜得出乎想象!

施伐柯满意极了,她结过账,又谢过沈青,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包装精美的首饰盒回去了。

沈青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目送施伐柯离去。

“掌柜……那套头面那个价格,可怎么入账啊。”一旁,小伙计苦着脸道。

一百五十两,往夸张里说,这价格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知道这铺子姓什么吗?”沈青斜睨了他一眼。

“陆!”小伙计精神一振,忙不叠地回答。

这题可不能答错,这是掌柜这段时间紧急培训了的,先前听了掌柜夫人和小姐的话,参与了先前调包陆大少爷聘礼事件的伙计全都被辞退了,包括原先的掌柜。

敢调包东家少爷的聘礼……可不是找死么。

“这位施姑娘是你们东家二少爷交待了要好好招待的人。”沈青轻飘飘地道。

小伙计一愣,随即立刻十分上道地点头,“懂了,入二少的账!”

沈青摸着小胡子点头微笑,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小伙计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去了。

施伐柯自然不知道她自以为捡了便宜的东西其实是记在了陆池的账上,她美滋滋地回到家,趁着爹娘还没有回来,将包装精美的首饰盒放在了娘的梳妆台上,然后转身关上房门离开。

深藏功与名。

也许是因为陆池那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不在铜锣镇的缘故,施伐柯的媒婆事业简直蒸蒸日上,有了一往无前的势头。

施伐柯拿了贺可甜的庚帖回家之后,便立刻去合了他们的八字,得出的结果乃是天作之合,是上上等的姻缘……好兆头啊!

合好八字,施伐柯便将三哥和可甜的事情跟爹娘讲了,这两日施长淮与陶氏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听了施伐柯的话,陶氏扶了扶鬓角处那只玉叶金蝉的簪子,神色温柔道:“想不到竟是三儿头一个定了下来……可甜那丫头,当真看中了三儿?”

话里隐隐透着些怀疑,毕竟贺家那个小姑娘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日里也不曾看出她对三儿有什么啊……

“嗯,贺伯伯和贺伯母说婚期就定在八月初七。”施伐柯道。

“这么快?”

听了这话,饶是做媒经验老道的陶氏都是一愣……周家那对夫妻,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令人琢磨不透呢……可要说他们不靠谱吧,家里的喜饼铺子那是蒸蒸日上,夫妻亦是和和美美,但这做出来的事儿一出出的怎么就让人看不明白呢……

“管他呢,儿女自有儿女福,阿柯做事向来有分寸,这事儿就交给阿柯办吧。”施长淮拍拍陶氏的手,道。

陶氏一想也是,最近阿柯是长进多了,于是点点头,暂且将心里的疑虑放下了,对施伐柯道,“嗯,那便听你爹的吧。”

施伐柯嘿嘿一笑,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贺可甜最近一直忙着安慰深受打击的沈桐云,对于沈桐云最近的郁郁寡欢她也是十分理解的,毕竟当了十多年的大小姐,突然有一日告诉她金满楼不是你家的,你爹不过是个掌柜……这一时也的确是难以缓过来的,且这世道人情冷暖,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却向来鲜有之。先前金满楼家大业大,围着沈桐云这个东家大小姐阿谀奉承的人自是不少,可是这会儿听闻沈桐云不过是个掌柜的女儿,并非什么东家小姐,一个个便都变了副嘴脸,于是这几日沈桐云越发的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贺可甜自诩不是那等捧高踩低的人,当然不可能和那群势利小人一般翻脸如翻书,因此这几日她几乎日日去寻沈桐云说话,免得她一个人在家中闷出病来,一时竟也顾不上刚远游归来的爹娘,这两日沈桐云缓过来些了,贺可甜便打算今日不出去了,留在家中彩衣娱亲,尽尽孝道。

结果却发现……嗯?爹娘忙忙碌碌的根本没时间搭理她啊。

再一看,这两人居然在翻账本?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要知道自从大哥接手了家中的生意之后,爹完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了啊,生意上的事情是半点不肯沾的,账本更是碰也不碰的,还美其名曰是“信任”……更别提从来都是万事不上心的娘了。

这两人突然一起开始认真的钻研起家中的账本……实在是有点惊悚啊,莫不是家里的生意出了什么问题?她当不成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了?

“爹,娘,你们怎么在看账本,是有什么问题吗?”贺可甜颇有些惴惴地问。

“问题?什么问题?”贺夫人擡头看了一眼女儿,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贺可甜微微提起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她就说嘛……她哥打理生意怎么可能有问题,太好了她还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好像是有点问题……”贺老爷突然摸着胡子,蹙着眉头道。

“……什么问题?”贺可甜刚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高高地提了起来。

“这生意怎么越做越大了,盛兴酒楼也是咱们家的?”贺老爷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还有京城怎么又多了两家分店?”

贺可甜吁了口气,她就说嘛,她哥怎么可能有问题!她哥比爹娘可靠谱多了!

她还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她有可能是铜锣镇首富家的大小姐了,按她哥这赚钱的速度,说不定将来还能混个皇商当当,到时候她就是皇商家的大小姐了!

咳……重点仿佛被带歪了。

“爹,娘,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看账本了?”贺可甜一脸奇怪地问。

“在给你准备嫁妆啊。”贺夫人擡手拉了贺可甜坐下,一脸慈祥地道,“我跟你爹盘算了一下,除了这些年陆陆续续给你置办下来的东西以外,再给你添两个铺子,京城那家绸缎庄也给你……说起来你哥怎么那么不务正业的,我们家不是做喜饼起家的吗?怎么他一会儿做酒楼一会儿做绸缎的……”贺夫人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开始漫无边际地絮叨。

“等一下!”贺可甜赶紧打断了她,抓住了那个一闪而过的重点,“嫁妆?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我置办嫁妆了?”

“咦?我没跟你说过吗?你的婚期就定在八月初七,算算时间还蛮赶的呢。”贺夫人笑眯眯地道。

“什……什么?!”贺可甜一下子瞪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