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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2)

那是苏苏正在院里坐着。院中一树桃花开得正旺,而被费文典休了三年的苏苏正坐在树下呆呆地看着门外。

嗬,怎么忘了这个女人!

他懂得那种眼神。那是**旺盛却没有男人抚慰的女人才有的眼神。这女人,一定是熬坏啦。而这个熬坏了的女人,却是当年让郭龟腰垂涎不已的宁家二小姐!

郭龟腰一下子振奋起来。他按原来的方向只趟了十几步,马上又返了回来。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用他特别精明的脑瓜拟出了行动方案。

他努力将腰往直里挺起一些,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那个院子。“弟妹,我找我婶子,她在家不?”

“不在。”刚摆脱呆想状态的苏苏平平淡淡地回答郭龟腰。

“去哪里啦?”

“他娘家哥有病,看她去了。”

“几时回来?”

“怕是要过两三天。”

这个回答让郭龟腰心下狂喜起来。天意!天意!老天爷存心要把这女人给我!但他心里喜则喜,脸上却是另一副遗憾的表情:“你看你看,怎么不在家呢?”

苏苏便问:“找她有事?”

郭龟腰道:“有事。我那里还有一些好布想出手,不知她要不要。”

“啥布?”

“绿花缎子,无锡货。”

苏苏眼睛一亮:“拿来我看看行不?”

郭龟腰笑眯眯道:“当然行啦。不过白天让人家看见不好,我晚上来吧?”

苏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晚上就晚上。”

在这一刻里,郭龟腰心花怒放。

晚上,郭龟腰夹着那匹无锡缎子推开了苏苏家那扇没有上闩的院门。苏苏正在她的屋里等着,见他进来便起身招呼:“大哥你来啦?”郭龟腰说:“来啦来啦。”说着便把布递到了苏苏手里。苏苏拿过去便在灯下看。郭龟腰看见,灯下的苏苏比白天好看多了,她完全不是四十出头的女人,仿佛还是那个没出阁的宁家二小姐。

苏苏仔细地将那匹缎子看来看去,又是用手摩挲,又是张嘴咬布边儿。郭龟腰认为,这女人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装模作样。女人的这种做派他见得多了,无非是拖延时辰,让男人为他们做出更明确的承诺。苏苏坐着看了一会儿,又起身将布搭在胸前去镜子那里照。郭龟腰心想,到时候了,到时候了。便走到她的身后说:“弟妹觉得这布好,哥就送给你,不要钱啦。”苏苏说:“不要钱怎么行呢?”郭龟腰不失时机地说:“怎么不行?只要弟妹叫我亲一亲。”说着,就将身体努力直起一些贴上苏苏的后身,同时将两手包抄过去,准确地按在了两只**上。但他的手没能在那里停留。因为苏苏立即“嗷”地一声跳开去,回身就赏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气咻咻地骂:“郭龟腰你瞎了眼!你撒泡尿看看你个熊样!”

郭龟腰这才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窑姐。知道了这一点便不知怎么办才好,把腰弓着将头缩着把自己弄得更像个乌龟。苏苏肯定是看了他这样子越来气,将他狠狠往门外一推,把布往他怀里一扔:“你快滚!”接着就将房门上了闩。

郭龟腰经历了严重的失败。但是以前太多的失败经历又让他并不觉得太难堪,太多的败而复胜的经历又让他再度鼓起了勇气。他弓着一张腰,将嘴对着门缝小声说:“弟妹甭生气,哥是喜欢你才对你那样的。”

里面传出苏苏“哼”地一声。

郭龟腰不气馁,停了停又说:“弟妹,哥是看你孤孤单单怪怜,才来陪你给你解闷的。”

这一次屋里没有动静。

停了停郭龟腰又开口道:“弟妹你要嫌俺难看,就吹了灯,只用不看。”

停了停又说:“弟妹,哥有本事,保准叫你受用。”

停了停又说:“弟妹你把门开开。”

但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郭龟腰说:“弟妹,你不开就不开吧。是哥不忍心走。哥在门外唱‘姐儿调子’你听。”

说罢,他把嘴更加贴近门缝,捏细嗓门酸声酸气地唱了起来:

一呀一更里呀,月儿未出来,

手扳着金莲脚上换绣鞋,

单等那情郎哥哥来。

一等也不来呀,二等也不来,

桃花个脸上落下泪来,

哭坏了女裙钗。

唱完一段,郭龟腰故意停了下来。听听屋里没有声响,便断定苏苏是在听他唱。他便再接着来:

二呀二更里呀,月儿刚露芽,

忽听得门外响乒乓,

就猜着是情郎哥他。

翻身下了地,两手把门打,

原来一只黑狗它把墙来爬,

活把奴吓杀!

三呀三更里,月儿照花台,

忽听得门外叩了叩烟袋,

这回是情郎哥来。

口又对着口呀,腮又贴着腮,

两手抱腰蹬倒了银灯台,

鲜花一时开!

……

唱一段停一停,唱一段停一停。唱完“五更”,郭龟腰听见屋里有了轻微的声音。这声音是鞋子擦地的声音。它一声一声,迟迟疑疑,但最后还是到了门边。停了片刻,便有了门闩抽动的声音。这时,郭龟腰一下子推开门,猛地抱住门里边那个人体,“卟嗵”跪倒在地,将一张脸直抵苏苏小腹,然后将脖子晃得像个钻杆儿,嘴里呜呜噜噜地叫着:“弟妹弟妹弟妹!弟妹弟妹弟妹!……”而黑暗里的苏苏则像棵失去了倚托的藤蔓,软软沓沓摇摇摆摆。最后,终于“哼”地一声歪倒在地,在郭龟腰的摆弄下快快地颤抖着……

郭龟腰在苏苏那里接连睡了三夜,直到费左氏从娘家回来。

苏苏经历了巨大的欢欣与痛苦。她荒芜了三年的身体因郭龟腰的出现重又变得生机勃勃。他暗暗惊叹那个黑暗中的男人怎会有那么多的手段那么大的神通,竟能在三个夜晚一次次把她举上轻飘飘的天空去又把她抛进混混沌沌的深渊。她认真地回想当年与费文典在一起的情景,却想不起有一回能与现在的感觉相比的。在那一次次极度欢的时候,她紧紧地搂住那个男人说:“你不是人呀!你是个鬼呀!”那男人一边大动一边道:“我是鬼!我是鬼!”一直到了拂晓,那个鬼才穿上衣裳,悄无声息地溜出门去。而到了天明,苏苏躺在那里想想在自己身上忙活一夜的竟是那么一个丑陋的男人,再体会一下胳膊与手掌上残存的对于那个高高的驼背的触觉,又有一种有呕吐的感觉。他心里说:苏苏呀苏苏,你真贱呀!真贱呀!你偷人养汉也得找个像样的,你怎能让那么个丑东西上身呢!她下决心不再理他,但到了晚上,一想那种欢感觉,他又没有勇气将门插死,又让那个驼背在她的上方一耸一耸……

好景终于不长,她的老嫂子回来了。苏苏知道费左氏对于妇德的遵从与维护,想这回不能再办那事了。然而当费左氏回来的第三个深夜里郭龟腰按照预先约定的暗号像猫那样爬搔苏苏的房墙时,苏苏还是忍不住将门悄悄打开,让攀着一棵大椿树翻墙而过的他溜进房里。只是将他们的这种欢会进行得小心一些短促一些,以免让费左氏知晓。

但是没出一月,费左氏就把他们觉了。那是在一个有着半边月亮的半夜里,费左氏一觉醒来,忽然听见苏苏的房门响动。她想是不是苏苏去院里拉屎。苏苏肚子娇贵,时常半夜里出毛病。但她很快就听出那声响不正常。因为苏苏起夜时那门响得很干脆,只有短短的一声“吱扭”;而这回的声响却是轻轻慢慢,像一个八岁小儿在推动一个大磨盘。费左氏脑壳“铮儿”一响,便腾地坐起身来,从窗户里向外张望。

她看见,苏苏那扇开了一道窄缝的房门,又轻轻慢慢地关上了。

毁啦。毁啦。苏苏不着调了。费左氏在心里说。自从文典与苏苏离了婚,她就怕苏苏出这种事,现在果然就出了。这怎么能行?文典离婚那霎,她曾试探过苏苏,问她是不是想改嫁,是苏苏说不。苏苏说,你看周围几个庄里干部离婚的七八家,女人没有一个走的,难道就俺守不住?费左氏见她的话正说到自己心里,立马道:是呀,自古以来男人混好了,哪个不是大婆小婆的?文典在临沂当官,要搁在过去,娶个三房四房的也不离谱。是不管娶几房,你还是为大!苏苏说:为大不为大的,俺反正不走了,快四十的人了,再走路叫人家笑话!费左氏道:这样好,我跟文典说说,叫他过个把月就来家住一天!她果然去和文典说这意思,文典也点头答应。之后的半年里,费文典也回来了几次,每次都是在苏苏屋里睡。是半年之后他再回来看家,却是当天就坐车回去。费左氏问他为啥,他支支吾吾地说了实话:他的新媳妇时学娴不同意。以后,苏苏便是真地长年守空房了。费左氏认为,即使守空房,苏苏也还是文典的大老婆,是万万不能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