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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什么误会?”琅音仙尊放下手,冷冷道,“两个耳光,颈上一口,都是误会?”

徐慢慢抬起头来,一脸讨好谄媚的笑容:“昨晚您呕血昏迷,我担心是哪个血宗宵小夺舍了您的身体,也是救人心切,这才出手鲁莽了一些。怪只怪我行事冲动,明明是一片好心为了救您,却让您受了委屈产生误会,您生气是应该的,打我几下消消气也好,免得气坏了身体,只是我这身体脆弱得很,仙尊哥哥法力高强,只怕经不起您打一下就身死道消了,不如我自己动手,也省得您费力气!”

徐慢慢说罢就抬起手来往自己脸上招呼,打得声音清脆却又不伤皮肉,心里还自我安慰:没事,这不是徐慢慢的脸,随便打……

方才她动弹不得,受到攻击身体才有了反应,让她从被束缚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琅音仙尊无意之中又救了她一次。

琅音仙尊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是来杀徐慢慢的,却连着救了她两回。徐慢慢觉得救命之恩,打两巴掌给他消消气,这波也算不亏。

琅音仙尊此刻看她这副做派,心里又爽快又难受,总觉得出了口恶气又没完全出……

“住手!”他沉声喝止,徐慢慢也立刻停下手来,抬起头来眼巴巴看着他,眼睛又亮又无辜,像条小狗似的,只差没有摇尾巴了。

“仙尊哥哥,可有什么吩咐?”徐慢慢陪着笑问道。

琅音仙尊被她一声声的“仙尊哥哥”喊得脑子都有点糊涂了,冷冷道:“别这么叫我,我可不是琅音仙尊。”

徐慢慢眼珠子一转,乖巧道:“好的,哥哥。”

琅音仙尊:“……”

徐慢慢早年行走天下,深谙一个道理,遇到绝对强者,若逃不掉,便当机立跪,纳头便拜,大喊哥哥。

如此操作,基本上是不会死的。

不过他说自己不是琅音仙尊,那他是谁……

“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我是谁。”琅音仙尊道。

徐慢慢大惊失色:“哥哥真是神机妙算!”

琅音仙尊冷冷一笑:“你不知道我是谁,方才却敢说与我是一家人。”

“无论你是谁,只要你爱着徐慢慢,咱们就是一家人!”徐慢慢态度诚恳又坚定地说道。

琅音仙尊呆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他倒没有否认自己对徐慢慢的感情,他上下打量徐慢慢两眼,轻蔑笑道:“呵,脸皮倒是够厚。我留你一条性命,不是因为你阿谀奉承,而是要问你一些事。”

徐慢慢从地上麻利地爬起来,搬了个凳子到琅音仙尊身侧,谦卑道:“哥哥坐着说话免得辛苦,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琅音仙尊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能屈能伸之人,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

“你是不是徐慢慢!”琅音仙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眼中丝毫的波动。

徐慢慢弓着腰,一脸真诚地回视琅音仙尊,无比恳切地说:“我怎么可能是徐慢慢呢!哥哥,昨夜我以为你入了魔,见你一直找徐慢慢,才故意这么说的,只是想救你。”

徐慢慢倒不怕他不信,毕竟他看到的肉身与元神,都不属于徐慢慢,而且“徐滟月”的所作所为,也和徐慢慢截然相反。徐慢慢对琅音仙尊向来是恭恭敬敬的,而这个“徐滟月”犯上作乱,为所欲为,骑他打他咬他,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琅音仙尊怕也是想到此节,信了她几分,又有点来气,冷声问道:“那你和徐慢慢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道侣啊!”徐慢慢立刻答道。

琅音仙尊紧皱眉头,掌心蓄起灵力,恐吓道:“说实话!”

徐慢慢叹了口气,在琅音仙尊冷厉的目光中,她咬破右手手指,在左手掌心画下一串符文,符文发出一道幽暗的红光,徐慢慢以掌心对着眉心,肃然起誓:“我对心魔起誓,我是徐慢慢最爱之人,也是最爱徐慢慢之人,若有虚言,心神俱毁!”

话音说完,红光忽然大炽,随即又黯淡下去,而掌心的血痕已然消失不见。

琅音仙尊顿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当然知道心魔血誓,任何人说的话都骗不过自己的内心,只要誓言有假,立刻会遭到心魔反噬,如果是真的,则安然无恙。

徐慢慢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她故意在话里留了坑,但琅音仙尊应该是听不出来的。

“你……是真心想复活徐慢慢。”琅音仙尊的声音忽然低沉了许多,似乎受到什么打击。

徐慢慢诚恳道:“自然是真心的,想必哥哥也和我一样心思,所以我才说我们是一家人。”

“血宗当真有复生之法?”琅音仙尊喃喃自语,徐慢慢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问自己。

“这是唯一的希望,我们不能轻易放弃。法相遗体,死后千年不腐,至少我们还有时间去尝试。”徐慢慢温声劝慰道。

她这时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个琅音仙尊,是知道白日里发生的事的,他有白日的记忆,那白日那个仙尊却没有晚上的记忆……

晚上的仙尊性情古怪,阴狠毒辣,白天的仙尊目中无人,超然世外。

可是两个仙尊似乎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想复活徐慢慢。

徐慢慢心里生出个大胆的想法:“哥哥,您是琅音仙尊的心魔吧?”

琅音仙尊冷冷扫了徐慢慢一眼:“你知道了。”

“我知道,却又不敢相信。”徐慢慢心中涌起一阵阵惊涛骇浪,“我听慢慢说,琅音仙尊是无心之花,若是无心,怎会生出心魔?”

琅音仙尊捏起拳头,怒道:“那个糟老头子,骗了我三百年!”

徐慢慢一惊,往后缩了缩脖子,惴惴问道:“他骗了您什么?”

琅音仙尊,哦不是,该称呼琅音魔尊,他张口语言,又闭上了嘴,板着脸道:“关你什么事,这也是你能打听的吗!”

徐慢慢立刻低下头:“我知道错了!”

得,估计会伤他自尊,所以不能说。

徐慢慢只能自己慢慢猜了。

心魔是由执念而生,世间无数生灵,但凡有贪嗔痴念,都会生出心魔,越是强者,心魔越强,反噬也越强。修道之路,越到后期便越凶险,因为修道者终其一生都在追求道,而求道必生执念,一旦执念成魔反噬元神,便会彻底入魔,泯灭本性,被本能驱使而失去人性中的仁善与理智。

如今看来,琅音仙尊虽生出了心魔,但未失理智,心魔也只能在晚上出没。这心魔是自己死后才生出来吗,那琅音仙尊是从何时开始有了心?

她忐忑试探道:“我经常听慢慢提起琅音仙尊,说年少之时资质驽钝,承蒙琅音仙尊不弃,悉心教导,才有了后来的成就。只是她也常常疑惑,不解为何琅音仙尊对她另眼看待……”

紫衣魔尊沉默良久,神色复杂,叫人捉摸不透。

“她身上,流着我的血……”

徐慢慢只觉得脑袋被人砸了一下,两耳嗡鸣,向来机灵的小脑袋瓜有点转不动了。

琅音魔尊这话什么意思?

她忽然想到今日琅音仙尊到徐家村寻找她父母的遗骨,难道因为她和琅音仙尊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否则她身上怎么会流着琅音仙尊的血,否则琅音仙尊为何对她悉心关照?

她脑海中几乎已经编完了一个三生三世虐恋情深的故事,才听到琅音魔尊道:“她喝了我两年的血。”

徐慢慢歪了歪脑袋:“啥?”

“否则以她的资质,怎么可能开启神窍。”琅音魔尊冷然道。

徐慢慢猛然又想起了遇到琅音仙尊后的那两年,每个月月圆之夜,琅音仙尊都会悄然远去,而此时,师父就会端出一碗浓香四溢的药,喝完那碗药,她便会一扫颓靡,容光焕发……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那碗药是用琅音仙尊的鲜血熬制而成!

她一身凡骨,本无修道之能,是琅音仙尊逆天改命,以自身灵血滋养她的肉身,生生推开了修道之门!

“为什么……”徐慢慢茫然不解,得到了一个答案,却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联想到方才琅音魔尊脱口而出——师父骗了他三百年,而三百年前,正是她遇到琅音仙尊之时。

难道琅音仙尊悉心教导她多年,甚至以灵血为她重塑仙骨,都是被师父骗了?

琅音仙尊自然不会为她释疑,只是恐吓道:“你无须知道太多,我留你性命,只是需要你找出血宗所在,用尽一切办法复活徐慢慢,不该多问的,就不要问,否则,我随时可以取你的性命,明白了吗!”

徐慢慢回过神来,低下头,缓缓道:“我明白了。”

明白个鬼哦……

她重生一遭,感觉这个世界天翻地覆了,自己的认知一次次被颠覆。

本以为琅音仙尊对自己冷漠疏离,却听他当众宣告二人有道侣名分。本以为琅音仙尊无心无情,却又亲眼见他生出心魔。本以为自己一生清白高洁,却又死后背上风流薄幸名。本以为有三个男人对自己暗生情愫,结果没一个是真心的……

我可太冤啦……

第二日一早,四人从客栈退了房,徐慢慢还另外赔了些钱,黎却好奇问了一句,她敷衍说修炼时震碎了床板。

黎却忍不住笑了,脱口而出道:“以你的修为,竟能震碎床板?”

徐慢慢揉了揉眼角,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三弟说什么,姐姐没听清楚。”

黎却立刻闭嘴,离徐慢慢远远的。

枢机楼前依旧是人满为患,不过楼主早已在广场上等候,见了四人到来,立刻弓着腰上前迎接,将四人引上扶摇阵。

扶摇阵覆盖了枢机楼三、四、五层,每一层都能容纳数百人,每一次启动法阵,便能在顷刻间将这千人安然无恙地送至万里之外。

徐慢慢四人在楼主热情的指引下落座,等待法阵启动。不多时便听到上方传来洪钟震响,七声之后,一道红光自脚下升起,笼罩了三层枢机楼。

身处扶摇阵中的人只觉得身子一轻,耳边似有嗡鸣之声,还未等反应过来,那红光已经散去,此时睁眼再看,墙上原先写着“徽州”二字的地方,已经换成了另外两个字——幽州。

许多第一次搭乘扶摇阵的人都不敢相信能在瞬息之间到达万里之外,直到他们走出枢机楼,看到四周截然不同的景象。

幽州位于大陆西方,三面环山,重峦叠嶂,原先亦是边陲之地。此地瘴气重,毒虫多,因此人族大多都不愿长居此处,渐渐地也成了妖族聚居地。道盟七宗之一的万棘宫便坐落在幽州城外一百里地。

徐慢慢四人刚刚步出枢机楼,便看到了一个绿发金眼的高大男子。那人披散着微卷的头发落在肩头,额上戴着一顶树藤编织而成的发冠,神窍处缀着一颗硕大的宝石,应是镌刻法阵的法器。

这人一直面向着枢机楼的方向瞪大了眼睛瞧着,看到徐慢慢等人的身影出现,他眼睛一亮,立刻便迎了上来。

“可是琅音仙尊、海皇殿下、帝鸾少主、徐修士当面?”那人行了礼,恭敬问道。

四人点了点头。

那人又道:“在下万棘宫弟子,荆无叶,奉宫主之命,在此等候诸位。”

徐慢慢奇道:“你怎知我们今日会到?”

荆无叶憨笑道:“自听了宫主之命,便一直在此等着,诸位来得也极快。”

“千罗妖尊给了我万棘宫的令牌,我本想查探一番,若有难处再向万棘宫求助,没想到他又让人专程来接我们。”

荆无叶道:“宫主听闻群玉芳尊恐身涉险境,放心不下,因此立刻赶了过去。但幽州这边尸体失窃,可能也与血宗有关,他放心不下,才让万棘宫配合。”

众人边走边说,荆无叶也介绍了一下桐山部的情况。

“幽州有十万大山,被擎天巨木覆盖,即便是御空俯瞰,也很难一窥究竟。桐山部在大山深处,若无人指引,很难寻到踪迹。此事事关道盟存亡,万棘宫理应尽一份力。”

“那就有劳荆修士了。”徐慢慢笑着行了礼。

四人跟着荆无叶离开了枢机楼。此处的枢机楼从外观上看与徽州的别无二致,同样也是坐落于幽州城最繁华的地段。但是此地的风土人情与徽州却相差甚远。此地异常湿热,住民又以草木精怪为多,妖族不似人族重道德廉耻,大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随性而为,因此路上常能见到衣着裸露之人,简单地用几片树叶遮一下前后两点,露出泛着淡淡青光的白皙肌肤。

琅音仙尊对一切都漠不关心,黎却与敖修却不免多看两眼。

荆无叶问道:“徐修士先前可曾到过幽州?”

徐慢慢微笑道:“不曾。”

荆无叶道:“初到幽州之人,很难不被路上的异象吸引,徐修士却极为淡然。”

正说着,便又看到一朵一人高的巨型妖花摇摆着花枝从店里出来,花瓣一开一合地泛着鲜艳的色泽,似乎有露珠从花瓣边沿滑落。

“这是绮罗花妖,他们不喜欢幻化成人形,多以原型招摇过市,炫耀自己的花身。”荆无叶见黎却和敖修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那个花妖,便解释了两句,“其实大多数妖族都不喜欢化为人形,尤其是花妖,他们觉得人族相貌丑陋,不似鲜花艳丽芬芳。”

黎却闻言,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人族确实生得古怪丑陋,不似我们羽族,有丰厚多彩的羽翼。”

敖修道:“也没有流光溢彩的鳞片,不能在水中遨游。”

黎却道:“有皮无毛,身上光溜溜的,难看极了。”

敖修道:“人族会扒下兽族的皮毛来装扮自己,妖族却不会扒下人皮来做衣裳。”

黎却道:“若不是因为在人族主城活动,我也不愿意变成这副模样。”

敖修叹道:“我又何尝不是。”

徐慢慢笑吟吟道:“没想到两位弟弟这么快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姐姐看到你们这么合得来,心里可太高兴了。”

两人面上一僵,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冷笑,双双别过脸看向街道两边。

徐慢慢见琅音仙尊沉默不语,便问道:“仙尊也和他们一般想法吗?人族全都相貌丑陋,那群玉芳尊也生得丑陋吗?”

琅音仙尊道:“我没留意。”

这个回答倒是符合琅音仙尊的性格,徐慢慢忍不住轻笑一声:“那在妖族看来,群玉芳尊与潋月道尊,孰美?”

敖修道:“自然是潋月道尊为美。”

徐慢慢笑而不语。敖修认识她时,双目失明,根本从未见过她的面容,但潋月道尊相貌平庸却是天下皆知之事,他也能昧着良心故作深情。

黎却倒是老实了一点,他皱眉想了想,才道:“我记不得潋月道尊长什么模样了。”

徐慢慢好奇地看向琅音仙尊:“仙尊觉得呢?”

琅音仙尊指了指屋檐下两只眯着眼的橘猫,道:“人族看那两只猫有何差别?”

徐慢慢端详了一会儿,道:“无甚差别。”

琅音仙尊道:“妖族看人族,也是如此,无甚差别。”

徐慢慢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生来长得普通,毫无特点,让人过目即忘。她自知形秽,却也不过分注重皮相,竟从未想过原来在妖族眼里,她和天下第一美人群玉芳尊竟是“无甚差别”的长相呢。

难怪自称喜欢她的三个雄性,没有一个是人族。

那千罗妖尊为何对群玉芳尊一见倾心,要死要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