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简莫染猝不及防地看见，胃部一阵阵酸涩翻涌上来，闭上眼睛捂住胸口干呕了两下。
深夜，网站前的照片就这么被传了上去，没有任何马赛克，也没人来得及撤下来。
“染染，别看了。”霍烬炎走过来，伸手拿走简莫染的手机，将衣服递给她，“我去外面等你。”
简莫染穿上衣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脸色相当惨白。
霍烬炎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只能以最快的时间将简莫染带到现场。
远远的，他们就听见了大楼下面的警笛声。
“简莫染来了！”
车刚刚停稳，隔着车窗玻璃，都能听见外面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
很快，简莫染的车就被人堵住了，前前后后每个地方都招满了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透过单向玻璃，简莫染能清楚地看见每个人脸上激动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她后背一阵阵发凉，手心全是冷汗，完全没有下车的勇气。
她能看见每个人都张着嘴，像是在跟她说话，可是太吵了，她反而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的脑袋嗡嗡地响，只觉得外面张着嘴说话的人，一个个像是青面獠牙能吃人的怪物。
霍烬炎先下了车。
他冷眼王者面前拥挤的记者人群，冷着脸道：“麻烦各位让一让，我们需要去看看现场，该接受采访的时候，我们一定会配合的。”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不是接受采访的时候，让他们不要挡道。
简莫染望着霍烬炎从人群中挤到副驾驶这边来。
季洁也从后面试图挤进来，大声地说：“麻烦各位配合一下，维持一下现场的秩序，很抱歉各位，我们现在真的不方便接受采访！”
车门打开，霍烬炎护着简莫染下了车，两人一路走到警方的警戒线旁。
周围全是咄咄逼人的提问，简莫染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简峄城也在现场，此刻正在很警察局的警官对接，看见简莫染过来，指着她说：“警官，更多具体的情况，你可能需要找我妹妹了解。”
警察的目光落在简莫染身上，示意警戒线旁边的人让简莫染跟霍烬炎进去。
简莫染深吸口气，望着他们脚底下盖着白布的尸体，后槽牙紧咬，脸色紧绷，呼吸甚至都放轻了些许。
她硬着头皮一步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却听见警察质问她：“你就是简莫染？”
简莫染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
警察拿起手机确定了两眼，上面是简莫染的资料。
确定就是面前的这个人后，警察又继续问：“认识死者吗？”
简莫染点头应了一句：“认识，前两天刚刚见过面。”
警察语气严肃：“简小姐，我们现在接到举报，说周群芬女士的自杀，跟你有关系，是因为你的工厂被她丈夫纵火烧毁，他们承担不起损失，所以你派人骚扰威胁她的家人，你让人恐吓羞辱她，这些也许是她轻生的主要原因，麻烦你随我们去一趟警察局接受调查。”
他紧紧盯着简莫染，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力量感，正经到了极致。
简莫染的脸色却是一寸寸的沉了下去。
“怎么可能？”季洁冲过来解释说，“警察同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季洁现在特别的心虚和愧疚，却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弥补。
所以她只能拼命解释：“我老板不可能找人威胁她，今天我们刚刚知道林涛的家人被人肉和骚扰，我们老板还让我去解决这件事，所以这怎么可能是她做的？”
警察就只是淡淡地看了季洁一眼，直接说：“她是那个老板，你说的话是不能作为证据的，走吧简小姐。”
季洁呼吸急促了几分，还想辩解下去，却被简峄城制止了：“你现在说这些没用，不如拿出证据来，你是怎么去帮林涛的家人解决麻烦的？”
“我……”季洁脸色变了变，一下子说不上话来。
她甩开简峄城的手，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跟对方保持距离，这才对简莫染说：“老板，对不起，我没来得及去……”
她已经完全不好意思去解释了。
是她自己私人的原因，导致现在根本拿不出证据来，是她的错。
简莫染皱着眉，脸色紧绷：“没关系，我配合警察调查就是了，我自认清白，也相信警方会给我一个公道的。”
没做过的事，哪怕就是去了警察局那也是没做过。
简莫染根本不会心虚的。
“染染……”霍烬炎脸色紧绷，不放心地伸手抓住简莫染的手腕。
简莫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安慰的话，却是有些苍白：“别担心，不会出事的。”
很快，简莫染就被警察带走了，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周群芬的尸体。
季洁一下像个无头苍蝇，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声音已经染上了几分哭腔：“现在怎么办？霍总，老板就这么被他们带走了吗？”
“慌什么？”霍烬炎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冷，“不过就是去配合调查而已，查清楚了染染自然就回来了。”
霍烬炎心情不算很好，此刻说话的语气都冷冰冰的带刺一样：“如果你每次遇到这种事就只会慌得自乱阵脚，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话，你又有什么资格做染染的助理？”
话虽然不好听。
可是季洁也没生气，她知道霍烬炎说得对，她的确有点沉不住气，遇到一点麻烦就容易紧张得乱了分寸。
可是这次不一样，死了人……
而且季洁总觉得这件事跟她有关，她垂着头，嗓音低沉而愧疚：“老板让我去解决那些骚扰周群芬的人，如果我真的去了，她会不会就不会想不开了……都是我的错……”
简峄城突然意识到，季洁没去处理这件事，也许是因为下午的那件事。
她看见了洛奥淇跟别的男人约会，结果反过来羞辱了一番，所以忘记了这件事。
一时间，简峄城的心情变得相当微妙。
霍烬炎深吸口气，头疼地伸手捏了捏眉心，语气清冷：“行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通知律师去警察局那边帮染染，公司这边……”
他的目光望向站在一边的简峄城。
简峄城心领神会，冷淡道：“放心，公司这边我会看着的，毕竟这是我们简家的家事。”
这样霍烬炎就稍微放心了一些，并不在意简峄城话里话外的排挤和嘲讽。
霍烬炎将蹲在地上的季洁拉扯起来，望着记者说：“这群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报道，你去打个招呼，打点好，如果他们不怕得罪简家的话，就尽管去随意报好了。”
“好的。”季洁很快回过神来，知道眼前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时间给她自责和伤春悲秋。
等季洁过去后，简峄城才走到霍烬炎身边，跟他并排站在一起，问道：“你觉得这件事会不会是有人策划的？”
霍烬炎不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对林涛的这件事了解不多，所以此刻也并不会去多加揣测，因此只说：“这种事还是留给专业的人去调查比较好，猜测只会弄得心惶惶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简峄城嘴角勾了起来，继续说：“就是聊聊天而已，不算猜测。”
霍烬炎眼神低垂，神色收敛了几分，眼底的情绪都很好地掩饰了下去，这才说：“我不清楚。”
明明霍烬炎的脸色和语气已经够冷漠了，就差直接明说不感兴趣，不想跟他交流了。
可是简峄城就像是什么都看不懂似的，自顾自地说：“可我觉得肯定是有人恶意针对小染。”
他还有理有据地分析了起来：“你看啊，小染新品上市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难免不被人眼红。”
霍烬炎沉默地听着他继续说：“偏偏明天就是新品，正式在官方网站销售渠道和商场同步上线的大好日子，就出了这种事，要说不是被人针对了，谁相信？”
等简峄城说完了，霍烬炎才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说，是对家派人针对林涛的家人，却栽赃到了染染身上？”
简峄城回了一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霍烬炎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望着简峄城问：“可是人人都知道，染染最大的对家就是奥美，所以你现在，是在怀疑自己的未婚妻吗？”
简峄城眨了眨眼睛，却是没否认：“我只是跟你正常的做一个猜测和分析而已，并不针对任何人，奥美的确是羽霓最大的竞争对手，却不见得会是这次羽霓产品大爆最大的失利者。”
霍烬炎隐隐有些明白简峄城的意思了。
可他还是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这件事如果真有问题，警方一定会调查清楚，如果你觉得有疑问，你可以直接去告诉警察，我不感兴趣。”
他转身想走。
继续跟简峄城待在一起，霍烬炎害怕自己中了他什么圈套，被他的话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可简峄城却明显不依不饶，望着他的背影不悦地质问：“你就这么不在意小染的事吗？”
霍烬炎背对着他，语气冷淡：“染染的事就是我的事，倒是跟你没有关系，你只要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说完，他掀起警戒线走了出去。
外面的记者明显还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一部分已经追着去了警察局，一部分留在了这里。
留在这里的这些人，哪怕被季洁威胁了一番，也不愿离开，就等着霍烬炎出来。
霍烬炎一出去，就有记者在他面前问：“霍总，对于这次简氏集团的危机，你有什么知道的事情方便跟大家分享一下吗？”
霍烬炎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摄像头，眼神冷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