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莫染伸手捏了捏眉心，满目的冷冽和厌恶怎么都掩饰不住。
王经理更加紧张了，简莫染不开口，气氛就压抑了起来，他不得不尽量去解释：“这件事真的不是这么一个人的错，我也只是执行上面的命令而已。”
简莫染是真没想到底下存在这么多的问题。
商场的负责人，肯定是很总公司那边市场部的人息息相关的，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敢这么大胆，公然造假，而她，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想到这里，简莫染神色布满了阴鸷，满目冷冽地质问：“执行命令，谁的命令？”
王经理以为简莫染好糊弄，所以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自己担这个责任。
听到简莫染这么问，他赶紧说：“是上面下发了文件下来我才执行的，具体文件是谁发的，简总不知道吗？”
“文件呢？”简莫染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脸色淡淡，“把文件找出来给我，这段时间你也不用来上班了，停职查办，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你不用参与工作的事了。”
王经理总算明白简莫染先前说他很快就不忙了是什么意思了。
他脸色一顿，赶紧说：“简总，虽然我是负责羽霓这个品牌的销售经理，可你也没有直接罢免我的权利，聘请我的人也不是你。”
简莫染神色淡淡：“就算聘请你的人不是我，可是过我执意不要你负责羽霓品牌的销售，你也不可能继续待在这个岗位上，更何况你现在，还涉嫌造假服装定价中饱私囊，我没报警抓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我没有！”王经理一下慌了神，赶紧辩解说，“我都说了这件事不是我的主意，我不过是执行而已，就算恶意造假，那也是别人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简莫染脸色没变，眼神冷静从容没有任何起伏，语气平缓：“跟你有没有关系，得调查了之后才知道，还希望你这段时间配合我进行调查。”
王经理一下有种自己还有机会的感觉，赶紧说：“我当然愿意配合，我这就把定价的报表和文件找出来给你。”
他去电脑上找文件了，简莫染淡淡道：“直接发我邮箱就行了，季洁，把我的邮箱告诉他。”
季洁过去输入了简莫染的工作邮箱，传了两份文件过去。
之后，简莫染没再管王经理，带着季洁离开了商场。
回去的路上，季洁开车，简莫染坐在后面闭着眼睛，看不清楚眼底的神色，只不过脸色很冷，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季洁犹豫了许久才能胆量开口：“仙女老板，你也别太生气，这件事之前是我们疏忽了，不知道才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我们知道了，只要把问题解决了就行了。”
简莫染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本就没睡着，自然听见季洁的话了，轻声道了一句：“我不是生气。”
她只是在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危机已经发生了，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损失降到最低。
简莫染是个商人，而且如今正是关键时候，她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让人找到机会攻击羽霓的话，恐怕接下来的股东大会，就没她什么事了。
简莫染不想多说：“先回公司吧，这件事解决不了，最近别想安宁了。”
季洁就没在开口，安静开车。
两人很快回了公司，简莫染冷着脸进了办公室，季洁去了一趟市场部：“龚部长，老板请你们部门的几位经理去一趟会议室开会。”
她并没有直说有什么事，可是龚俊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显然王经理已经跟他说过了，现在，就看他要怎么圆这件事了。
季洁出去后并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又转头去了一趟质检部，也是通知一起过去开会。
简莫染从容商场拿了两件当下的新品回来，早早拿着去会议室里面等着了，龚俊一进来看见两件衣服，心中更加没底了。
“再等等，还有人没来呢。”简莫染让龚俊坐下，看着他的眼神相当淡漠和冷冽。
龚俊心脏有些不规律地跳动了一下，整个人更加紧张，坐下来之后脊背都绷紧了。
质检部的经理严历鸿也进来了，带着手下的两个副经理。
严历鸿虽然来之前不知道有什么事，来了之后看见衣服，心里也多多少少有底了。
简莫染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将衣服丢在他们面前，睨了他们一眼：“给我一个解释吧，怎么回事，衣服怎么流出去的，质检部什么时候调了标准我这个老板都不知道，还有定价的事，谁给你们的胆量，背着我就把价格定下来了，一桩一件，好好跟我解释清楚。”
龚俊和严历鸿表情都有些凝滞，小三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早曝光出来。
不过他们既然敢做，就或多或少不怕让简莫染知道的，此刻的心虚也不管短暂维持了两秒钟。
是龚俊先开口的：“简总，定价的事那是经过市场调查，综合市场考虑之后慎重决定的，你也知道，奥美新品牌的价格战很成功。”
简莫染没开口，也没表态，静静地望着他。
这些理由龚俊早就准备好了，此刻开了口就觉得松了口气，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地继续说下去：“这影响了同行之间很大幅度的价格变动，我们要是不做出相应的调整，很容易被别人甩在后面的。”
简莫染嗤笑了一声，表情相当冷淡：“所以你应对的调整方式就是涨价吗？”
之前上报给季洁的应对策略，明显是降低了价格的。
这个龚俊就不认了，皱着眉对简莫染说：“老板，价格明明是下调过的，而且降价的时候也出过方案，方案上面是你签字同意了的。”
简莫染深吸口气，胸腔里面挤压的空气怎么都排不出来，憋着一口气难受得胸腔闷疼。
简莫染也是真的感觉到了后悔。
她对市场上的实际情况了解还是太少了。
之前一直觉得只要市场部这边做好了就行了，她从没想过市场部会敢这么欺上瞒下。
她急促地喘了一口气，记住觉得憋得胸口疼，语气多了几分冷然的凌厉：“要降价的事我的确知道，所以你现在是想告诉我，这个高昂的明显不合理的价格是降价之后的结果，那你们之前的定价呢，天价吗？”
“之前的定价……”龚俊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了，“那也是上报过之后才定下来的，也不是我擅作主张的，我也没这个胆量啊。”
“上报？”简莫染今天听见第二次有人用这个作借口了。
王经理说上班那是报给了市场部的负责人龚俊，龚俊上报那是给谁呢？
简莫染压抑着怒火，厉声质问：“跟谁上报的，我才是羽霓的负责人，羽霓的价格变动，你不跟我商量开会讨论，你跟谁上报的，谁同意的？”
“是……”龚俊脸色一白，看简莫染发火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畏惧，支支吾吾地说，“老板你大哥，简总同意的啊，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之前价格变动的时候，你在负责国外的项目，找过你两次，都说你没空，简总就拍板定下来了，董事会那边也是同意的。”
简莫染微微皱眉，努力去想自己保底什么时候没空过。
就算国外的项目再重要，再需要花费精力，她也不可能放着这么大的事不管，她怎么可能用没空这个理由让别人来定这个价格？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简峄城也牵扯进来了……”简莫染微微蹙眉，转身示意季洁，“去把简峄城叫来，让他们当面对峙。”
主要是简莫染并不相信这个完全不合理的价格会是简峄城拍板定下来的。
简峄城来得很快，也许是领导们开会之前脸色都太凝重，公司里人人自危，都或多或少察觉到了危机。
面对简莫染的质问，简峄城却没否认，直接道：“价格的确是我定下来的，不过新品上市的时候，我绝对定这个价格很合理，而且那个时候还有附带的活动，例如消费满多少金额，赠送会员卡或折扣卡，还有赠送丝巾等小礼物，搭配下来，价格并没有很不合理。”
简莫染从简峄城承认的那一刻开始就落地跟荒唐。
她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简峄城，开口就问了一句：“凭什么？”
“什么？”简峄城起初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无辜儿问了一句，“这件事当时跟你要开展国外项目的事比起来，只是一件小事，而且那段时间你心神不宁，本来就没放多少重心在工作上，我就很董事会的几位股东商量着把这件事定下来了，后面事太多，忘记告诉你了，如果你是在意这个的话，我可以道歉。”
简莫染这才想起来，那段时间，因为霍申豪差点儿将她……
那件事太恶心，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确没怎么把精力和心思放在工作上，没想到就从那个时候出了纰漏。
不过这并不是现在简莫染在意的事。
她冷着脸望着简峄城，重复自己刚刚到话：“我是在问你凭什么插手这件事！羽霓是我的品牌，这么大的事，你们瞒着我就做了决定，现在再来解释有什么用！我不想听这些借口。”
简莫染想到这事就觉得生气和恶寒，表情又冷了几分，不客气地质问道：“当初要开展羽霓的时候你们一个二个都不看好，现在插手倒是挺熟练的，谁给你的特权？”
是不是她太好商量了，让人觉得只要是公司里的人，随便来一个，都可以插手羽霓的内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