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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曲意

“你等得不就是薛神官吗?为啥薛神官来了,你反倒要跑了?”苏白衣一边跑一边问道。

苏戬神色凝重,冷笑道:“那个薛神官,邪门的很。”

“什么意思?”苏白衣不解。

“刚才那人一落地,我便发现了。”苏戬回头看了一眼,“他是个死人。”

方才的池塘畔,王一握住长枪,轻轻一抡,随后转过了身。

薛神官的那副古铜面具瞬间碎成两半迸射出来,面具之下的脸庞是铁青色的,没有半点生机,随即这具身躯便仰头倒在了地上,墨黑色的血从他的鼻孔耳朵中流了出来。王一眼角往池塘对岸瞥了一眼,一片树叶飞落,掉在了池塘之上。王一皱了皱眉,持枪朝着轩唯城走了回去。

“江湖其实很无趣的。”树林中,有一人躺在一颗大榕树上,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唯一有趣的是江湖中的这些人,方才那少年便挺有趣的,你说是不是?”

一个头戴白色斗笠的女子坐在树下,用手给自己扇着风:“有趣不有趣不知道,看模样倒是挺秀气的。”

“哦?我怎么觉得他相貌平平,看着不像是你平日里喜欢的那些俊秀少年郎。”树上那人吹响了手中的树叶。

“他易容了,我能看出骨相,易容术在我这里并不管用,我能看出他原本的容貌,不比你年轻的时候差。”女子回道。

悠扬的曲调穿过这片树林,飘到了远处,苏白衣回头看了一眼:“树林里有人在吹叶子?”

“看来那便是方才操纵傀儡的人。”苏戬沉吟道。

“不追过去?”苏白衣问道。

“你听得懂曲意吗?”苏戬问道。

苏白衣竖起耳朵又听了片刻,摇头道:“听不出什么门道。”

“这曲意是再在告诉我们,山高水长,很快自会再见,不必急于一时。”苏戬继续往前行去,“不管此人是不是薛神官,都是一个有趣的人。”

“好吧。”苏白衣纵身一跃,也从旁边的树上摘下了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比起那树林间传来的温婉曲声,苏白衣的调子倒是高亢的多。

“你这小子。”苏戬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有理会他。

树林间,那人放下了手中的叶子,笑道:“我果然没说错,这个年轻人,真的很有趣。”

“这曲子的意思是……”女子皱眉听了一会儿,还是不敢确定。

“别怀疑,就是你听出来的那个意思。”树上那人将手中的叶子丢了出去,“大侠,救我!”

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真是这样,看来这小子是被那个老者给绑架的。对了,方才那老者……”

“找师父要通天册而不得,最后练得灭绝神功,这样的人江湖上应该只有一个。”树上的男子幽幽地说道,“魔君苏戬。”

“此人已经消失了几十年,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女子轻叹一声,“我觉得你不该回来。”

“这个轩唯城,越看越像是一个局啊。”男子点足一掠,站到了树的最顶端,遥遥地望着远处的那座城池,“只是不知道做局的人,是谁?”

“四大家族?”女子惑道。

“太简单了,四大家族想要借势代替上林天宫执掌江湖,所以开了这英雄大会。”男子双手束在身后,一头白发飞扬,“但太过于明显的意图,便被会别人利用来设局。背后的下棋人,必定不是他们。”

“是写信给你的那个人?”女子皱眉道。

“我自以为这些年已经隐去了行踪,无人能找到我了,但那封信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中,信的内容还是让我不得不来到这里,可见此人非常了解我,甚至于派人跟了我很多年。”男子沉声道,“这个藏在背后的人很可怕,如果此刻的轩唯城已是棋局,那么此刻的他便是手握棋子的人。”

“是浮生醉梦楼楼主白极乐?”女子想到了一个可能。

“或许吧。”男子点足一掠,从树顶上落了下来,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古铜面具,戴在了脸上,“不过我从来不介意作为棋子出现在棋盘之上,我最喜欢的便是破局而出。”

另一边,苏戬已经带着苏白衣从另一个城门口重新进入到了轩唯城。

苏白衣语气有些不屑:“前辈,你自称魔君,当年叱咤江湖多年,怎么今日见你两次,都在跑路呢?”

苏戬倒是不介意,朗声笑道:“我一直在想,若我重回江湖,必当惊艳世人,你说清歌楼里打个小妮子算什么回事?方才池塘边,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力斩天武榜两大高手,谁看到了?谁记下了?你?你莫不会最后捅我一剑,然后说这些人都是你打赢的吧。所以我这一战,一定要在英雄大会上,天下人都看着,那才痛快,那才尽兴!”

苏白衣伸手扶额,无奈道:“原来前辈竟是这么个虚荣的人,这和我想象中的魔君不太一样啊。”

“哦?你想象中的魔君应当是什么样子的?”苏戬问道。

苏白衣想了一下:“所谓魔君,剑走偏锋,应当不屑于名利才对,杀了便杀了,管他什么时候杀,在哪里杀,为了什么而杀!”

“你说得是魔头,不是魔君。”苏戬摇头道,“所谓魔君魔君,重要的不是魔这个字,而是君。这个字很重要。你知道什么是君吗?”

苏白衣想都没想,直接回道:“自然是君王,魔君的意思不就是魔头中的君王吗?最大的那个魔头。”

“不是。”苏戬露出了几分傲然的笑容,伸指轻轻挥了挥。

“那是什么?”苏白衣方问出口,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一个答案,但他自己都有些不信,看着苏戬,有些犹豫地说道,“该不会是——”

“君子的君吧?”

“没错,便是君子的君。”苏戬拍了拍苏白衣的肩膀,“看来,你是我的知己啊。”

苏白衣苦笑一声,自己和这个老祖宗待了几个月,从一开始天天担心他一刀把自己杀了,到现在称自己为知己,真是越来越摸不透这所谓魔君的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