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婴?”簪星一愣,随后看向不姜急急问道:“这是真的?”
两年前她被鬼厌生陷害,被修仙界逼入万杀阵,顾白婴以一己之力护她逃走。纵然他是青华仙子的儿子,纵然他是少阳真人的亲传弟子,但想要将此事轻轻揭过,应当不大可能。
但这之后,一直没有听到宗门里惩戒某位弟子的消息。没有消息,从某种方面来说,就是好消息,顾白婴至少性命无忧。
不过,这并不代表簪星就能放心了。若非她必须要完全融合琴虫种子,她恨不得当日就飞上姑逢山将顾白婴救出来。
两年了,如今终于再次听到顾白婴的消息,可他怎么会成为除魔军的首领?要知道除魔军是几大宗门联合挑选人选组成,别的不说,赤华门的灵心道人居然会同意?
不姜的声音将簪星飞走的思绪拉了回来:“枭元珠是魔界至宝,无论能否将其炼化,它都是由魔界灵气孕育所生。如今这珠子在鬼厌生手中,如若最终被他炼化,整个魔界将会迎来一位喜怒无常的残暴君王,或许都不用修仙界出手,不过几年,魔界中人都会被这疯子杀光。所以枭元珠不能继续为他所有。”
“当然,枭元珠也不能落在宗门手中。”
“被宗门修士炼化,转过头来对付我们魔界,仍然对魔族有害无利。所以簪星,”不姜道:“我们必须拿回枭元珠。”
“可枭元珠在鬼厌生手中。”簪星微微皱眉:“你希望我与鬼厌生交手,抢回枭元珠?”说实话,她不敢夸下海口,鬼厌生的修罗伞顷刻间就能摄取人魂魄,令人忌惮不已。而且鬼厌生拿走珠子已经两年了,枭元珠使人修炼事半功倍的能力簪星是领教过的,如今的鬼厌生,只怕比两年前更难对付。只她一人,簪星还真没有把握能打败他。
“正面交手,当然没有把握,不过,那疯子前些日子一出关,就四处上宗门杀人,宗门早已对他忍无可忍。如今馀峨山一行,想必除魔军和鬼厌生之间,必定有一番死战。趁他们两方交手正酣时,你再出手,岂不是渔翁得利?”
簪星:“偷袭?”话是说得没错,不过怎么听着这么猥琐?
不姜瞥了她一眼,哂道:“你在太焱派呆久了,怎么也学了他们那一套名门正道的规矩?你要记清楚,我们是魔族,就算你做得再怎么光明磊落,名声也就那样。反正做不做旁人都要说咱们歪门邪道,还不如无所顾忌。只要咱们不要脸,就没什么可以约束咱们的。”
“.”
真是好一个破罐子破摔。
不姜看着簪星,轻声叹了口气:“其实此行,我本打算自己前去的。毕竟若你出事,整个魔界就真的群龙无首了。可是,如今黑石城中,魔族将你当作未来的希望,待鬼厌生之事一了,你就是黑石城下一位魔王。”
“过去多年,你一直生活在都州,如今回到魔族,有人信服,必然有人暗中不满。你需要打一场漂亮的仗证明自己,也需要踏上魔尊之位的一块垫脚石。”
“馀峨山一战,你势在必行。”
雨丝如柳丝,飘摇地落在青色纸伞上,将水墨花鸟氤氲出团团水雾。
簪星没有说话。
“你父尊当年如果不炼化枭元珠,以他的修为,整个都州几乎都可以横着走,你父亲陨落后,如果我离开魔界,不用庇护魔族,随便找个地方,也能安枕百年无忧。但是,你父尊为了魔族灵脉,仍然主动炼化枭元珠。我为了不让魔族彻底消失于世,化渡魔元之力维持整个魔界的灵气。”不姜转过身,她一身男子长袍,乌发高束,偏长了一张美艳绝伦的容颜,她微笑着看向簪星,“人活在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处在某个位置,就要担起一方责任。”
“你未曾享受过魔王之女的尊崇,如今魔族败落,却要你为黑石城的未来冲锋陷阵,对你不公平。所以簪星,你有一次选择的权力。”不姜移开目光,看向雨幕中的黑石城,温声开口:“如果你不愿意前去,我不会强求。我会带人进馀峨山,伺机抢走枭元珠。你留在黑石城,等我消息。”
“如何?”
簪星顺着不姜的目光看向脚下,山地下,无数朝阳色的细流温柔包裹整座黑色石山,涓涓细流漫过一片死寂,这雨中的黑色城池,竟然显得有几分诡艳浪漫起来。
她收回目光,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容我想想。”
回到混沌殿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吹灯鬼手里捧着一盏蓝绿色的鬼火正在殿门口等候,见簪星回来,忙迎上热络道:“小殿下回来了。”
簪星点一点头:“怎么还不去休息?”
“特意为小殿下留着灯呢。”年轻人冲她嗔怪道,还未说出下一句,羸弱的少年一面咳嗽着走了过来,一面不露痕迹地将吹灯鬼挤开,递给簪星一碗热汤:“外头雨大,属下特意为小殿下熬了灵芝姜汤,小殿下快趁热喝一口,咳咳咳.”
簪星接过汤,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终是忍不住道:“.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叫病魔的少年闻言,面上顿时浮起一丝委屈,泪眼朦胧道:“小殿下是嫌弃属下身体不好吗?”
吹灯鬼暗暗翻了个白眼,梳女笑着走过来,替簪星披上一件外赏,又拿出梳子梳理簪星的长发,柔声道:“头发都打湿了,小殿下先进来暖暖身子。”
诸如此类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每日都有,平日里簪星安慰完这个还要安慰那个,争取一碗水端平,不过今日心中有事,只道:“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水君冲众人使了个眼色,一行人立刻退下,混沌殿中,顿时只剩下簪星一人。弥弥猫着腰从暗处走出来,跳上簪星的长榻,在簪星身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
簪星一边揉着弥弥的脑袋,一边想着先前不姜对她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