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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鲁国公府之前并没有在瘦香斋定过东西,却不知这位方二小姐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落云看不见,自然不知道,自她从边门转出来后,那方二小姐便眼睛都不带眨地一寸寸上下打量着她。

待落云微笑地问方二小姐想要选买什么香品的时候,方锦书刚刚目测完苏姑娘罗裙下的绣鞋。

这细细一看,方二小姐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盲女的脚不算太大,可并没有比她的小太多啊!

方锦书先前因为六皇子提亲受挫,着实萎靡了一阵。

她先前曾觉得依着父亲在朝中的地位,自己若配北镇世子,算是下嫁。如此牺牲,不知世子会不会觉得她真情可贵。

可想来想去,万万没想到,梦中情郎只用“不喜脚大”的理由便将她给轻松打发了。

方锦书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反而心思更加坚定——如今满京城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那她若不嫁给韩临风,岂不是真成了笑话?

于是经过这一番挫折后,方二小姐下嫁梁州的心思愈加坚定。

前日早起的时候,她带了贴身丫鬟,径直去了青鱼胡同,准备堵住韩临风,跟他表达下自己的真心。

可万万没想到,她戴着帷帽跟婢女隐在巷口转角多时,看见的却是韩临风陪在一个长得清美绝丽的女子身边,一路有说有笑,慢慢前行。

当那个姑娘摸索着准备上马车时,方锦书看见韩临风让小厮拿了他马车上的马凳子,体贴地给那姑娘垫脚上车,还顺手从袖子里抽了个锦缎的糖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糖递给了那女子。

那女子似乎有些迟疑,很快便笑靥如花地接过了糖,毫不避嫌地放入口中。

而韩临风一双深眸紧盯着那姑娘的笑脸,脸上也洋溢着迷人浅笑……

这等场景,若不知情,还以为是新婚燕尔的夫妻在依依不舍地别离呢!

就在方家二姑娘看得哑然时,身边的婢女提醒她,说出了京城里一段新的桃色传闻——韩世子最近虽然被鲁国公痛骂,减了外出酒宴的次数,却似乎喜欢上了一个卖香料的瞎姑娘,不单私下馈赠了名贵之物,还亲自去了府尹衙门为那姑娘打官司呢。

如今眼前的情形倒是佐证了传闻不假,韩临风真的在撩拨一个出身低贱的商户瞎姑娘。

他如此不挑剔,着实比“嫌弃脚大”还要伤方二小姐的自尊。

这段时间来,方锦书心内积攒的郁气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如此忍耐了几日,她再也忍不住,今日一路沉着脸,让车夫跟着那马车来到了这家叫瘦香斋的铺子。

她准备看一看这个瞎姑娘的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叫韩临风迷恋如斯!

现在人就在她面前,倒是可以将眉眼看得仔细了。

难怪会迷住韩临风,这个瞎女当真是眉眼娇媚,体态风流,气质婉约,再加上目不能视,看着就惹人怜惜。

苏落云请安之后,却不见方家二小姐说话,就算看不见,也能猜到对方正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呢。

她心知来者不善,便也不说话了,只垂立一旁,坦然微笑等着对方出声。

这等落落大方的气度,看在方小姐的眼中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郁气,她终于冷冷开口道:“听闻你府上的香好,我便来看看,将你铺上的好香都拿出来吧。”

等落云吩咐伙计捧来各色香品的时候,方二小姐随便拿起闻了闻,便冷言冷语地挑剔起了来。

结果店里上好的香品被她挨个奚落一遍,连着有几位客人上门,都被方二小姐略微尖刻的点评给吓跑了。

香草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生气,她有心说话却被大姑娘拧了胳膊,于是只能忍气立在一旁,听着这位方二小姐大放厥词。

方锦书说了一大气,有些口干舌燥,却不见这位店主人出言反驳,觉得有些没趣,便冷冷道:“就这些残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摆店?”

落云听了这么重的话也不恼,只微微一笑道:“我得了眼疾,父亲怕我日后嫁不了人,日子过得清苦,便张罗给我开了这么个小店。起初只不过图个温饱,后来幸得渔阳公主的赏识,做了几单买卖罢了。跟京城那些老字号们,本就没法比,小姐看不上也是应该的。这些为了糊口的香品,我若不是瞎子讨生活,还真不好意思出来献丑,让方小姐见笑了。”

她说户语调轻轻柔柔,说起自己是个瞎子时,脸上带着的是自嘲的苦笑,跟方二小姐的咄咄逼人反差鲜明。

这么轻柔的话,却将方锦书给噎着了。

方锦书今日虽然故意找茬,可也得有来有往这才热闹。

她如此刻薄了半晌,对方却不接招。临了,却轻飘飘地甩出个“瞎子开店,不求多好”的理由来。

这真让方锦书没法继续刻薄下去了。毕竟她一个堂堂公府小姐,跑来捻酸吃醋就没什么立场,再昧着心欺负个盲女,简直跟乡间的恶婆娘没什么两样了!

如此一来,原本找茬的气焰顿时湮灭了大半,方锦书兴味阑珊之余,也觉得自己怪没意思的。

可是想到自己一片痴心,却被世子如此辜负,方锦书不禁眼角泛泪,哀怨地看着面前的盲女,幽幽道:“你就是因着可怜,才得了他的另眼相待?”

苏落云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可是却不能显露出来,心道:原来是世子的风流债算到她的头上来了,这真是无妄之灾。

于是她依旧装傻充愣,呆呆地“啊”了一声。

方锦书却似终于找到了可以共鸣之人,幽幽说道:“别人都道他纨绔,却不知他的好。记得那年,他初来京城,跟着一群公侯子弟一同狩猎,当时我也跟哥哥去了。结果一群人却渐渐走散,不巧遇到了一头冬眠刚醒的恶熊。别人都吓得一哄而散,管顾不得彼此。只有他不曾丢下我,拉着我的手跑,还一同爬上了树……直到侍卫来驱散了熊,救下我们……”

苏落云默默听着,原来世子还有这一段英雄救美,若不是他喜欢人前藏拙,大约不会爬树,而是立刻拔剑斩熊,掏了熊胆吧?

如此想来,也难怪这位小姐倾心于他了,他私下里的男儿气概,还有言谈间展露的清雅,的确是比那些养废了的子弟要强上许多。

这边方锦书说了半天心事,终于缓过了劲儿,又起身冷冷冲着落云道:“别以为你长得好,又够可怜,就能高升一步入了侯门贵府。在高门深院里,就算为奴为妾,也得后脑勺长眼睛,提着一口气过日子。你既然知道自己日子过得艰辛,就不要指望着用姻缘来救命,我也是可怜你,才说这些,就看你是不是个蠢笨的,能不能听人的劝!”

说完这话后,方锦书便头也不回,领了侍女走人了。

香草从头到尾都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能入戏。

待她走了,这才扶着大姑娘回转内室,小声道:“这位小姐是抽了什么邪风,给你说这些干嘛?”

苏落云倒是心知肚明,知道是自己与韩临风的风言风语入了方二小姐的耳朵,所以她才来找茬发邪火的。

不过苏落云知道自己跟韩世子压根不是那么一宗事,只不在意地笑了,居然还闲闲一问:“那这位方小姐有没有打量我的脚?”

香草立刻点了点头:“大姑娘您怎么知道?看得可仔细了,恨不得拿把尺子量你的鞋呢!”

苏落云噗嗤一声笑了,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真切地明白了韩世子为何当初毫不留情地回绝了这位方小姐。

他想必不太喜欢强势如方二的姑娘。

依着那位爷深沉城府,大约会娶个娇弱如小花的女子,思想单纯,相处不累,又不会太管束着他,又对他百依百顺的那种。

只是眼下,他的婚事没着落,自己又阴差阳错地替他挡了烂桃花,也是有些无奈的冤枉啊!

在下次巷口偶遇的时候,苏落云便委婉地跟韩临风说了此事。

当然不是抱怨的口吻,只是作为邻居,她友善地提醒贵邻,男大当婚。

若是他有了合适的姻缘,还望早些告知周遭,也免得那些世子的爱慕者们日夜惦念,一片相思无所依附。

韩临风听闻方二小姐去找了苏落云的麻烦,微微蹙眉,嘴里却道:“让苏小姐受委屈了。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寻你的麻烦。”

说完这话时,他俩已经出了巷子,韩临风原本是要上马车的,却转头问苏落云:“你觉得我该寻个什么样的妻子?”

啊?苏落云听得一愣,世子的贤妻该是什么样,她如何知道?

不过世子问得认真,她只能应付一下回道:“世子才学兼备,容姿昳丽,自然要找个神仙美眷,出身高贵,性情温良贤淑,当得起北镇王妃的……”

韩临风看她打得甚是流畅,面带得体的应酬微笑,仿佛这问跟她毫无关系。

他略微嘲讽地笑了笑,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话也没说,便上马车走人了。

苏落云不介意世子不认同自己的话,反正走的是人情世故,至于她说得对与不对又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韩临风的娘,世子大可不必照着她的话来找媳妇。

不过几日后,她与陆灵秀又在渔阳公主府上打秋风吃宴席的时候,苏落云倒是听说了韩世子新的艳史。

据说世子近日又得了位江南花魁,那容貌自不必说,脚儿也是细小玲珑,将一对小绣鞋撑得精精致致。

韩世子好像很喜欢这位新欢,无论饮酒还是游街,都是带在身边。

据说那位方二小姐几次与世子相遇,世子却恍如看不见。气得那鲁国公府的的小姐仿佛夜叉附体,言语犀利刻薄,将那花魁羞辱得气哭了好几次呢。

方二小姐也是个人物,被韩临风这么下面子,也铁了心要嫁给他。

她甚至直言,自己因为脚大,名声已经被他败坏,他若不想负责,她就求到陛下那里,恳请陛下赐婚。

听说鲁国公夫人也哭着跟皇后说了此事,请她代为说和。这慈母之心惹得皇后也跟着落泪,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当初嫁渔阳公主时的心酸。

这各个府院的夫人们都暗自议论,说这位方二小姐的身上,还真有渔阳公主当年那股子疯劲儿。

搞不好,这段荒诞的姻缘就要成真的。

可惜她的眼光不如渔阳公主,好歹人家公主看上的赵栋是个昂扬男儿,立下战功赫赫。

方二看上的又是个什么草包东西?中看不中用。

看这样子,鲁国公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最后大约也得接受这个纨绔女婿了。

至于苏落云,很明显已经成了京城花边传闻里被遗忘殆尽的旧爱。

关于她的影传,没几日的功夫便消弭殆尽,没人再想起一个香料女商人那没头没尾的官司了。

京城里的红鸾星最近也是忙碌得很,除了豪门贵府纷纷红鸾星动,就是平头百姓的家里,也趁着秋日来临前,纷纷定下亲事。

待得转年开春,都是迎婚嫁娶的好日子。

苏彩笺在陆家退亲消沉一段世间后,再次重振旗鼓,听说最近又新近定了一门亲。

只是这次,不再是读书的公子,而是家里经营船帮买卖的生意人。

看来苏大爷也总结了经验。既然读书讲究的人家看重嫡庶,那么这次干脆给彩笺许了个生意人家,也免了以后东窗事发的后顾之忧。

嫁给有钱的商贾,吃穿不愁,又没有那么多臭讲究,更重要的是守味斋的许多买卖都跟这董家有牵连,一旦联姻也算相辅相成,更上一层楼。

彩笺不懂得父亲的良苦用心,去跟董家公子见面时,发现那董公子体胖如猪,立刻就不干了,只学了长姐当初的样子,砸东西摔碗哭闹着不嫁。

可惜彩笺没有落云的牙尖嘴利,懂得捏着父亲的七寸说话,只翻来覆去地嚷着董公子胖得像头猪。

苏鸿蒙觉得二女儿不知好歹,阴沉脸让丁佩给她这个缺心眼的女儿好好梳理梳理。

她若连这样的人家都不肯嫁,他干脆在自家院子寻个家奴小厮,给她婚配得了!

丁佩很中意董家。她从小过惯苦日子,自然懂得缺金少银的苦楚。这董家虽然不如陆家,却也是殷实富户,她知道自己的出身落了瑕疵,巴不得女儿早早出嫁,免得走漏风声再出什么岔子。

看彩笺这么闹,丁佩也是气得直拧她的胳膊。

最后也不知丁佩说了什么,彩笺随后便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整日失魂落魄,终于不再提退亲的事情了。

其实她若不起幺蛾子,这女儿也就顺顺当当地嫁出去了。

可是丁佩心思歹毒,居然想着诬告落云入狱。来而不往非礼也,苏落云不是打落牙齿活血吞的性子,自然要回敬继母一份厚礼。

以前她攥着把柄不说,是觉得父亲对丁佩的恩爱尚在。

丁佩的这些丑事,父亲可都知道的,若是他觉得丁佩可怜,铁了心维护,那贱籍在手,除了搞臭丁佩的名声也全无用途。

可是上次衙门口的那一巴掌,倒是让苏落云知道,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男人若生出厌弃的心思,再浓的情爱也是隔夜的馊饭,吃也吃不下去。

不过这挑破丁佩身世的事情,却不宜她来出面。

苏落云知道丁佩这几年因为偏帮丁家子弟,跟苏家的本家结缘甚深。

所以她挑拣了当初被丁佩排挤出铺子的本家亲戚,将托人辗转巧妙透风之后,便将贱籍的抄本给那几个本家亲戚送去几份了。

也就是一夜的功夫,关于苏府大夫人的身世突然不胫而走,传得到处都是。

甚至连苏彩笺乃母亲为外室时生下的隐秘,都传得有鼻子有眼。

更有甚者,谣传彩笺也许不是苏老爷的亲女,而是便宜带来的女儿呢。

苏彩笺刚刚有眉目的亲事,又是在纳礼没几日的功夫被对方客气退婚了。

人家董家说了,他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不讲究嫡庶那一套,但是不许娼妓进门的家规是有的。

商户人家的钱财来之不易,不求儿媳妇有多么貌美能干,但必须是老实厚道人家的孩子。

至于苏彩笺,人虽然还好,可母亲的出身太不堪,而且还是定亲前瞒着他们的。

所以董家的老人发话了,亲家的家事太乱,他们不敢沾染,还是算了吧。

若说上次被退亲,苏彩笺被伤了感情,那么这次被个猪头公子抢先退亲,便实打实地伤了自尊了。

这下不用丁佩掐女儿的胳膊了,气得彩笺跟丁佩好一顿闹,哭得伤心不能自已。

而苏鸿蒙如今的夫妻情谊也残存得不多了,如今日夜担忧的丑闻突然传得沸沸扬扬,居然还有心里一松之感。

这家丑宣扬出去,他就有借口遣送丁佩回乡下避风头了。

毕竟两个儿子恩科在即,若是因为母亲耽误前程就大大不妥。

虽然丁佩早前拿了他跟院使大人私隐勾当来拿捏他。

可是苏鸿蒙之后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若让个娇滴滴的夫人拿捏了,还配叫个男人?

她无非听自己闲言碎语说了几句,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将天给掀翻了?

如今她的丑事还是被宣扬开来,若她心疼儿子,也不应该闹,自当主动去乡下避风头。

可她若不依,还想拿着他的那点子短处要挟,就休怪他不顾念多年的夫妻之情,让婆子堵了她的嘴,用麻绳捆绑着扔上马车,再押解回乡下田庄了!

他如此盘算好了之后,刚义正辞严地说了一番,指望着丁氏识大体主动回老家小住,却不知自己捅了野蜂窝。

虽然苏鸿蒙阵仗拉得大,可丁氏也不是毫无准备之人。

早在苏鸿蒙对她态度改变之初,她便趁着他睡着时,偷偷进了他的书房,抄了他拿回的账本。

另外他当初勾结院使倒卖榷易院的积压御供时,跟下游的那些私贩子有许多往来信件。

有时候丁氏进书房伺候夜宵茶水,他便随手让丁氏扔进火盆烧毁。

趁着他不注意,这些信也被丁氏偷藏了一部分。

最要命的是,丁氏还收买了苏鸿蒙的小厮,对他最近的人情往来了解得透彻。他跟哪些上司官员来往密切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什么去乡下避居?真当她是傻子好拿捏?

姓苏的这就是开始去旧迎新,若她真去了乡下,大约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寻借口休掉。

丁佩从小出身贫寒,在叔嫂的屋檐下讨生活,自然是将人先想坏几分,心眼子也鬼道得很。

苏鸿蒙这边虽然准备满满,已经套好了车马,吩咐好了粗婆子,丁氏若不愿意,便准备强扭回乡下。

可是丁佩早就在收买的小厮那得了信儿,她也老早找了人来闹场救驾了。

于是,这边苏鸿蒙刚叫了两个本家的粗婆子去按住丁佩,那边丁佩的哥哥已经带着自己的两个粗肥儿子,还有三五个酒肉伙伴来砸门了。

虽然这位丁家舅舅是个软蛋,可他养的两个儿子却是横行乡野的无赖。

听爹爹一声令下,他们闯入院子里,踹开阻拦的小厮,带人拎起劈柴的刀,将拉车的马给一刀放血撂倒了。

其他人砸摔东西高声喝骂,而这无赖大舅哥浑身蘸着马血,坐在院门口瞪眼直言,谁敢送走他的妹妹,他便不活了,白刀进红刀出,与负心人同归于尽!

苏鸿蒙气得浑身乱颤,直嚷嚷要报官拿人,像这等私闯民宅,杀马放血的,送入官府便得先挨一顿板子。

可是丁佩却冷笑着甩出一封信,又扯了苏鸿蒙的耳朵,小声娇滴滴地说了几笔数目,全是苏鸿蒙倒卖积压御供的铁证。

苏鸿蒙着实惊出了冷汗,压根想不起本该扔到火盆里烧毁的信,怎么就到了丁佩的手中,还有她说的那几笔帐又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当下他慌得要捂丁佩的嘴。

可惜这次丁佩却一把推开了他,冷冷告知,要命的把柄她已经妥善保管了,希望大爷也做好发配流放、家财充公的准备。

她生是苏家人,死是苏家鬼。他犯下罪,连累全家,大爷若被定了死罪,她也会给他收尸裹上草席子扔到坟圈子里,再带着儿女被发配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