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耳边传来鸟儿在清晨时发出的悦耳歌声。这时代和凤鸣过去所处的时代最令人激赏处,就是自然尚未被贪婪的人类破坏,至少凤鸣就常有身陷鸟语花香中的感动。
并未经历过现代那种钢铁森林生活的都市人,恐怕很难和凤鸣有相同的感动。
「醒了?」
「嗯。」凤鸣睁开眼睛,同样的单音换了愕然的语调,「嗯?」
他正趴在容恬宽阔赤裸的胸膛上。
臀部向上,脸朝下,俨然将堂堂西雷王当成了弹性十足的立体形床垫。
对习惯趴睡的他来说,这当然没什么,不过……「我怎么睡在这?」
容恬好笑的问,「这个你问我?」黑亮的眼珠动了一下,大手方便的抚在覆于身上的翘臀上,「大概是昨晚你这里疼,反正才睡下,你就自己说着梦话翻上来了。」
凤鸣好奇道,「我说什么梦话?」
容恬笑得更帅,「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两句,什么我一定要在上面,这次轮到你在下面……」
说到一半,凤鸣刚刚清醒过来的脸已经红了一半,伸手捣住容恬的嘴,恶狠狠道,「占了本鸣王的便宜,早上还来打趣。」装模作样吼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家伙拖出去狠揍一顿!」
不料容虎恰好巡视回来,走在门外听见凤鸣声音,以为两人已经起来谈起了正事,即刻掀帘子进来,「属下在,鸣王要拖谁出去揍?」进到屋内,情势顿时一目了然,容虎煞住脚步。
凤鸣怎知容虎说到就到,骤见他进来,压在容恬身上呆了一会,才惨叫一声,缩回捂在容恬嘴上的手,仿佛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翻身跳到容恬身边,企图用容恬挡着自己光裸的身子。
容恬含笑看他一副罪行败露的窘态。
凤鸣手忙脚乱把被子往身上乱盖,头也缩了进去,宛如一只白色会动的大布团,容恬笑眯眯抱着这团柔软白布,「看你还敢在本王面前调皮捣蛋?」
揶揄了凤鸣一句,转头对一脸尴尬的容虎道,「凤鸣今天有什么安排?」
容虎得了一个话题,窘色稍去,禀报道,「庆彰那里,有派人为鸣王安排游乐。不过昨晚是同国宴会,前几天又一直在赶路,所以今天先不安排,也不需要外出。」
这正合了容恬的意思,点头道,「让凤鸣再睡一会,这些天他太劳累了。那些无聊的宴会,也不必去得太多。你先下去吧。」
等容虎走后,凤鸣才红着脸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听见容恬说要他继续休息,凤鸣却摇头道,「我睡得很好,倒是你怪可怜的,被我压了一个晚上,胸口闷闷的一定睡不好。你好好睡觉,我趁这功夫练会字。」说罢爬起来穿亵衣,把被子帮容恬盖上。
容恬奇道,「你不是最恨练字吗?」
「洛云说了,萧家少主的字不能太难看啊,以后见不得人。我答应过他每有空就练一下字」风鸣耸肩,又做了个鬼脸,自夸道,「洛云是个比你还不错的老师哦,我跟着他练剑,剑术长进了不少,以后让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了两句,秋蓝等待女也准备着梳洗的东西到了,见凤鸣起来,又乖巧的说要练字,都夸鸣王有上进心,把凤鸣哄得更加高兴,换了衣服,果然就铺开细帛笔砚,秋月在一旁帮他磨墨。
容恬本来也要起床在一边陪着看,却被凤鸣坚决地赶了出去,「你昨晚潜入行馆都没睡好,快给我滚回床上去。」
容恬最近确实也非常疲劳,凤鸣态度坚决之中,眸中忍不住流露出心疼之意,看得容恬心里融融一片,重重吻了凤鸣一口,「写好了叫我来看,真的有进步,我奖你好东西。」听他的话回了床上去。
凤鸣笑道「记得你说了奖品,等一下不要食言」唤秋星过去帮容恬揉捏按摩一下肩膀,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秋蓝在屋内点起安神的熏香,出去准备自己最拿手的糕点和菜肴,等凤鸣和容恬一会食用。
天渐渐大亮,鸣儿也不再吵嚷。
春天气温宜人,人也容易静下心来。
容恬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凤鸣持笔练字。他穿着简单长袍,端坐在书桌旁,认认真真的模样,叫人看了又怜爱又想笑。
那般俊美挺拔的姿容,从骨子里流逸出风流雅致,再不是第一次在西雷王宫见面时的生涩笨拙。
眼里的,竟像画一样,美得近乎不真实。
看着聚精会神在笔墨上的凤鸣,容恬说不出的安心,加上秋星的小手缓缓揉捏着酸疼的肩膀,满脑子绷紧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下来,闭上眼睛。
凤鸣得到众多明师指点,总算有所进步,最少写字时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浮躁,现在可以平心静气写上一会。他对上容恬这个老师经常耍赖调皮,不过很奇怪,答应过洛云的事情,却肯一丝不苟的去做。
大概因为洛云为人正经,又对凤鸣这个萧家少主的自觉性缺乏信心,整天一副我不相信你可以做好的样子,所以才激起凤鸣的好强心,一定要做得更好。「嗯,写好了。」
站在书桌旁的秋月探过头来,低声笑道,「鸣王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再过几个月,也许能赶上容虎了呢。」
凤鸣苦闷道,「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容虎的字拍马也比不上容恬,那我岂不是落后中的落后?」
秋月赶紧安慰。
凤鸣也只是发发牢骚,他的字,和他自己比起来,已经算有进步了,嘿嘿,人嘛,只要战胜自己就好。练习了一会,精神这么稍一松散,难得的平心静气立即不翼而飞。他回头去找容恬,发现容恬已经睡沉了,凑过去端详容恬的睡相。
他一走过去,恰好容恬翻了个身,被子滑到腰间,赤裸柔韧的脊背全露了出来。
凤鸣愣了一下,片刻后,唇角弯起一个恶作剧的笑意,赶紧到书桌拿起笔,沾了大笔墨汁。「鸣王?」「嘘……」
秋星刚刚才把按摩的手从容恬肩上收回来,抬头看见凤鸣拿着吸满墨汁的笔大步走过来,一脸要干坏事的样子,瞪圆了眼睛,「鸣王你要干什么?」
凤鸣贼笑一声,把中指竖在唇边要秋星噤声,忍着笑把笔尖慢慢凑到容恬光滑性感的裸背上。
软软的笔尖在紧致的肌肤上游走,不一会留下四个墨淋淋的大字――凤鸣所有。
凤鸣看着自己的大作,得意洋洋,把笔扔在一边,自己站在床边欣赏,不停地窃笑。
秋星和秋月走近一瞧,先是惊讶,后又忍不住咬唇,低声笑得捣住肚子。
恰好容虎进来,掀了帘子见到三人都盯着什么发笑,走进去一看,眼睛顿时瞪大,刚要作声,已经被凤鸣捣住了嘴巴。「不要吵,容恬刚刚才睡着。」凤鸣拼命眨眼皱鼻子,给容虎打眼色,一百二十个不许容虎禀报他家大王。
容虎良心挣扎半天,迫于无奈地梗着脖子点了一下头。
凤鸣这才把容虎放开,贼兮兮笑道,「怎样,我的字大有进步吧?你看这凤鸣的凤字,真是很有气势。嘻,没想到在人身上写字会这么有趣。」
容虎心道,等大王发现,那才真的有趣了。
想起进来的目的,连忙调转话题,认真禀报道「鸣王,庄濮将军求见。」
「庄濮?」凤鸣愣道,「他这个御前将离开都城这么久,刚刚回来不是应该挺忙吗?怎么会有空找我?他来干什么?」
「哦,他这次过来是当引见人的。有一个人很想和鸣王认识,但觉得擅自登门拜访太过冒昧,知道庄濮和鸣王有过交情,所以请他引路。」
「是谁?」
「这个人倒是很值得深交一下。」容虎笑道「就是昨晚鸣王向属下问起,后来又喝了他一杯敬酒的开谦。」
「原来是他!」凤鸣没想到武谦会来,他对这个人很有好感,知道过来的是他,也显得非常高兴,忙道,「秋星秋月快过来帮我换正装,我要去见客人。庄濮就算了,整天兵法啊兵书啊说得我心惊胆跳的。不过武谦这个人不错,看得出来并非凡品。对了,你们姐妹两个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啊,昨晚同国宴会,你们没去实在太可惜了,同国那么多权贵之中,风度姿采最出众的就属他了。」
秋星低头帮凤鸣扣腰带上的饰物,听着凤鸣这么一说,咯地一笑,「鸣王别拉秋月了,现在她可是什么美男子都不看在眼里。」「哦?」「她眼里啊,也只有那个……唉哟……」秋星忽然低叫一声,轻骂道,「秋月你这死丫头,暗地里捏得人家胳膊好疼。」
秋月笑吟吟道,「你若不拿我开玩笑,又怎会招惹我捏你?可见鸣王说得对,自作孽,不可活」
姐妹两人对瞪了半天,双手却依然灵巧,帮凤鸣弄得漂亮整齐,交给容虎带出去见客人了。
应该说,庆彰对凤鸣确实是挺够意思的。不但让出了王府风景最优美的独立小院落给凤鸣,同时还大方的把一个大侧厅完全让给了凤鸣,以供凤鸣会见宾客所用。
对于在同国地位举足轻重白的王非来说,这可算是对宾客最真诚最高级的待遇了。
要知道这时代等级森严,丝毫不能逾越,庆彰在同国是权贵,想要踏入合庆王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见外客,洛云自然陪同凤鸣一起出来。
庄濮和武谦在侧厅内喝茶等着,看见凤鸣神采飞扬地领着容虎和洛云两个高手待卫过来。连忙起身致礼问侯。
凤鸣和他们礼貌的寒暄了两句,请他们坐下,又命待女们端上各种糕点招待客人。
由于昨晚武谦在他发表对均恩令的见解后,敢于当场院敬酒表示支持,凤鸣对开谦的兴趣显然比庄濮要大很多。
问起武谦的来意,武谦悠然一笑,「说来很奇怪,听了萧家少主一番话后,我竟一个晚上都无法入眠,脑子里就不断想着人生而平等,无分尊卑这句话。所以不等天亮,就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去敲庄濮将军家的大门,请求庄濮带我来见萧家少主。」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其实见到了萧家少主后,到底要和萧家少主说些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话既坦然又率真,凤鸣和庄濮面面相觎片刻,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大概是经历过阿曼水战后,庄濮对凤鸣有了类似「战友」般的感情,对凤鸣的态度比从前更为友善,笑完之后,对凤鸣感慨着说,「不仅武谦,其实本将军在听了萧家少主昨夜的话后,也一个晚上睡不着,不过我想的并不是那一句什么无分尊卑,而是西雷王容恬所使用的选拔法。」
凤鸣点头哦了一声,心理暗暗记下。
庄濮将容恬称为西雷王,显然对瞳儿这个冒牌西雷王挺感冒。他身为掌握兵权的同国御前将,这一点倾向也许将来可以对容恬有所帮助。
不管凤鸣是否承认,容恬不在身边的时候,他确实会比较愿意开动脑筋,并且专心致志的竭力将事情考虑得更为周到。
「好的将军,实在是太难得了。」不愧是庄濮,一开口又绕到军队的事情上去了。国为他把事情和均恩令连了起来,这次凤鸣难得地有耐心听下去。
庄濮叹道,「萧家少主所言不错,其实在平民士兵之中,也有很多有胆量有天分的将才,但碍于出身卑贱,不能被国家任用为大将,反而许多重要的军中职务,被一些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占据。我在军中多年,亲眼看过不应该输掉的战役,因为指挥的大将能力不足而输掉了。唉,白白浪费了许多同国士兵的性命。」
凤鸣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忽问,「庄将军既然有这种认识,为什么不对同国大王或者王叔建议一下改变呢?」
庄濮苦笑道,「这样的改变太危险了,所有的同国贵族都会立即视我为大敌的。何况,以西雷王的本领和魄力,都无法压制国内局势,导致眼前这样的境况……」剩下的话就不必说了。
侧厅一片沉默。
武谦似乎也曾经研究过这方面的问题,片刻后,沉稳地开口道,「其实十一国中,最懂得培养将才的是东凡。」「啊?」凤鸣眨眨眼睛,「东凡?」
他对东凡当然有相当深的认识,不过说东凡培养的将才多,他可没怎么见识过。鹿丹倒是很厉害的,不过那个不能算将才吧?
武谦解释道,「东凡的将领,多数出自军家。而军家世代为将,几乎控制了整个东凡的军权,他们对于如何控制军队的知识是一代一代传承的,对挑选将领的重要性异常了解。所以,他们采用了类似均恩令这样的选拔法。」
凤鸣又吃一惊,「是吗?」他还以为均恩令的官吏选拔,是这世代的创新呢。原来东凡也有这样的人才。
庄濮中途插入加入聊天,笑道,「当然,军家权国再大,也不敢和东凡整个贵族阶层作对,他们在凭实力选拔为将和权贵世袭将军制中,采用了折衷的办法。」「这个也有折衷的办法?」凤鸣皱眉道,「难道一半是权贵,一半是凭实力上去的?」「呵呵,原来连萧家少主都猜不到,可见东凡最早的一任军令司真是个有办法的人。」武谦眼中逸出一丝敬意,「他们首先在军队中选拔最优秀的将才,不论出身是否卑贱,只要有足够才能,觉得可以为将,就收为贴身待卫。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查,更为确定这个人有才能,就正式将他的姓氏改为军,收入军家门下。这些改了姓氏的待卫,将来就会获得比一般平民士兵要高的地位,也更容易在军队中获得升职。」「也算一个办法啦。」凤鸣思索着道,「但这样改一改名字,隐瞒不了太久的。升到一般职位还可以,要升为大将,恐怕不容易。」「当然没那么容易。如果一个出身卑贱的人,却有成为大将的天赋,军家会采取更果断的措施,把他拉入自己家门,也让他挤入贵族圈子。」
凤鸣迷茫地看着武谦。
武谦笑道,「那就是把军家一名女子嫁给他。一旦和军家联姻,立即就从平民变成贵族了。这样,身份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凤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当年军亭身边一群贴身待卫全部都是军什么军什么的,八成有很多是改名而来。
不过就是因为军家这种收揽人才的策略,才保持了军家在东凡军权系统中如日中天的地位,而且家族越来越庞大,人口越来越多。
但这样的家庭,家庭感情。只要想一就为了招揽有能力的将领随便把女儿嫁出去,多半没什么深厚的。想军亭那张时刻板着脸,又整天要抽人几十鞭子的怪脾气,就知道她一定从小缺乏家庭温暖。
凤鸣叹了一口气。
庄濮误会凤鸣叹气的原因保住将才,苍天却放弃了东凡,所以才会有可怕的瘟疫发生。而这一次瘟疫,却让大量东凡的优秀将领死去。
凤鸣暗中打个哆嗦。
这场可怕的瘟疫是自己和容恬一手导致的,死的东凡将兵确实不少,到现在许多人仍然以为这是天意,因为他们无法想象这样的瘟疫可以由人力控制。
可是,不管是否出于无奈,人命就是人命,对凤鸣来说,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听庄濮忽然提起,难免又难过又心虚,即转移话题道,「军家虽然爱惜将才,不过终究无法突破权贵世袭制的智库。我看,还是容恬的选拔制比较彻底,以后大家会明白他的苦心的。来来,聊了那么多,先喝点茶。」举杯敬客。
众人饮茶,又尝了下糕点,便又继续聊天。
庄濮三句不离本行,凤鸣是清楚的,在阿曼江上听庄濮说兵法曾经试过差点睡着。没想到武谦这个王族中人,对军队的事情也颇感兴趣,不过他不仅仅对如何打仗取胜表现出关注。
让凤鸣惊讶的是,武谦经常对普通士兵的悲惨状况表示同情。「就说盔甲吧。」武谦道,「打战冲锋,多数是士兵在前面冲杀,最易有伤亡。将领在后指挥,身边有众多护卫,离前线又有一段距离,敌人兵器难以伤害。可是,一般只有将领身上才能穿盔甲,士兵只能以肉身与敌搏斗。」
凤鸣愣然。
他到了这时代,向来都是锦衣玉食,样样有人伺候,身边侍卫众多。容恬唯恐他出意外,恨不得把他依护得里三层外三层,西雷王宫里就藏有多件容恬送他的珍贵盔甲,每一件都质地上佳,秋蓝等也亲手帮他用皮甲缝制过几套。
怎么?难道需要冲锋陷陈,冒着箭雨冲杀的士兵,竟连盔甲都没有?
和他接触的一般都是高级将领,容虎这等身份的,虽然在容恬面前是个小侍从,出去恐怕也是个大人物,绵涯那种可以当上大王贴身侍卫的,一定也有盔甲。
说起这个,凤鸣才知道自己实在和普通百姓生活相差太远了,一点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好像萧家高手也是不穿盔甲的。
他把头转向洛云。
洛云明白他的意思,冷冷道,「我们萧家人,向来不用那种束手束脚的东西,穿上了还怎么做事?」不无自豪之意。
凤鸣一想也对,萧家钱多多,当然买得起盔甲,不过如果杀手穿着一身重盔去杀人,岂不笑死人了?
看来只有问容虎了。
他又把目光转向容虎。
容虎正色道,「确实如此,一般的士兵不可能给他们配备盔甲。做将领的当然想爱护士兵,减少士兵的损伤,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制作盔甲耗费的材料和所用人工都非常昂贵,国家军队如此庞大,军费多半要用在粮草上面,不能全用去买盔甲,能够帮所有将领都配上一副好盔甲就算不错了。大王登基之后曾对此下过王令,将很大一笔赋税用在增添盔甲上面,所以连最低级的将领都可以穿上盔甲。有的国家太穷,连低级将领都穿不上。」
凤鸣默默感叹。
亏他刚才还为鸟语花香赞美这个时代有多好,现在霍然明白过来。这样的等级特权制度,能够享受到所谓好生活的只有极少的权贵,一般的百姓不知活得多么凄惨。连被征集入伍为国效力,应该得到国家爱护珍惜的士兵都这么不值钱,更不用说普通耕种的百姓了。
凤鸣偷瞧一眼武谦,又心道,容虎说武谦的母亲出身低微,看来情报是对的,也许就因为母亲身份的关系,才让武谦比一般王族更贴近百姓,更显得人性化。可惜他在王族中不受重视,不然同国百姓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唉,这人如果能和那个不讲道理的庆离王子换个位置该多好。……
想到这里,对武谦的好感又有所增加。
凤鸣蹙眉道,「这个盔甲的事,牵涉到千万士兵的性命,难道就没有改善的办法?」
庄濮大大叹气,「能有办法的话,早就办了。将军打仗最怕的就是失去大量士兵,没兵还打什么仗呢?可是购买盔甲太过昂贵,士兵人数众多,谁肯花那么多钱呢?如果全同国的权贵都像武谦这样就好了,他竟把自己府邸中的东西卖了大半,连王族供给他的年金都用上,给普通士兵购买了盔甲。」
凤鸣震惊的看着武谦。
武谦勉强笑道,「为了这件事,我已经被王族中人骂为傻瓜了。不过就算把我自己都卖掉,恐怕用处也不大,这些钱能制出的盔甲,还不够给一支地方军队的士兵配齐。」
庄濮和他交情应该很不错,安慰他道,「能像你这样就很不错了,别说是你,就算是大王也做不到把所有士兵都配上盔甲啊。你看看十一国,哪一个国家的士兵能够全配盔甲的?要是有一个国家可以做到,那一国的兵力就足以统一天下了。」
凤鸣心里猛然一跳。
庄濮看见他的表情,还以为他为武谦的举动惊讶,沉声解释道,「萧家少主不要见怪,武谦是性情中人,这样做也是有前因的,他外公和几个舅舅曾是同国士兵,都死在战场上了。最后一个舅舅死后,消息从前线传来,他的母亲看过书信之后,当场就断了气,所以……」重重叹了一声。
武谦惨然笑道,「还提来干什么?王族和平民,为何从出身就分了尊贵和卑贱呢?我母亲侍奉大王得孕,生下了我,在旁人看来是天大的幸运,但她在宫中依然因为出身卑微而受尽别的妃子欺辱,到死也没快乐过一天。」目光转到凤鸣处,轻轻道,「这些事萦绕我心头多年,所以昨夜听了萧家少主的话后,才会生出这么多感慨。」
现在,凤鸣总算对他的心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想起他的身世,确实比自己可怜。凤鸣就算是个孤儿,至少现在有了容恬,而且身边还有容虎秋蓝洛云等人陪伴。
大部份日子都算是快乐的吧?
凤鸣不欲再勾起武谦的伤心事,发挥主人的风度,又请大家用了一回点心,问道,「都说制一副盔甲非常昂贵,到底有多难呢?」「这个就要看所用何物,是哪种盔甲,还有就是看哪位师傅制作的。」
凤鸣露出疑惑的眼神,「材料不同我可以明白,盔甲的类型不同,我也可以明白,不过这和哪位师傅有什么关系?」
庄濮笑起来,「原来萧家少主对这个并不内行。师傅的制作非常要紧,有好的材料,还需有好的师傅才行,相同的铁质,要打造出坚固的盔甲,所用的工艺大有讲究。不过每一个师傅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活,而且不外传,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听说光是如何将锤炼铁器的炉热控制在极高温度,就牵涉到造炉用的泥土来自何方等等琐碎事情。」
这么复杂?……
凤鸣差点又要开始挠头,手刚稍动一下,旁边的洛云不动声色地一把按住,警告地横他一眼。
凤鸣委委屈屈地眨巴一下眼睛,只好忍住挠头,继续扮演风流惆傥,举止优雅的萧家少主。「这样说来,高明的铸造师傅还真的很难得啊。」
武谦却道,「是很难得,不过,如果萧家少主想了解一下盔甲的铸造工艺,还是不难的。敞国有名的兵器大师翁横就住在同泽郊外,若萧家少主有兴趣,不妨择日一同过去看看。」
凤鸣刚要点头,洛云已经冷冰冰的开腔,「抱歉,我们少主最近身体不适,不能到处走动。」
在安全方面,容虎和洛云越来越有默契,简直是心有灵犀一致反对凤鸣溜出去。
容虎不顾凤鸣抗议的幽怨眼神,立即也道,「庆彰王叔已经派人为我们安排专门的游乐活动了,未必有那个时间。」
武谦和庄濮都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过来。
不过这无可厚非,凤鸣身份毕竟太过敏感,而且同泽现在什么势力的人都有,奸细密探不知多少。他们两人倒是很不愿意凤鸣在这里出什么意外的,这会给同国带来很严重的后果,便不再作声。
三人又坐了一会,宾客言谈甚欢。
凤鸣越和武谦交谈,越觉得武谦这人非常平易近人,说话也直接爽利。
谈了将近一个时辰,庄濮提出自己还有公务尚未处理,向凤鸣告辞,武谦只好一起离开。凤鸣亲自送他们到合庆王府大门,对武谦道,「庄濮将军公务繁忙,我就不强求了,不过你要是有空,不妨常常过来,和你聊天很有趣。」
武谦笑道,「正有此意。」
凤鸣目送两人骑马离去,想起容恬,赶紧带着容虎和洛云往回跑。
到了里屋门外,洛云主动停住了脚步,不再迈前。
凤鸣回头,奇怪地问,「最近你怎么都不过来近身守卫?」
洛云道,「这段日子我先守外面,里面让容虎负责。」
容恬的事情,洛云已经知道了,洛云一直跟在凤鸣身边,要一直隐瞒容恬的存在也不可能,经过凤鸣和容恬的沟通,他们派了容虎去告知洛云。
所以,现在萧家的人里面,知道容恬和凤鸣在一起的只有洛云。
有他掩护,干什么都容易点,不然容恬在这里潜入潜出,太容易被其他人发觉了。
没有了外人在,凤鸣终于可以自由的挠头,打量着洛云,喃喃道,「我本来很单纯的想着你不进来,是为了我和容恬可以相处,不过洛云,我现在看起来,好像你不仅仅是为了这个理由吧?」
洛云看不惯他挠头的傻样,皱眉把他的手抓下来,「什么这个理由那个理由?如果少主命令属下进去贴身守卫,那属下立即和容虎调换就是了。」
「最近秋月也是怪怪的……」
话音未落,洛云脸色一沉,「少主你说什么?」
吓得凤鸣叫道,「我什么也没说。」抱头鼠窜入了房内。
一进去,发现容恬已经醒了,穿了一袭黑色绣金边的长袍坐在书桌旁看他今天新写的字,腰问松松的,连腰带都没系,显得充满威严又出奇的佣懒性感。
凤鸣欢乐地叫了一声,跳到书桌面前,「我回来了!」眼睛闪闪发亮地忙着请功,「我的字写得比从前好多了吧?」
容恬好笑地看着眼前七扭八歪的字,「嗯,是好了不少。」
「奖励呢?」
「早准备好了,手伸出来。」
凤鸣伸出雪白手掌。
容恬一把抓了他的手腕,忽然露出一个恶狠狠的报复面孔,把他抓到床上,剥开外衣。
「干什么?干什么?」凤鸣一阵乱嚷,背上忽然一凉脱了下来。
容恬有力的大掌忽然消失了。
凤鸣在床上翻个身,侧头去看,骇然发现容恬拿着一支笔头黑黑的笔过来,哪里还不知道坏事败露,怪叫一声,跳起来就往门外跑。
容恬一把抓住光裸着的漂亮脊背的小猎物,呵呵笑道,「给本王趴下。嗯就写――容恬专用――好了。」
凤鸣抗议道,「一定是秋月秋星出卖了我,不然你怎么知道自己背上写了什么?」容恬一手拿着笔,一手把他抓回床上,笑眯眯威胁道,「快点趴好,不然在你脸上画一只大王八,或者画一颗西瓜也可以。」
凤鸣怎么会肯乖乖趴下,当然是抵死不从。
他最近剑术已经大有进步,力气也大了,用力扭来扭去,连容恬也难以一直用单手抓住。容恬只好弃了笔,双手把他抱住,兴致起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凤鸣的呀呀抗议叫嚷中,把凤鸣全身衣物都给剥个干净。
「喂!现在是大白天啊!」
「白天好,可以看清楚点。」
凤鸣边示威边做鬼脸,又问,「看什么清楚点?」
容恬露出森白整齐的牙齿,「牙印。」把凤鸣翻过来压在床上,分开纤细修长的大腿,不由分说把脸凑到了两腿之间。
凤鸣骇然,刚要警告,猛地一声惨叫,「好疼!」
大腿内侧已经被容恬咬了一口。
容恬咬过之后,却又去舔,「真的很疼?」
敏感的肌肤,先是咬到发疼,接着又被温热的舌舔舐,凤鸣顿时被舔得浑身发颤,低吟道,「容恬……你……你住手……不,你住口!住口……」
他倒也纠正得很有道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住手的问题了。
可惜这话虽然有道理而且义正词严,却实在不成语调,咿咿呀呀还还夹着压抑不住的呻吟,容恬舌尖所触之处,雪白滑腻的肌肤阵阵微颤,宛如乞求更热烈的爱怜,那和凤鸣曾分开多时的色狼怎肯放过这顿美餐?
「本王饿了。」
容恬双手紧紧抵住他双腿内侧,执拗地舔舐,越舔越上,舌头卷上一旁的肉囊狠狠一扫,凤鸣尖喘着挥身都抽起来,比被刚才那一咬还要激动。
胯下漂亮的器官司已经精神地挺直了。
容恬狡猾地轻轻咬住最顶端的地方,坏笑道,「本来说只要写上容恬专用四个字就好,你偏偏不肯。现在罪加一等,再敢反抗,我就把这下流的东西咬下来。」
牙齿轻轻用力,凤鸣呜咽着猛抖一下,腰身酥麻得直瘫下去。
被咬住的铃口,却淫靡地渗出大滴的透明体液。他呼呼喘气,脸红扑扑,眉目间都涌上春意。
往窗外一看,大好的晴天。
虽然白求恩昼宣淫听说是古代帝王亡国的特征之一,不过反正西雷目前已经被瞳儿占了,又逃不过容恬的「狼口」,还是享受一下好了。
想着,用脚踢踢容恬的侧腰,放松了腰身,平躺在床上,努力镇定自若,却掩盖不住情动的道,「你要怎样就怎样,不过……不许咬哦。」扭着身子把双腿打得更开。
容恬被他逗乐了,问道,「现在谁才是昏君淫魔?」
「当然是你……」
「本王决定咬你。」容恬威吓一句,低头把颜色新鲜漂亮的昂扬深深含住口腔,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半忍受半欢愉的压抑呻吟,心里不禁一阵泛热,更加用心伺候起来。
两人玩得高兴,忽有声音从外面传来,「属下有事禀报……」
容虎!
凤鸣头一次在大白天这么肆无忌惮主动享受吹箫之乐,骤然听见容虎的声音,做贼心虚,吓得骤然从床上直坐起来。
容恬正含得很深,碎不及防,牙齿直撞在半硬的男物上面,凤鸣顿时发出惨叫。
「啊!」
声音刚出,门外响应起震惊的叫声,「鸣王!」
帘子立即被狠狠掀开,容虎一脸紧张地持剑冲进来,「是不是有刺……」跨入一半的脚猛然刹住,呆滞在当场。
容恬眼疾手快,把赤裸的凤鸣一把搂了,藏在怀里,单手把自己身上的宽大黑袍拉拢,警告地瞥了容虎一眼,泰然自若道,「不是说了凤鸣今天要好好休息,任何事都不许打搅吗?」
一边又对凤鸣附耳柔声问,「咬到没有?疼不疼?来,我帮你揉揉。」背着属下的视线,伸手去帮凤鸣安慰被吓软了的地方。
凤鸣差点想去撞墙,一把按住他不怀好意的狼爪,狠瞪他一眼,大有你再敢当着别人的面乱来,我就剁碎你的气势。
「属下……」容虎今天也算倒霉,同样的事竟碰到两次,本来已经吸取教训,多了一个心眼,站在门外隔帘禀报,谁料到凤鸣会忽然惨叫呢?
那声惨叫一听就知道不是玩笑,必定有事故发生,任何一个身负护卫凤鸣的重责的高手,都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本能反应――冲入房中。
「……因为忽然有客来访,属下是来请示鸣王是否……」容虎偷瞥一眼抱着鸣王的大王,暗叹自己时运一哀到极点。
容恬和凤鸣重逢的这些天,不是车马劳顿,就是酒宴和秘密行动,难得今天两人都得一天清闲,想着甜甜腻上一阵,偏偏客人一个连着一个,想起来就一腔汹涌醋意。
「有客?」容恬犀利目光扫过容虎,冷冷道,「管他什么客人,统统给本王打发掉。」
容虎为难地皱眉,「禀大王,这个人恐怕不好打发,因为……」
容恬威严地冷笑一声,「因为什么?」
「因为……」容虎无可奈何地耸肩,「因为摇曳夫人说,如果鸣王不立即出去见她,她就自已闯进来打烂鸣王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