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哭就完事了

他挑眉,进屋看了一圈,正想找人来问,就听得床帐里头嘤咛一声。

“大人回来了?”她含糊地问。

帷帐掀开,佳人睡得温软,像是春梦初醒,脸上飞霞,心口也起伏得厉害。

他似笑非笑地在床边坐下,瞥了一眼她的鞋:“荀嬷嬷不是说你起了?”

她垂眼:“身子难受,就又躺了会儿。”

“哦?那怎么出汗了。”他关切地探上她的额,“病了?”

刚跑得那么急,不出汗才是有病。

明意急喘两口,嘤嘤地偎着他的手:“是做噩梦了,梦见大人有了新欢,不要奴了。”

纪伯宰轻笑:“怎么会,意儿楚楚动人,谁人能比你更让大人欢喜。”

要不是方才亲眼瞧见书房里那场面,她还真信他这鬼话。

偷偷抹掉自己额上汗水,她笑得天真:“就知道大人最好了。”

纪伯宰垂眼看着她,觉得十分有趣。

小姑娘分明会武,却在他面前扮弱装娇。底子那么干净,行为却这么古怪,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内院里那位。

他这别院的书房里,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大司想要的?

敛下情绪,纪伯宰将酒气呼到她脸上:“既然不想起,那就多睡会儿吧。”

酒里夹杂着陌生的胭脂味儿,直往她鼻息里钻。

明意皱眉又松开,娇软讨饶:“身子难受得紧,都赖大人,眼下是再睡不了了,奴还是起身伺候大人沐浴吧。”

小手推着他的胸口,嫌弃之意藏也藏不住。

她自觉失态,刚想找补,就见身前这人低头看了看她的手,不但没恼,反倒是轻笑了一声:“我从前觉得,女子拈酸吃醋最不可爱,如今瞧来,是分人的。”

微微一凛,明意僵直了背脊。

什么意思?她吃谁的醋?方才书房里那个女子的?纪伯宰说这话,是不是发现她去过书房了?

飞快地扫了一眼床边自己的绣鞋,上头不可避免地沾着不少屋檐上脏兮兮的青苔。

完蛋了。

败在了细节上。

她白着脸想,自己会不会被他宰了?毕竟他武功高强,一巴掌拍死她也是个轻松事儿。

可是,眼前这人笑得眉目温和,甚至带了些宠溺,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怎么回事,这种大人物,发现被人闯了书房竟也不怀疑点什么吗。

还是,他不知道她去干什么的?

脑子里闪过诸多念头,明意心一横,干脆掩面哽咽:“大人,奴尽力了。”

凄凄楚楚,像是崩溃了一般,小嗓一噎,哇地就哭出声,不显刻意,反让人觉得可怜。

纪伯宰不明所以:“尽力什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奴一早知道大人不喜妒妇,来之前就做了万般准备,说好不管遇见什么场面,都不能与大人吃味,可是……可是奴没想到,原来嫉妒这东西,它压根就藏不住。”

她松开手,脸上早已涕泪横流,眼里千般委屈:“奴本是大人随手攀折的路边花罢了,也没有别的妄想,只想与大人缠绵几日,留些念想以度余生,不曾想这才一日,大人就有了新欢。”

“奴是想装作不知道的,可是大人,奴方才听说您回府去往书房,特意过去等您,谁料就撞见……撞见……”

她掩面痛哭,哭得双肩颤得如雨中细草。

纪伯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去书房,荀嬷嬷怎么不知道?”

“大人身份尊贵,书房是个要紧地方,寻常嬷嬷不让过去,奴也是承了初宠,一时得意,才偷溜过去想给大人一个惊喜呜……”

“偷溜过去的,躲在了哪儿?”

“房梁上,奴从小跟着父亲学爬山采药,那书房里头放着长案,又叠了博古架,好爬得很呜……”

她抽抽搭搭地哭着,又抬头瞪了他一眼:“都这样了,大人还问奴躲在了哪儿,大人心里果然没有奴!”

她瞪得理直气壮,还有些小女儿的娇气,看得纪伯宰也茫然了一瞬。

难不成当真错怪她了?

看了看她的手心,他问:“你这里刮过茧?”

不提还好,一提小姑娘哭得更厉害:“可不得刮么,先前在家割草劈柴,手心一大堆茧子,内院嬷嬷说这样讨不了贵人喜欢,就让奴拿着小刀一点点地刮,刮得难受死了,没想到刮完了,也还是没得贵人喜欢呜……”

她哭起来半点不讲仪态,眉毛眼睛都皱在一起,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但凡是个心软的看了,都得跟她一起哭。

纪伯宰沉思了一会儿,也缓和了神色:“好了不哭了,大人喜欢你。”

“喜欢奴还带别人回来?这才多久呀?”她红着眼,委屈巴巴,“奴也没想着天长地久,可这一两个月都熬不过去不成?”

她凶完,又觉得自己收了钱不占理,脑袋跟着耷拉下来:“总归都是大人做主,大人想宠谁便宠谁。”

说完,挪着身子转过背去,脑袋顶着墙,背影都气鼓鼓的。

纪伯宰被她逗乐了,笑着将人抱回来:“逢场作戏罢了,你怎的也往心里去,那是恭王的人,我左右是得收回来的,不过这院子里就你与她两个人,她断不能欺了你去。”

好家伙,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男人想风流,真是有一万个理由。

明意心里白眼直翻,面上却还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真的?大人只是带她回来,不与她睡?”

“大人只与你睡。”他捋着她的发梢逗弄她的下巴。

明意觉得痒,躲了一躲,哼哼唧唧地道:“大人下次可不能再这般伤奴的心了,您是不知道,那门一开,奴瞧着心都快碎了。”

是快碎了,被他给吓的。

她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幸好纪伯宰是个贪色的,留着她多问了两句,要是疑心重的当场将她揪下来打死,她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心碎了?我替你揉揉。”他失笑,一连地低声哄她,没有再追问。

倒不是纪伯宰心大,而是这别院并非他的主府,实在不会放什么要紧东西,明意若真是有什么任务,也不会在别院书房里翻。

他现在只好奇一点,她说的不会武,是真的还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