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刘翠翠在辩论会上的发言虽然很精彩,但她的生活却糟糕透了。
晚上,天上乌云翻滚,地上雨水横流。刘翠翠回到马婶家,马婶说:“今天公社两个管计划生育的上门来,问花儿是不是私生子,还拿出本子好一顿记,说我要是撒谎后果自负。我这么大岁数了,不愿招一身是非,你把孩子抱走吧!”刘翠翠说:“大婶,你突然不给我看孩子了,我到哪儿去另找人?”马婶说:“我也没办法,那两个人说还要来找,我怎么办?”
刘翠翠心一横,把孩子的东西包好挂在胳膊上,抱着花儿出门,见外面瓢泼大雨,退回来站着,心酸得眼中含泪。马婶心软了:“雨这么大,明天再走吧。”“马婶你是好人,我不愿连累你。”刘翠翠说着推开门抱着孩子冲到雨幕中……
刘翠翠打伞抱花儿在雨中艰难地走着,花儿在她怀里哭。雨越来越大,她茫然四顾,不知该抱孩子到哪儿去,只好躲进一户人家门楼下瑟瑟发抖。花儿不停地啼哭,刘翠翠坐在台阶上哄着,为她唱起儿歌:“小羊儿乖乖,把门开开……”花儿慢慢睡着了。
赵长天手提炼乳奶粉,浑身湿淋淋地来到马婶家,马婶忙把刚发生的事讲了。赵长天一听,转身冲进雨幕中。他到七八级二班教室和刘翠翠的宿舍找,都不见刘翠翠。他骑着自行车在漆黑的街道上四处寻找着,终于在一个楼门洞里发现了刘翠翠母女俩。
赵长天大骂:“刘翠翠你疯了!大雨天的你不怕淋着,孩子不怕吗?”刘翠翠低头抱着孩子不说话。赵长天喊:“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样你和孩子都会生病的!”刘翠翠突然哭着扑进赵长天怀里:“长天,我实在扛不住了……”赵长天说:“别怕,有我呢!”
此时,初萌也到宿舍找刘翠翠,邵红梅告诉她刚才赵长天也来找过。初萌转身就跑,打伞冒着大雨到有公用电话的杂货铺给赵长天家打电话,得知赵长天没有回家,她又走进雨幕中。
赵长天骑自行车载着刘翠翠母女顶风冒雨来到老套子家。老套子问:“长天,深更半夜这是怎么啦?哎呀,这不是你们梧桐坡的刘翠翠吗?长天,领着媳妇来了?欢迎!”赵长天说:“闭死你的臭嘴!”领着刘翠翠进屋,先把母女俩安顿下来,然后把老套子拖到厨房。
赵长天说:“实话告诉你,她是我老婆,今晚在你这儿借宿,你立即另找地方住。”老套子急了:“天这么晚,这么大的雨,我上哪儿住?”赵长天说:“走不走?不走我拍你!”
老套子说:“好,我走。小子你太厉害了,当知青什么都没耽误,孩子都出来了!”赵长天火了:“赶紧滚!没我的话不准回来。”说着把老套子推出门外。
刘翠翠躺在床上瑟瑟发抖。赵长天赶紧给母女俩擦身上的雨水,然后给刘翠翠烧姜汤水,做饭,端饭。赵长天看着刘翠翠吃完了饭说:“休息吧。”“你呢?回去吗?”“你们娘儿俩都这样了,我能走吗?”“你睡哪儿?”赵长天在门厅的地上垫了床褥子:“我就睡在这。”
赵长天一觉醒来,看到刘翠翠已经做好一桌饭菜。“醒了?吃饭吧。”刘翠翠抱着孩子,三人默默地吃饭。花儿已经学话,突然冒出一句:“爸爸。”刘翠翠打了花儿一下:“再胡乱叫人打死你!”花儿哭了。赵长天说:“和孩子较什么真!花儿,别哭,叔叔抱。”刘翠翠说:“吃你的饭!”于是两人吃着饭,再也没说一句话。
赵长天吃完饭说:“今天你上不成课了,先住这儿吧,我上学去,回头给你们想办法。”刘翠翠抱着孩子从窗户里看着赵长天的背影,眼睛湿润了。花儿又叫了一声:“爸爸。”刘翠翠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刘翠翠正给花儿洗脸,老套子回来了。刘翠翠说:“不好意思,把你挤走了。”老套子说:“没事。长天呢?”“上课去了。套子,我现在也在念书,孩子没法照顾,帮我找人看几天。”老套子说:“行,院里乔大娘闲着没事,就交给她吧。”
早晨,初萌在校门口徘徊,赵长天骑着自行车过来,见了初萌,跳下自行车问:“萌萌,怎么在这儿?”初萌说:“走,到那边谈去。”
两人来到小树林,初萌横眉竖目:“赵长天,昨晚到哪儿去了?和谁鬼混了?”赵长天说:“萌萌,怎么说话你?”“怎么说?教教我啊!你和刘翠翠同时一夜失踪,你敢说没和她在一起?这一夜你俩都干了什么!还有什么新故事?”赵长天终于爆发了,冲初萌吼道:“管那么多干什么?有故事怎么着?和你有什么关系!”说罢气哼哼地走了。
初萌正在生气,刘翠翠匆匆跑来要上课,初萌堵在眼前:“刘翠翠,找你有话说。”“现在不行,放学再说吧。”刘翠翠说着,拨开初萌进教学楼。初萌喊:“我请你吃晚饭!”
下午放了学,刘翠翠如约走进小饭店,推开包间的门,初萌说:“挺守信用的,请坐吧。”刘翠翠坐下,发现桌上摆着酒:“我不喝酒。”初萌劝:“喝点吧,喝酒谈往事不是更有情调吗?”“你喝你的,我肯定不喝。”
初萌先喝了一杯酒说:“你吃菜呀。”刘翠翠说:“吃你的喝你的,有话就说!”初萌说:“那好,我就说了。昨晚你和谁在一起过的夜?”“看样你是知道了?”“差不多吧。”“知道了还问什么!”“这么说你们真的在一起过夜了?”“初萌,你既然问起来了,我想对你解释清楚。”刘翠翠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说了个明明白白。
初萌说:“你们四个就睡一起了?这也是顺理成章啊!”刘翠翠说:“你不要胡猜疑,他的那个同学另找地方借宿了。”“啊?这么说你们三个睡一起了!”“我什么也不瞒你,瞒着你,你将来调查清楚了就更说不明白。他朋友家就一间睡屋,我们娘儿俩睡在床上,他在地上铺褥子凑合了一宿。事情就是这样的,不信你可以调查。”
初萌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刘翠翠,冷笑着:“我能相信吗?你们孤男寡女睡到一个屋里,你们还两口子相称好几年,能睡得着吗?能没有故事吗?鬼才相信!”刘翠翠说:“信不信由你,我敢对天发誓,我们俩肯定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儿!”
初萌说:“这年头谁还相信发誓?问题是你的话经不起推敲,就算你是贞节烈女,赵长天是柳下惠吗?”刘翠翠反问:“他是不是柳下惠你不知道吗?不知道你还爱他干什么?你们要好有两年了吧?你们经常在一起,他已经怎么地你了吗?”“当然没有。”“那他怎么会对我怎么地呢?”初萌语塞。
刘翠翠说:“初萌,按岁数我是你的大姐,听听我的心里话吧!说以前我心里没有赵长天,那是撒谎,但我没有对他抱什么幻想,我们乡下人谈婚论嫁讲究实实在在过日子,我和他不相配,所以就早早找人家把自己嫁出去。我已经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了,何必要和你争男人?就算我男人不在身边,想风流风流,也犯不上和你鸡争狗斗的啊!好了,话我就说到这里,再说也没意思,我走了。”说罢走出包间。
赵长天找初萌赔礼道歉,初萌爱答不理。赵长天宽厚地笑着:“已经对你赔礼道歉,还要我给你下跪?”初萌说:“谁稀罕!到我家,我爸要见你。”
赵长天和初萌来了。初萌丢下赵长天,自己进厨房洗头。初轼之一改往日的斯文和含蕴,显得冷淡:“我听萌萌说,下大雨那天晚上,你和刘翠翠一起过夜了?”赵长天刚想解释,初轼之摆手,“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是出于同情帮助刘翠翠,也相信你不会做出对不起萌萌的事来,可是,你这样做伤害了两个女孩子!”赵长天说:“我没想伤害任何人。”
初轼之说:“可结果呢?你那样做,让萌萌怎么想?还有刘翠翠,假如这件事传到刘翠翠丈夫的耳朵里,对她会造成什么后果?”“这些我都没想过。”“你应该想。我问你,如果萌萌和以前有过感情瓜葛的男朋友,我是假设她以前有男朋友——共眠一个屋顶下,你会怎么想?”赵长天无言以对。
初轼之说:“你对刘翠翠抱有同情之心我不反对,但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尴尬,很微妙,你要帮助她可以,为什么不拉萌萌和你一起行动?你以前不是答应过她吗?如果那天晚上你让萌萌和你一起去,让萌萌照顾刘翠翠一个晚上,或者你们一起照顾,那有多好!”
赵长天说:“伯父,我是想过,可萌萌和刘翠翠情绪有些对立,那天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我怕她反对,更怕引起她的误会。”“这样误会不是更大了吗?”
赵长天低下头:“伯父,我考虑不周,都怨我。”初轼之说:“你和萌萌之间目前还只是朋友关系,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自由。但是刘翠翠毕竟是有夫之妇,这事传出去,难免瓜田李下之嫌,大家会说你作风有问题,搞不好会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如果到那个地步,别说做我的研究生,能不能顺利毕业都不好说。”赵长天一声叹息。
初轼之接着说:“长天,不能再一意孤行了,那样不仅仅伤害萌萌的感情,也毁了自己的前途。我一直认为你是有主见的小伙子,掂量这事儿的分量吧。”赵长天深深低下头。
在门口偷听的初萌头洗了一半,看到赵长天难受的样子心疼了,喊了一句:“长天,帮我擦擦脸,眼睛进肥皂水了!”初轼之说:“叫你呢,看看去吧。”
赵长天进厨房给初萌擦干头发,初萌仰起脸来撒娇:“吻吻我!”赵长天给初萌一个轻轻的吻,初萌抱住赵长天热烈吻着。赵长天说:“好了,别让伯父看见。”初萌松了手:“我不许你再吻别人!”“怎么会呢!我只爱你一个人。”
初萌问:“挨爸爸批评了吧?”赵长天说:“他批评得对。我说过,咱俩的事别对伯父说,你怎么不听呢?”“我管不了你,就得搬救兵。”“你呀,太任性!”“任性还管不住你呢。”
赵长天说:“唉,她们娘儿俩也太可怜了。”初萌说:“我不是吃起醋来油盐不进的人,以后她有什么困难你对我说,冲着你我能不管吗?”
同学们在操场上体育课,来了一对衣衫破旧蓬头垢面的老头、老太太,站在边上看。看了一会儿,他们向吕卫兵招手喊:“卫兵,卫兵——”吕卫兵回头一看,急忙把头扭向一边。
赵长天说:“卫兵,好像喊你,是不是你爸、妈来了?”吕卫兵火了:“胡说八道!我爸是离休高干,我妈是医院院长。我不认识这两个人!”
一下课,吕卫兵躲得没影了。下一节课是钱一夫老师讲《西厢记》,吕卫兵心事重重地坐着,不时往窗外看。那对老人趴在教室的窗上朝里看,吕卫兵发现那对老人,急忙用书本挡住脸,老人还是认出了他,向他招手。老太太流着泪朝他小声叫:“儿子啊……卫兵……”大家都听到了,朝吕卫兵看去,吕卫兵装聋作哑记笔记。旁边的石捧玉小声说:“卫兵,这两位老人是不是你父母?”吕卫兵恼羞成怒:“不是说了吗,我爸是离休高干,我妈是院长!”
两位老人坐在教室外走廊行李上等下课。一下课,吕卫兵趁乱溜出去,又没影了。两位老人瞪大眼睛寻觅着,上课铃声响了,同学们回到教室,吕卫兵没有回来。赵长天对老人说:“大爷大娘,别等了,吕卫兵不会回来了。”老大娘说:“我儿会回来的,我们等。”又下课了。赵长天走到老人面前问:“大爷、大娘,你们是吕卫兵的什么人?”老大爷说:“我们是他爹妈。”
同学们把两位老人领进小旅馆房间,赵长天说:“大爷、大娘,你们住这儿吧,店钱我交了。”老人还没吃饭,大伙把手头吃的东西都贡献出来,送到老人手里,二人流泪千恩万谢。
老大爷说:“卫兵这孩子,怎么不愿意见我们呢?”老大娘说:“怕给他丢人啊!”老大爷说:“怎么念了大学就变样了?书上不是劝人学好吗?早知道这样念什么书!”赵长天说:“不用着急,他是一时糊涂。二老先住下,我们会让他认你们的。”
男生在宿舍里纷纷议论。冷雪松说:“羔羊跪乳,乌鸦反哺,吕卫兵爹娘不认,猪狗不如!”小丁说:“衣冠禽兽!”林立说:“太令人寒心了!”韩老六说:“要是我儿子,一屁股坐死他!”赵长天说:“吕卫兵是虚荣心作怪,骂也没用,还是想办法让他认爹妈吧。”
说话间,吕卫兵回来了,他见大伙都对自己怒目相向,转身又想溜。赵长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还想跑啊?回来!我们要让你恢复人性!”吕卫兵气哼哼地说:“我的事不用你们管!”几个人又骂,吕卫兵受不住,怒气冲冲地走出宿舍。赵长天说:“咱们这样对待他方式不对,还是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自己良心发现。都别骂了,我出去找找看。”
吕卫兵在操场上跑步,累了停下来喘着粗气,一件衣服披到他身上。赵长天站在他身后说:“卫兵,到那儿坐坐,咱说会儿话。”二人坐下。赵长天说:“卫兵,我理解你,谁不想有体面的父母?可是,父母不能选择。”吕卫兵说:“我也知道,可他们也太拿不出手了,丢人。”
赵长天问:“是你丢人还是他们丢人?”“我丢人。”“你丢的什么人?”“有这样的爹妈,大家会看不起我。”“你说对一半。你是丢人了,大家没有为你有这样的爹妈看不起你,而是因为你不认爹妈骂你禽兽不如!”“他们不是你爹妈,如果是,你会怎么对待?”
赵长天说:“我可以说说我爸爸是怎么对待自己母亲的,这是自揭家丑,希望你听了替我保密。”吕卫兵说:“放心,我会的。”赵长天说:“我的奶奶是妓女出身!”
吕卫兵一震。赵长天说着流泪了:“这事在我们家,以前除了爷爷谁也不知道。爷爷和奶奶感情很好,我爹妈很孝顺他们。文化大革命让人疯狂,一些知道奶奶身世的人在我们家院子里贴大字报,把奶奶拉出来批斗,虽然奶奶哭着说出自己被卖进妓院的苦难经历,但是好多人还是羞辱她。我们的家庭蒙受到极大的耻辱,爷爷悲愤交加得病身亡,奶奶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决心随他而去。在这种情况下,我父亲跪在床前,也是不吃不喝。父亲不停地磕头,把头都磕出了血,哭着说,妈,您要想得开啊,在儿子眼里,您永远是圣洁的,儿子比以前还要尊重您,您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说到这里,赵长天泣不成声。
吕卫兵紧抱赵长天,也流出了眼泪。赵长天接着说:“奶奶终于起床了,但闭门不出,从不敢正面看孙男、孙女,成天郁郁寡欢。一天黄昏,父亲把奶奶请到院里,打来一盆热水,要给奶奶洗脚。奶奶拗不过,终于答应了。夕阳的斜晖照在奶奶的白发上,奶奶显得那么圣洁、慈祥。父亲抱着奶奶裹过的小脚,洗啊,洗啊,洗得那么仔细,那么专注!院子里的人来了,远远近近的邻居来了,他们看着都流泪。父亲给奶奶洗完脚,把她抱起来,流着眼泪对大家说,大家听着,这是我的母亲,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我爱我的母亲,从今以后,如果再有谁对她老人家不敬,他就是我的仇敌,我要用生命捍卫母亲的尊严!”
赵长天说到这里,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吕卫兵哽咽着:“长天,你知道我为什么狠心不认爹娘吗?是自卑心理作怪。我家很穷,来京城上学,一直怕同学们瞧不起,就冒充高干子弟。穷困的父母出现在面前,我怕谎言被戳穿,为面子不顾亲情。虽然我表面不认他们,可心里在流血,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党和我家这么多年的教育培养……”说着抽自己的耳光。赵长天说:“卫兵,别这样,我理解你!走,去见你的爸爸、妈妈。”
吕卫兵羞愧地低头跟赵长天走进小旅馆。吕卫兵父母的眼泪哗哗往下流,激动地说:“儿子,来看爹妈了?”吕卫兵“扑通”一声跪在两位老人面前:“爸,妈,对不起,原谅儿子吧。”吕父流着眼泪扶起儿子:“孩子,你没做什么错事,爹妈不想给你丢脸,可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爹妈就你这么个儿子,我们去找水妹子……”吕卫兵打断:“爸,别说了!”
吕母说:“今年雨水大,咱后山滑坡把家埋了,我和你爸万幸捡了两条命。”吕卫兵问:“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吕父说:“写过啊,信里告诉你家里出事了,你一直没回信,我们不放心,怕你也摊上什么事,跑来了。”
原来地址写成燕京师范大学,错了。老两口说:“爸妈对不起你,不该让你为难啊……”吕卫兵说:“爸,妈,跟我到宿舍里看看吧,当着同学们的面,我给你们道歉,不然我的同学不会饶我。”吕父说:“道什么歉!”赵长天说:“过去看看吧,同学们都想见见二老。”
男生宿舍里,男女同学们都来看两位老人。吕卫兵给父亲剪完头,拿镜子照着:“爸,还满意吗?”韩老六端着脸盆回到宿舍,嘴里喊着:“热水来了,下一个节目,孝子给老娘洗脚!”吕卫兵说:“妈,儿子赔罪,给您洗洗脚。”吕母惊恐道:“要不得啊,你们念大学就是中进士,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文曲星给老婆子洗脚是折我的寿呢!”
赵长天说:“大娘,那是迷信,要按迷信讲,卫兵不认父母是犯天条,文曲星犯天条也当斩首。他这是赎罪,您不接受,他以后就没好日子过。”吕父说:“对呀,咱不能让儿子叫黑老包的虎头铡铡了,得救儿子一命!”吕母一拍大腿:“罢了,让文曲星洗回脚,死也值了!”
赵长天告诉大伙,卫兵父母家遭灾,衣食无着,居无定所,咱们得想办法帮助二老。大伙纷纷解囊。赵长天又提议,发动全校师生献爱心,搞募捐行动。徐文丽泪流满面,在学校广播站对着话筒情绪激动地号召大家献爱心。教学楼外扯着横幅标语:伸出你的双手,献上一份爱心!师生们排队向募捐箱投钱。吕卫兵和父母不断向大伙鞠躬致谢。
班里同学们来火车站站台给吕卫兵父母送行。吕父老泪纵横,拉着赵长天的手:“孩子,谢谢你们,谢谢学校的老师同学们,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老两口真不知能不能渡过这个难关。卫兵啊,看你的同学多好啊,以后学着点,书上写的都是劝人方,不能念到腿肚子上,听见没有?你屋里的……”吕卫兵急忙打断:“你怎么回事!”吕母忙说:“死老头子不长记性!好了,我们上车了,你们都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