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梦回拎着蛋糕回到家,发现家中又来不速之客。
那喻端坐在客厅,佣人刚刚奉茶,显然是刚到不久。茶几上放着某家名店的芝士蛋糕,那喻打开盒子,笑意盈盈招呼迟晚成吃蛋糕。
迟晚成看都不看,“我戒掉了。”
“戒掉什么?”那喻一时未听懂。
迟晚成又重申一遍,“蛋糕,戒掉了。”
那喻脸色一变,硬是挤出一抹笑劝说着,“晚成,你不是最喜欢这家的芝士蛋糕吗?我特意跑去排了好久的队给你买来的,就吃一口。”
迟晚成坚决摇头,连犹豫都未曾犹豫。
门口站着的南梦回看的心情愉悦,决定今晚开着灯睡觉。
那喻的声音尖锐起来,“是不是那个女人不让你吃的?晚成,你不用怕,我会帮你……”
“那喻。”那曾帆从医疗室走出来,制止住女儿无理的话后,面向门口的南梦回问好。“南特助今日回来的很早啊。”
“是啊,公司无事我就偷个懒。”南梦回走进门,迟晚成立即起身迎上去,看着她手里的蛋糕盒子眼睛发亮。她笑笑递过去,语气莞尔,“小馋猫,全是给你的。”
“老婆真好。”小傻子激动的用力的抱住她,毫无预料的在她脸颊亲了一下。只是亲完,自己先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抱着盒子往厨房走。
南梦回摸着脸颊,看着那喻要冒火的眼,瞬时原谅小傻子的非礼行为,甚至有些洋洋得意的笑起来。“真是失礼了,晚成一高兴起来,就像个孩子。”
“无妨。”那曾帆淡淡道,拦住要进厨房的迟晚成,“晚成,咱们治疗完再吃蛋糕好不好?”
迟晚成鼓起包子脸抗议。
“治疗前不能吃太多东西的。”那曾帆循循善诱。
“晚成,听那医生的话。”谷素锦从楼上走下来。
晚成鼓着嘴,一脸不甘愿的将蛋糕放下跟着那曾帆走进治疗室。
那喻坐在沙发上冷笑一声,凉凉说道:“谁都不用吃了。”
南梦回不理会她,直接上楼。
那喻对着她背影撇嘴,“真没礼貌。”
“那喻。”谷素锦叫她,不过意外的是,这一次不是哄劝,而是告知。“梦回是晚成的妻子,也是这家的女主人。”言尽,“我也累了,你若是无趣,可以去影音室看电影。”
客厅里人一下子全散了,被羞辱的感觉让那喻红了眼眶,不等父亲,一跺脚的跑出迟家。
南梦回上了楼并没有回房,而是等在谷素锦卧室门口。
“奶奶,这位那医生跟我们家很熟悉?”
“你爷爷活着的时候就识得这位医生,晚成出事后,就一直由他做心理治疗。”
“以迟家的能力找一位世界级的心理医生绝不是难事,为何偏偏是这位那医生。”南梦回甚为不解。
“因为是旧识信得过,只怕旁人走漏晚成的情况。”谷素锦见她面色沉静,疑惑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南梦回抿一下唇角,“到没有什么不妥,我只是好奇为何那医生初次见我不称我少夫人也不称我迟太太,偏偏像员工一样叫我南特助。可见那医生对迟氏也很关注。”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直切要害,谷素锦眉心深锁,表情复杂。
南梦回不是因为这一个简单地称呼才怀疑这对父女,只是这一声称呼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测。
那喻既然能与南林辉上床,就表示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迟晚成。不喜欢一个人却一再讨好他,为了什么?钱、权还是别的。
这不得不令人怀疑。如果是钱跟权还好说,若是别的,那就太恐怖了。
两个人眸光对视,瞬时达成默契,根本不需言语。
迟晚成从治疗室出来,整个人苍白的摇摇欲坠,衣衫被汗湿透,犹如经历酷刑。
“怎么会这样?”谷素锦心疼的难以掩饰。
“因为蜜月停了治疗的关系。”那医生解释。
“不管什么原因,晚成这么辛苦,我们不治了。”南梦回说着话就开始微微哽咽,拿着手帕不断的为闭着眼养神的晚成拭汗。
那曾帆一听,脸色遽变。“如果治疗中断就前功尽弃了。”
“前功尽弃就前功尽弃,我说不治就不治了。”南梦回强硬扶着迟晚成上楼,连谷素锦的面子都不给。
那曾帆皱着眉,“夫人……”
“我会做梦回的工作,那医生别担心。”谷素锦深吸口气,似乎也是心力交瘁,“我让司机送那医生回去。”
晚成躺到床上,叫了一声“老婆”就扣着她手腕睡了过去。南梦回挣脱一下未果,便顺势坐在床边看着他。普通的心理治疗怎么会把人变成这样,没见识也要有常识。
谷素锦走进屋内,“晚成如何?”
“还死不了。”南梦回无意识的出口,话说出来,方觉自己语气过了。“对不起,我……”
“无碍,还好你细心发现那曾帆的不妥,是我大意了。”或许,真的是她老了,竟未曾怀疑那曾帆半分。若不是南梦回今日的疑惑,晚成在他手上不知会被弄成什么样。
南梦回看着谷素锦落寞走出去,心里莫名的一阵发紧,再低头看着昏睡的迟晚成,不仅仅是心里发紧,连头皮都跟着发紧。
她叹口气,脑袋里乱作一团。
迟氏、迟家远远比她想的要更加复杂。
她若没有调查那喻,根本不会怀疑他们父女。今日那曾帆没有叫这一声“南特助”她亦没有理据说服谷素锦演这一出戏停止治疗。或许不该说是治疗,那曾帆到底对迟晚成做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迟氏有迟允诺、张毅君等人叫嚣捣乱,迟家又出了一个心怀叵测的心理医生,今后还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人出现,谁又说得准。
她到底将自己推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低头看着睡得并不安稳的迟晚成,南梦回忍不住叹息“小傻子,我该如何让你变得聪明一点呢?”
这样的他,要如何面对那些牛鬼蛇神?
就在南梦回为今后打算之时,那曾帆已经慌了手脚。电话一接通,不待那边说话,他便压低声音的质问,“你当初说只要哄好那个傻子,那喻就能入主迟家,结果迟晚成娶了个莫名其妙的南梦回。如今,南梦回连我都开始怀疑了,你到底做什么打算?”
“你女儿不是早就做好打算了?”电话那边带着三分轻笑,“嫁不进迟家,嫁给跟迟家有姻亲的南家不也一样。你女儿可是比你有先见之明,早就找好了退路。告诉那喻,要牢牢的抓住南林辉。”有南林辉就能要挟南生集团,要挟南生集团就要挟了南梦回。
那曾帆根本不知那喻已经跟南林辉暗度陈仓,此时无比震惊。“那喻怎么会跟南林辉扯上关系。”
“他们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密,看来你要多跟女儿谈谈心事。别哪天她要嫁人,你都不知要嫁去谁家。”
那曾帆恨恨挂断电话。
那喻深夜归家,糟糕的心情已经被南林辉安抚,眉宇间带着被宠爱的亮色。
“站住。”那曾帆黑着脸站起身,“你看看几点了,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成何体统。”
那喻不做声。
那曾帆缓了缓语气又问道:“这么晚跟谁出去的?”
“心情不好,随便散散心。”
“南林辉是怎么回事!”
那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脸一红,“爸,你知道了?”她扭捏一下,走到父亲身边挽住他坐下,“爸,迟晚成已经结婚,我一味讨好也是多余。林辉对我很好的,南家虽然没有迟家那么阔气,可至少我不用嫁个傻子。”
“你……”那曾帆气的说不出话来。
那喻拉着他撒娇,“爸爸,你别生气,下次我带林辉来给你看看。”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既然喜欢他就抓住他。”
“你放心。”那喻笑眯眯的靠在父亲肩头,却注意到父亲的眉头紧紧锁死。
不知那曾帆对迟晚成做了什么,夜半时分,迟晚成陷入噩梦,昏昏沉沉的呓语。
一会儿叫“妈妈别死”,一会儿叫“老婆救我”,最后甚至叫出“我要杀了你”“你是个魔鬼”……
南梦回被惊醒,抬手开灯,却发现所有的开关都不好使。
“别过来,你别过来……”迟晚成继续呓语,甚至伸手胡乱抓着什么。
“晚成,醒醒,我在这儿,没有别人。”南梦回起身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拍着他安抚。迟晚成真的渐渐安静下来,在她一声声低喃下,睁开了眼。清澈的眼睛里满满的恐慌,却在看清她时明显的松了口气。
“……老婆,我怕……你抱抱行吗?”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一下就戳中了南梦回的心窝,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待她动作,迟晚成已经伸手抱住她的腰身,头埋在她胸口,像一只受惊的大狗,身子微微的发颤。
“别怕。”南梦回一手抚着他的后脑,一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犹如安抚一个婴孩。“我在这里,不用怕。”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直到怀里的人渐渐的安稳。
“老婆,你能别走嘛?”低沉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滚动出来,可是夜太静,听在耳里是那样的清晰。
南梦回拍着他肩膀的手一僵,室内静寂,好似没发过任何声音。
只是腰间的手臂将她勒的有些疼,似乎在无声的告诉她什么,哪怕没有言语。
清晨,他们几乎同时醒过来。拥抱的姿态亲密的已经超过了暧昧。两个人几乎同时红了脸,略带尴尬的分开。
“早啊。”
“早啊。”
异口同声,又是一阵尴尬。
南梦回的视线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胸口,因为汗湿了衣服,夜里他脱光了上衣,赤裸而眠。迟晚成并没有那些突起的肌肉,却也不是干瘪瘦弱,线条紧绷优美,身材匀称,比某些走忧郁路线的男星还有看头。
从胸口到小腹,从小腹再到胸口,最后落在他呆萌的脸上。
目光对视,南梦回竟有种想扑上去的欲望。
欲望?
她被自己脑袋里浮现的这两个字吓疯了,猛地跳起来,直接冲进卫生间,死死的锁上门。
扭开水龙头,将冷水拼命的拍打在脸颊,脸上的热辣感才渐渐退下。
她看着镜中自己,怎么看怎么有种……
哇啦……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有欲求不满的感觉?
难道,她对那个小傻子产生了……欲望?
疯了!
不是她疯了就是这世界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