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说话算话,这顿真的请了客,然后两人没有回陈澍的房子,而是去了附近一家酒店。
会这样不是因为她终于意识到之前她过去时,陈澍只能睡沙发的不便了,而是因为皎皎从小有个爱好,隔段时间就要跑去酒店里开个房间,然后点一大堆外卖,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一边吃外卖一边看电影,假装自己在旅游。
自从来北京上大学后,这个游戏都两个月没玩过了,她又想体验一下了。
房间定的套房,有两个卧室,刚好一人一个。因为在北京的CBD,视野也很好,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条长安街的繁华夜景。
皎皎一进门就卸妆洗漱,把原本编成两根小辫的长发打散梳直,再换上睡裙,感觉浑身都舒舒服服的了,这才冲过去对陈澍说:“好了,你现在可以说给我听啦。”
等大人们真的离开,只剩他们两个人时,皎皎才小声问:“你刚才,怎么那么说啊?”
“我怎么说?”陈澍似乎不懂。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太久,因为来到一月份后,另一件重要的事也逼近了。
期末考试。
这是皎皎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因为刚上大学的新鲜感,加上忙着(逼陈澍)谈契约,课业上就实在有点划水。所以临近期末,不得不暂停一切其余事务,关在寝室专心复习。
好在她还不算太离谱,不像隔壁寝室一个女生,因为高中太苦,终于考上大学后弦崩了,玩得太疯,听说现在正进行大学生的经典挑战——一晚上学完一本书!
就这样,学完再考,考完再学,当1月13号下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皎皎也终于迎来大学的第一个寒假。
寝室门口,她一把扑进陈澍怀里,撒娇:“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我!”
最近一周他们都没有见面,只每晚打打视频,这放在以前还好,对如今的皎皎来说实在不顶用,她都想死他啦!
陈澍一手搂着她,弯了弯唇,“想。”
他帮皎皎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两人上车后,陈澍一边开车,一边问:“你室友都走了吗?”
因为今天下午考完就放假,所以寝室众人都在前一晚就收拾好了行李,苏迩这个本地人就不说了,外地的室长和蒋悦也提前买好了票,一考完就火速去赶动车了。
只有皎皎,因为要等陈澍录完音过来接她,成了最晚走的一个。
皎皎:“当然啦,大家都急着回家见爸爸妈妈嘛。”
陈澍:“那你不急吗?”接下来一整天,汪含真唇角都带着淡淡的甜笑。
她做法式甜品时在笑。然而还没到晚上,裴季的绯闻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热搜上挂着他好几张帅照,全是豪门阔少刚刚订婚,就瞒着未婚妻在国外偷腥的绯闻传言。
汪含真根本不敢点开看。
她把自己关在画廊的烘焙间里。
只有躲在这里,她才有一丝安全感。
可是手机里的消息和电话就没停过,尤其是周卓姿的电话,狂轰乱炸地打进来。
她爸爸也一条接一条的发来微信。
她干脆将电话关机。
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
汪含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可以慌。
这个时候,她更不能慌……
汪含真微微喘着气,撑在料理台上,脑子里转过一个又一个可行的办法。
她闭上眼就看见唐向杰那张凑近想亲她的脸。
又惊恐地睁开……
不行,绝对不行。
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
1%……
她忽然想起那个旖旎奇妙、绝不可能发生的梦境。
如果她让梦成真了呢?
如果梦里的一切都变成真的……
汪含真太清楚了,裴季闹出这样大的丑闻,周家丢了那样大的面子,只有陈澍……也只有陈澍……只要沾上一点陈澍,她就可以的得救。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画画时在笑。
就连跟客人说话时,语气都比平时更温软乖巧,惹得沈凝忍不住好几次想捏一捏她漂亮的脸蛋。
软妹什么就是最可爱的。
“怎么了?裴二不在国内,笑得这么甜。是不是昨晚又跟他通宵视频了?”
晚餐时,沈凝和她面对面坐着,忍不住打趣道。
汪含真正拿着手机,
拍摄桌上的拿破仑水果塔。
这款拿破仑水果塔是她下午新做的,她想拍下来发给陈澍。
她抬眼看了看沈凝,摇头。
“没有,裴季最近都很忙,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她昨晚睡在了陈澍家……的客房。
这对汪含真来说,是她和陈澍关系进展强烈的信号。
她回来专门答应过,圈子里从没人听说过,陈澍让哪个异性留宿在他家。
还有小孩哥。
她也算间接见过陈澍的家人了不是吗?
一切都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汪含真估摸着,要是她再努力努力,说不定等裴季回国跟她摊牌的时候,她已经搞到了陈澍。
心情很美好,唇角自然压不下来。
她拍完照,低着头编辑微信。
酒渍樱桃:【陈先生,这是你上次好评的甜品师最新研发的拿破仑水果塔】
酒渍樱桃:【减糖版本的哦】
(吃货小兔子啃胡萝卜。jpg)
酒渍樱桃:【下次去看陈厌的时候,我带过去一起品尝好不好?】
她把这段话和照片发过去,看着屏幕上那个不停啃着胡萝卜的可爱小兔子表情包,唇角忍不住笑得更甜。
沈凝只觉得自己被塞了满嘴狗粮:“还说没有,你看你现在笑得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你那个嘴角比AK都难压。”
汪含真觉得沈凝说话严重夸张了,她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她轻轻抿唇,有些心虚的低头吃甜品。
皎皎眼珠子转了转,“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昨晚叔叔打电话给我哭,说皎皎公主一点都不想他,不仅生日不让他来,现在好不容易放假了也不回家,还要留在北京跟我瞎玩,这一个学期还没玩够吗?”陈澍一本正经道,“我怀疑,他在吃我的醋。”
皎皎扑哧一声笑出来。
是的,她并不打算立刻回家,原因很简单,她是快乐女大、迎来寒假了,但作为一个社畜,陈澍还没有放假啊!
他还要继续上班,那皎皎如果现在回家的话,岂不是就和他异地了?
一想到这个,皎皎立刻满心的不乐意,她连和他分别在北三环和北四环都觉得远,才受不了忽然变成隔着小半个中国的异地恋呢!
所以,皎皎决定留在北京,到时候和陈澍一起回去。
想到这里,她吐了吐舌头,作无情状,“那没办法啦,只能对不起他了。因为,我确实还没有跟你玩够……”
四目相对,陈澍挑了挑眉。
想到考试前那段甜蜜的日子,皎皎满心荡漾。
那时候白天还要上课,现在连课都不用上了,那她岂不是可以全心全意和他谈契约了?
好,接下来她的日程就是全职谈契约!
“你为什么说,是你追的我?”
酒店顶楼,总统套房。
灯光昏暗的房间,刚一进门,泪眼迷离微醺的女孩就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她像是醉得不轻,带着酒意的香甜又青涩的吻,眷恋地蹭上他的唇角。
陈澍冷薄的下颌线绷到了极致,喉结在黑色的领带下隐忍滚动。
他将她从怀里拉开一些。
眸色深且沉,幽幽地看着她。此时,章台别墅内。
陈澍坐在书桌后,看着忽然到访的裴寒,漆黑幽沉的眼微微眯起。
“你特意过来,就为了请我去画展,给一个小姑娘撑场面?”
“三哥,我答应外婆下午过去一趟,实在抽不出身。”裴寒往后轻靠在沙发椅上,轻轻扯了扯薄唇,“你总不希望外婆她老人家失望。”
陈澍墨色的瞳孔阴沉不定,房间里的空气都像是安静了。
裴寒却像看不见他变冷的眸色,低声说:“你也知道,裴季这些年不省心,一直想着白家那个。本来这种事我不想管,但他是我弟弟。”
“再说,我见了汪含真,那小姑娘单纯无辜,不该受这种牵连。可以的话,能帮她一次是一次。”
单纯、无辜几个字,让陈澍差点冷笑出来。
他眼前浮现出那天在走廊里,看似柔软怯懦,却实则胆大妄为的女孩。
陈澍掀起眼皮,淡淡看向对面那位以清心寡欲著称的表弟,“裴寒,你眼睛没问题吧?”
裴寒默了默,不在意他讽刺的话,只低声说:“三哥,我看人一向很准。”
陈澍挑了挑眉,神色淡漠起身。
“我很忙,不去。”
“别玩火。”
黑暗里,他嗓音黯哑。
汪含真却像是听不见,她歪着脑袋怔怔地看了看他,然后像是慢慢反应过来,指尖一点点勾上那条已经被扯得些微松散的黑色领带。
两人的距离拉近到极致。
她迷离的杏眼盯着他眨啊眨,泪珠染红眼尾,也染红她漂亮的脸绯。
下一秒,他听到她糯糯的像很委屈的声音,轻轻地响在他耳边。
“不要……扔下我。”
说完,小姑娘踮起脚,莹润饱满的唇就吻上他克制滚动的喉结。
呼吸彻底乱掉了。
房间里都是她嘤嗯的哭音。
她被陈澍放在了总统套房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男人滚烫的身躯压下来……
“那不然呢?难道说,是你想玩游戏,所以硬逼着我谈契约?那岳叔叔就更觉得我们在胡闹了。”顿了顿,“而且,我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不全是假话?哦,是说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之后,一开始也很惊讶,思考过,担心过,还想要放弃。
这个心路历程她倒是不知道,难怪他那时候那么嘴硬,死都不肯承认……
那最后,为什么又肯了呢?
皎皎想起飘着雪花的圣诞树前,被自己的一个吻搞得全线崩溃、再也装不下去了的男生,忍不住弯唇一笑。
陈澍见状,冷哼,“再说了,你自己的爸爸是什么脾气,对你有多依赖、多黏人,你自己不清楚吗?不好好交代,怎么过得了关。”
事涉爸爸,皎皎立刻化身中国大孝女,不服气道:“我爸爸黏我怎么了?天经地义!而且,还是得怪你!要不是你突然亲那一下,我们也不会被发现……”
她说着,忽然打量陈澍,“不过,你刚才表现一直有点怪怪的,反应那么快,不会早有准备吧?啊!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我就说怎么那么巧被撞上!”
陈澍表情一顿,皎皎脸上有震惊,还有点不确定。他沉默一瞬,然后,抬手就在她额头一弹,“想什么呢,我又没看到他们过来。而且,没听汪阿姨后来说的吗?是你自己之前乱来让他们看出来了,否则他们也不会跑来察看。所以,还是怪你自己。”
这样吗?好像也是……
皎皎捂着额头,扁扁嘴。
心里有些懊恼,无论如何,今天这事儿就这么露馅儿了,以后她再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跟他暗度陈仓了!
陈澍猜到她的想法,说:“往好处想想,虽然不能再玩你的‘小游戏’,但至少,以后我们也不用再在他们面前遮遮掩掩了。”
“那今晚也是吗?”
“不是,我们今晚来酒店开的房。”
此前一出,那边顿时一片吸气声,伴随着诡异的沉默。
皎皎忽然有个感觉,她们几个正在通话那头的寝室里疯狂交换眼神、彼此示意。
片刻后,室长率先出声,“有个问题,我们之前就很好奇,一直没好意思问。但,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你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一下,你和陈澍,现在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