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打更的声音在街巷中回荡,宵禁过后,坊市人影罕迹,偶有几声犬吠打破黑夜的寂寥,高门大户门窗紧闭,长公主府戒备森严,一片肃杀之气。
曹宰相坐在府中,同幕僚门生商量事宜,玉玺不知所踪,严敬渊又死活不肯松口,宰相确信玉玺一定被他藏起来了,要是杀了严敬渊,没有人知道玉玺究竟去了哪里,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动他。
一声沉钟敲响,如天外来音,一声声回荡在宫城上空。
这一夜,万家灯火未熄,世家豪族各揣各的心思,曹宰相听到钟声,愣了一瞬,脸颊上的肉跳动,他逼迫自己压下嘴角,露出悲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是大丧之音,每逢钟响,必有国丧。
“官家驾崩了……”
曹宰相喃喃一声,府内,所有人都屈膝跪在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磕头。
无数府兵、禁军早已围绕皇城严陈以待,安庆侯手握数万大军,只待一声令下,立刻入皇宫拥护长公主登基。
曹宰相抬起身子,转过身,沉沉道:“时间到了,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我们要先进宫,拥立三殿下登基,贵妃娘娘为太后!”
众人互相交换眼神,重重点头。
以曹宰相为首的官员们逼近,一道声音在殿外响起,“官家驾崩,为何不传召我等进宫听遗诏!”
殿内,长公主从榻前站起,消息刚传出去,他们便集结了数十名大臣立在殿外逼问,曹宰相靠姻亲关系,拉拢了不少人,手中还握着两支禁军,这群人已经等候在皇宫附近了,只等皇帝崩逝,宰相一声令下,立刻强闯而入,拥立新帝。
宰相派人去通知了贵妃,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一身华服的长公主在内侍的搀扶下走出,明晃晃的烛光映照在她平静威严的脸上,宛若一尊神像。
曹宰相双目微眯,“长公主殿下,既然您也在这儿,那也省得再去请一趟了。”
他仰起头,说:“先帝猝然驾崩,观诸皇子,唯三殿下德才兼备,宽仁大度,臣等请愿拥立三殿下为新君,使宗庙有奉,国家安宁。”
先帝只有两个孩子,二皇子目睹母亲被鸩杀,早就痴傻了,唯有贵妃所生育的三皇子有权继承大统,不管有没有遗诏,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曹宰相声音洪亮,即便没有玉玺,三殿下登基已成定局,就算严敬渊不肯交出玉玺又怎样,他身在天牢,已无力回天。
阶下,群臣跪拜,声声拥迎新帝。
站在殿前的长公主面色沉静,忽然抬起手,她身后走出一名禁军,往阶下丢了个什么东西,球一般,顺着台阶滚了滚。
曹宰相低头看一眼,顿时怒目圆睁。
身后大臣们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有什么滚落在曹宰相脚边,正是贵妃的项上人头。
“妖妃曹氏已被诛杀。”长公主淡淡道:“先帝生前立下遗诏,传位于本宫,曹宰相今日集结大臣聚在殿外,难道想要逼宫不成?”
她的话如银石坠地,霎时炸开了锅,曹宰相怒道:“不可能!”
长公主冷笑,身后的宫人走上前,双手呈着玉玺,长公主抬起手,宽大的衣袖落下,她的手中赫然握着一份诏书。
曹宰相脸上血色退尽,下一刻,宝章门有侍卫前来通传,称宜阳郡主带着禁军进宫拥立新帝,曹宰相回过头,一刹那明白过来,长公主与安庆侯联姻了,宜阳手里的兵是从侯府借来的。
玉玺根本就没有丢,是在皇帝身边侍疾多日的长公主偷走的!
他们都着了她的道了!
曹宰相料到大势已去,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
西北,东鞑军队偷袭赤云军,薛琅率兵迎敌,粮仓被烧毁,赤云军被打得措手不及,虽险胜,但也伤亡惨重。
叶秋水背着药箱,衣摆被血浸透,一身污渍,她弯腰用匕首划开碍事的衣裳下摆,前方厮杀声震天,连地面都在颤抖,硝烟弥漫,几乎看不清远处的景色。
薛琅让她待在营中,哪里也不许去,只是叶秋水不愿意坐以待毙,粮仓的火已经快要烧过来了,叶秋水看了一眼,冲到马厩里,将所有的马全都放出来。
她扶着伤兵,让他们趴在马背上,军中的马都是训练有素的,不会乱跑,知道该往哪里走,叶秋水扬起马鞭,让这群战马背着伤兵逃到其他地方去。
她则牵出小白,踩着马镫一跃而上,想了想,又取来一把剑,将苏叙真曾经赠予她的小驽绑在手腕上。
赤云军驻扎的营地附近,尸山遍野,他们勉力挡住了突袭,但死伤惨重,辎重地被毁,这里早就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了。
薛琅身上的伤口崩裂,撑着剑才没让自己倒下,身后有一名敌军爬起来,悄无声息地靠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刀要向他砍来,薛琅体力不支,耳力也退化,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
忽然,一只弓。弩势如破竹地射来,噗呲一声钉穿他身后想要偷袭的敌军,薛琅回过头,看到叶秋水策马向他奔来,她手里费力地提着一把长剑,马蹄跨过尸体奔至他面前,叶秋水弯腰,“手给我!”
薛琅抬手紧紧握住她,借力翻身上马,叶秋水立刻夹紧马腹,逃跑时还不忘冲地上垂死挣扎的敌军补了一箭。
身后追兵似乎在靠近,叶秋水一刻也不敢松绳,驱马向前狂奔。
耳边狂风猎猎,鼻尖满是血腥气,薛琅紧紧抱住叶秋水,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他背后都是伤,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还有闲情逸致地说:“叶娘子……救命之恩,我薛琅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报答你。”
叶秋水扬了扬鞭子,“少恩将仇报了。”
薛琅低声轻笑,胸腔震动,一笑扯到伤,疼得眼冒金星,口里呕出血,弄脏了她的衣裙。
他抬起手,有些抱歉地压下叶秋水飞舞的衣摆,说:“等仗打完了,回到京师,我赔你十条裙子。”
叶秋水目视前方,一手要拉缰绳,把控方向,一手还要时不时地拉一下薛琅,免得他被颠簸的马背甩下去。
薛琅背上插着两根箭,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力气说笑,真是做鬼也不忘风流,叶秋水语塞片刻,冷哼道:“还是省省力气吧,侯爷,少说话,能活命。”
一直跑到驻军的地界,叶秋水才敢松神,不远处,大梁的将士看到他们,连忙上前迎接。
薛琅被抬进营帐,一群军医冲进去,叶秋水看到空地上有几匹打转的马,正是先前她解开,背着伤兵逃走的那几匹,这些马很通灵性,能找到其他驻军的气息,不会误闯入敌军阵营。
叶秋水拿起药箱走进营帐,薛琅坐在榻上,左右围着好几名军医,她走过去,抬手就要将薛琅的衣服脱下。
“等等……”
叶秋水说:“我要看伤。”
“不用!”薛琅咬着牙摇头,两手撑着膝盖,“多大点事,哪里用得着你出手,你去看别人吧,这里让其他人来就行!不过是一些皮肉伤罢了,本侯爷才无所谓……嘶。”
刚说完他就吸了一口气,一旁力气一不小心重了些的军医顿时汗颜。
薛琅瞪了他一眼,转而面向叶秋水时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挑了挑眉,催促她快点离开。
叶秋水杵了一会儿,“那我走了。”
薛琅摆手,“走吧走吧。”
军医为他剪开衣服,薛琅脸上保持着微笑,连眉头都没动过。
叶秋水心想,他可真能忍耐,伤成这样,都不带叫一下的,不愧是靖阳侯啊。
衣袂翩翩的小叶大人刚出去没多久,帐中就发出了一连串杀猪似的惨叫声,薛琅一边痛嚎,一边骂道:“去你的……取个箭头这么用劲,老子没死在敌人手里,反倒要被你们整死了!”
为靖阳侯取出肩上箭头的军医一脑门冷汗,侯爷这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只好仰头,随意张望两下,说道:“诶,好像是小叶大人回来了。”
方才还在边哀嚎边痛骂的薛琅闭嘴了。
……
禁军打开天牢,解开关押严敬渊的牢房大门时,他第一件事先冲出去,闯进尽头的刑讯室里,当看到里面的人被绑在架子上,身上的血都要流干时,严敬渊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禁军都不敢随便动江泠,还是吴院判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人参片吊命,禁军才敢解开绳子,将人放下来。
江泠的锁骨被戳穿了,因为被折磨太久,他已不省人事,新帝派了好几个太医前去医治,吴院判废了好大的力才将已经与血肉粘合在一起的囚服脱开,辨不出颜色的布料下,是一副伤痕累累的躯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每个太医见了都忍不住屏住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曹氏走狗当真心狠手辣,党同伐异,这是下了死手啊!”
江泠是个文人,比不得武将身强体壮,再年轻,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吴院判医术高超,不敢断言能救活他。
江泠的同僚们看着他这个模样,恨不能冲进牢里,将曹家人生吞活剥了。
江晖本来已经离京,听到他重伤的消息,忙不迭打转方向,又回到京中。
吴院判看完江泠的伤势,摇头。
“老朽没有办法,江大人本就一身伤病,如今又添太多重伤,失血过多,倘若早些被救出来,我还能有办法救他,如今这样,我只能用人参吊着他的命,这一遭要是能熬过去,那便可以活,要是不能……”
吴院判话语顿住,不言而喻。
江泠身体太差,只余一丝微弱的气息,曹宰相同严尚书水火不容,他对付不了严尚书,自然想法设法地折腾严敬渊的学生。
江晖坐在榻前,愁容满面,握紧拳头,哀道:“三哥,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三哥,官家欲任你为工部侍郎,只要你醒来就可以上任了。”
他说了许多话,带来许多好消息,江泠都没有反应。
这样大的事情,江晖认为必须告诉叶秋水才行,他不知道为什么叶妹妹会突然离开京城,去往西北那样的地方当军医,江晖还以为是自己唐突喜欢她,惹得她不高兴了。
不管怎样,如今他也得写信告诉她,江泠出事了,她要是想再见兄长一面,应立即回京。
只是战事频起的时侯,普通人的信,是没有办法交到想要送去的那人手里的。
西北一旦打起仗来,忙得顾不上其他事情,除了朝廷的加急信件外,其他消息基本收不到。
江晖收拾被官兵打砸坏的院子时,发现了散落在地的信件,他拆开,里面都是这几年叶秋水写给江泠的信,从她懵懂刚识字时,一直到如今能独当一面。
每封信都保存得很好,除了纸张有些泛黄外,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吴院判每日都来看江泠的情况,脉象虚弱,气若游丝,日日不见转好。
“再这样下去,江大人撑不过半月。”
江晖一听,红了眼眶。
“三哥,你快些醒来,难道你要留叶妹妹一个人在世上吗?”
“三哥,她很快就回来了,你再撑一撑,你不想见她吗?你醒来,见她最后一面也好,你这样,等她回来,我怎么同她交代。”
榻上的人双目紧闭,始终没有回应。
江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拿着这些信,坐在江泠的病榻前一封一封地读。
江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黄昏。
说是醒,其实也只是听到了一些声音,由远及近,时而听得清晰,时而又很模糊。
他做了许多支离破碎的梦,梦到少年时,家门旁的榆树下坐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女孩,骨瘦如柴,抬眸看着他时,有些埋怨地说:“你怎么才过来,我快饿死了。”
梦到她从大字不识的孩童,到亭亭玉立的少女,梦到她在寒夜里依偎着他,梦到她的笑,她的眼泪,滚烫得如燃烧着的火焰,一滴一滴,灼烧他的肺腑。
这些画面,都在慢慢地远离他,如走马灯一般,江泠的眼前浮现了他这二十余年来经历过的一切,十二岁前的人生只占了短短几页,往后无论翻到何处,都逃不过那个人。
他人生的一大半,都和叶秋水脱离不开。
宛若已经融进身体里的血肉,想要剥离时,只剩非死即伤了。
江泠睁开眼,光线涌进瞳孔里,恍然一梦,辨不清如今是活着,还是已经下了地府。
“三哥……”
端着药进来的江晖呆住,手一松,汤药险些坠落,他眼疾手快地去接,烫了一手,此刻也顾不得呼痛了,喜极而泣,大喊:“严大人,吴太医,醒了,人醒了!”
门“砰”地一声打开,无数人影涌了进来。
严敬渊泪眼婆娑,弯腰伏在榻前,“嘉玉,你怎么样?”
江泠迷茫地看着他们,他张口,嗓子犹如刀割,“还……好。”
严敬渊老泪纵横,让到一边,吴太医上前,为江泠把脉。
这些天,用了许多名贵药材日日夜夜吊着江泠的命,吴院判熬了几宿,才从阎王爷手里将他抢回来。
“人醒了就好,人醒了就好啊。”
吴院判抬起手,擦了一把汗,“只要醒了,就是熬过去了!”
大家全都围在榻边,热泪盈眶,江晖双手合十,朝着门外拜了拜。
吴院判重新开了方子,亲自煎药去了,严敬渊怕打扰江泠休息,拉着大家赶紧离开。
屋子里又寂静下来。
江泠睁着眼,环视四周,方才一群人进来,独独没有他想看到的身影。
江晖送走那些人,回来的时候,推开门,清晰地看到榻上的江泠的眸光亮了亮,见到是他,又黯淡下去。
江泠昏迷不醒的那些天,江晖曾经听到他梦中的呓语,一声又一声“芃芃”,那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兄长该有的情绪,结合过去的一切,那些珍藏的信,上了锁的盒子,二人之间,莫名的争吵,疏离,江晖稀里糊涂间拼凑出了一个事实。
江泠喜欢的是叶秋水,这些年,他心里一直装着的那个人,只有叶秋水。
……
这次的战事惨烈,薛琅养了许久的伤,苏叙真也中了两箭,叶秋水两地军营来回跑,哪里缺人就去哪儿。
一封夹杂着白色翎羽的信送到了军中,苏叙真只看一眼便变了脸色。
白色翎羽,代表着皇城里出了大事,她拆开一看,沉着脸,说:“官家驾崩了。”
消息传开,军中异动,战事最紧迫的时候,一国之君猝然驾崩,皇子年幼,难免内外堪忧。
“那……新帝是谁?”下属小声问了问:“不能真是一个孩子吧?”
苏叙真继续往下看,眉心顿了顿,说:“是长公主。”
众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怎么传位给长公主了?”
哪有跳过自己的儿子,反传位给姊妹的。
传给兄弟就算了,传给姊妹……
一名将士说:“官家怕是病糊涂了。”
话音刚落,苏叙真就瞪了他一眼,“怎么,传位于长公主就是病糊涂了?皇子年幼,若让一稚子掌管天下大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们可能睡得安稳?孤儿寡母,你们不怕外戚当政,窃国谋权?”
方才说话的将士低下头,闭紧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先帝既传位于长公主,那么嘉安长公主从此以后便是大梁的一国之主了,不该说的话,你们都给我吞到肚子里,否则军杖伺候。”
苏叙真声音威严,大家都应声答是。
先帝驾崩的消息同样送到赤云军中,信送到的时候,是个难得的晴天。
万里无云,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如果没有战争,该是张多美的画卷。
薛琅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手夹着木板固定,他站在城墙上,望了望远处,初升的朝阳悬于河面,似火似血,云霞氤氲,沙海一片瑰丽悲壮。
下属的将士忽然握着一张夹着白色翎羽的信件过来,薛琅接过,神色凝重。
先帝驾崩,宰相意图谋朝窜位,但先帝生前立下诏书,传位于长公主,曹宰相阴谋败露,欲畏罪自尽,但被人拦下,新帝下令,三司会审,按罪处置。
白色翎羽的信件下还压着宜阳的私信,信上说,宜阳郡主,不,如今该称宜阳太子了,已与安庆侯府的二公子定下婚约,只是婚期还未选定。
叶秋水看向薛琅,他向她转述,“敏敏要成婚了。”
叶秋水眼眸睁大,“她愿意?”
“愿意。”
薛琅点了点头,“安庆侯掌管禁军,她们需要这份助力。”
新帝想要坐稳龙椅,手上一定要有兵权,老靖阳侯走得不是时候,驸马权势不高,单单一个薛琅还未成气候。
叶秋水心中思绪复杂,离京半年,竟然什么都不一样了。
京中改天换地,从前权倾朝野的曹宰相获罪入狱,满门抄斩,曹氏门生若树倒猢狲散,再也掀不起风浪,贵妃暴毙,三皇子囚于宫中,新帝登基,授严敬渊为新任丞相。
宜阳改随母姓魏,作为新帝唯一的女儿,名正言顺地被封为太子。
倘若是去年这个时候,叶秋水一定不会相信,未来居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她站在城楼上,凝视着远处落日时,忍不住心想,江泠怎么样了。
敏敏的信上只说,江泠升官了,做了工部侍郎,他年轻有为,是朝中最有前途的官员之一,从人人鄙弃,不受重视的寒门士子,到功绩累累,为官家器重的工部侍郎。
旁人兴许只能看到他平步青云,惹人艳羡,但只有叶秋水明白,他这一路,走得真的很难。
叶秋水心里为他高兴,感念他终于实现了年少时的抱负,没有被世间的磋磨打趴下。
想着想着,心中又惆怅开。
他这么好,也许他喜欢的那个人看到他的优点,会改变心意,愿意和他在一起。
也许下一次回京,他已经成婚了。
叶秋水看着远方一掠而过的孤雁,思绪随之飞到很远。
新旧朝交替之时,正是四境最动荡之时,听闻皇帝驾崩,外敌更加有恃无恐,试图在朝局还不稳定的时候,将大梁撕下一块肉来。
战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西北战事连连,每日伤亡无数,叶秋水也没心思再去思考其他东西了,光是救人就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
京中发生了什么,除了这些外,她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