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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枝(22)

作者:吱吱

方氏的手段她可是领教过的——她做皇后的那会儿,母仪天下,掌管六宫凤印,身后还有镇国公和亲恩伯支持都没能找到方氏的错处,奈何不了她。

她这个时候只是个郡主,没有做皇后时的一唿百应,可方氏却未必没有修炼成那时候的手段谋略,一直以来,她都自持身份,小瞧了方氏,如今她不敢惊动旁人却又要把方氏拉下马,这个帮手就得仔细了又仔细,斟酌了又斟酌,不然等到曹太后被围困,赵玺掌权,方氏就会如困鸟脱笼,借着赵玺的东风一飞冲天,除非她做了皇后,不然大家就等着跪在方氏面前看方氏的眼色行事吧!

到时候大家的处境还不如曹太后掌权的时候——曹太后至少想做武则天,想做名留青史的女帝,行事还算有章可循。那方氏却是个连字都不识几个的乡下妇孺,一朝得志,就轻狂起来,骄淫奢侈、任人唯亲都是小事,最后居然开始干预朝政,卖爵鬻官,逆我者亡,顺我者昌,谋害忠臣,真把自己当成了赵翌她娘……

想到这些,姜宪就恨得暗自咬牙。

无论如何也得在曹太后出事之前除了方氏。

最好是名正言顺地除了方氏。

让赵翌看看他所喜爱、信任的方氏是个什么东西!

姜宪在屋子里来回踱起步来。

找谁好呢?

找谁好呢?

一想到她不会做皇后,方氏却有可能继续做她的奉圣夫人,姜宪连午膳都吃不下去了。

白愫很是担心,悄悄地对她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若不想告诉我,就指派我去给你干些事好了。我不问你。”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白愫都站在她这一边。

她就更不能把白愫,把白家拖下水了。

姜宪眼睛有些湿润,强忍着泪意抱了抱白愫,哑声道:“我还没有想好。想好了再让你帮忙。”

白愫知道她平时看着随意,若是做了决定的事却是一定要做到的,遂不催她,回抱了她一会,叮咛她:“那你要记住了,我们是好姐妹,有什么事要福祸共担才是。”

姜宪连连点头。

情客进来道:“郡主,皇上和承恩公过来了。”

姜宪皱眉,道:“他们过来干什么?”

她现在最讨厌的人是赵翌,不想应酬他。

情客道:“皇上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承恩公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过来给您送福饼的,说是靖海侯让人快马加鞭送进京来的。”

福建的福饼,就是柿饼,因品相好,又甜,曹太后非常喜欢,靖海侯每到这个季节就派人送过来,成了贡品。

姜宪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她做太后那会,靖海侯可没有这么殷勤,可见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姜宪道:“你说我午觉还没有醒……”眼角的余光却瞟见了白愫略带几分向往的眼。

她在心里叹气,改变了主意:“那就让百结他们给我梳洗一番,去给皇上请个安。”

情客笑着应“是”。

白愫犹豫道:“保宁,你要是不想出去,我们就在屋里练字好了……”

姜宪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安抚她道:“就算我们不去给皇上请安,以他的性子,也会找借口把我们叫去东暖阁的,与其让他把我叫去,背着太皇太后的时候又喋喋不休地抱怨,我们还不如主动去见他。瞧这阵势,他过来也只能陪着太皇太后打牌。太皇太妃也在,加上你,有四个人了,我也可以在一旁看着。”

白愫有些奇怪,道:“你今天不打牌吗?”

姜宪贵为郡主,读书写字也好,女红刺绣也好,太皇太后顾忌着她的身子骨,又想着这些事是个下人就能帮着干,姜宪又不用仗着这个嫁人,因此都学得马马虎虎的,倒因为常常陪着太皇太后打牌消磨日子,她不仅擅长打牌,打得好,而且还很喜欢打牌。

全然一副后宫嫔妃的消遣作派。

这让她出宫之后很不习惯。

她又被太皇太后惯坏了,看上去随和,骨子里却很是骄傲,不愿意将就别人,这也是为什么她后来愿意嫁到宫里来的塬因之一。

姜宪不答她的话,笑道:“我怎么忘了还有个承恩公!你想让我上场打牌,让你有机会和承恩公说话也行,等你嫁了承恩公,把次女给我做干女儿,我就去打牌……”

白愫羞得面如朝霞,伸了手就去拧她面颊:“你这促狭鬼,这是跟谁学的?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小心被太皇太后听见了,罚你去抄经书。”

姜宪哈哈地笑,侧身躲过白愫的手,一熘烟地出了宴息室。

白愫直踩脚。

姜宪却在心里叹道:好姐姐,我都亲眼看人怎样生产过了,还在乎这些荤话?做了太后,特别是摄政的太后,就没有谁会把你当女人看待了。

她有些怅然。

等着白愫换了衣裳,和她一起去了东暖阁。

太皇太后拉着赵翌的手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说着家常,曹宣恭敬地立在赵翌的下首。

听到动静,曹宣忙道:“嘉南郡主和清蕙乡君过来了。”

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显然赵翌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姜宪和白愫忙上前给太皇太后和赵翌行了礼。

赵翌站了起来,高声吩咐刘小满端了绣墩进来,满脸是笑地问姜宪:“听说你又病了?怎么不打发人去告诉我?我这几天忙着给母后祝寿的事,都没有顾得上你这边。”

刘小满躬身指使着小内侍端了绣墩过来,孟芳苓领着宫女上茶点。

姜宪和白愫坐了下来,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哪年不生几场病,都习惯了,就没有向皇上述苦”,然后转移了话题,问赵翌:“皇上怎么有空过来?”

赵翌亲昵地道:“想着有些日子没有过来给皇祖母请安了,就过来了呗!”

太皇太后嗬嗬地笑。

没有人理睬曹宣。

第28章

碰见

曹宣低眉顺眼地在那里站着。

白愫看着心疼,寻了个太皇太后和赵翌都没有说话的空档问曹宣:“承恩公,听说您带了福饼过来?我记得往年过了十月福饼才到,今年怎么到得这么早?”

曹宣看了白愫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激。

他也不想到这里来受气啊!

可架不住曹太后那刀锋般的眼神啊!

“说是因为太后娘娘今年大寿,所以靖海侯提早让人送了福饼、大红炮等贡品进京。”曹宣温和地答道。

太皇太后听他这么说,关心起今年的贡品来:“大红袍这个时候就能采了吗?送了多少进京?这些不是官府的事吗?怎么是靖海侯送过来的?”

姜宪的伯父姜镇元很喜欢喝大红袍,但大红袍是贡品,太皇太后每年都会赏几斤大红袍给姜镇元。

曹宣走到太皇太后面前,细细地解释道:“据说是今年的天气好,大红袍比往年都长得好,采得早,正巧要给太后娘娘祝寿,就连着寿礼、福饼这些一起送进了京。塬本这送贡品是官府的事,这不是浙江福建不太平吗?福建布政司就求到了靖海侯那里……”

他正说着话,赵翌突然起身走到了姜宪面前,在她耳边低声道:“保宁,他是想到你面前献殷勤吧?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杀了他,给你报仇。”

姜宪吓了一大跳。

不仅是因为赵翌突然凑上前来,还因为赵翌说话的语气里隐隐暗藏着的恨意和杀气。

赵翌,在这个时候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所有物了吗?

姜宪觉得恶心。

前世,赵翌只是讨厌曹宣,可没有这样记恨他。

曹宣,因为自己的搭理,比前世的处境更艰难了。

她透了口气,把卡在胸肺之间的那股浊气吐了出来,寻思着要不要帮曹宣说两句话,赵翌却像突然凑过来一样又突然回到临窗的大炕上坐了下来。

因他这突兀的举动,太皇太后和曹宣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太皇太后关切地问赵翌:“怎么了?”

“没什么。”赵翌笑,狭长的丹凤眼一闪一闪的,“我有悄悄话跟保宁说。”

太皇太后听着就笑了起来,道:“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说悄悄话,敢情是长大了,有心思了。”

赵翌眼眸熠熠生辉,面带促狭之色地望着姜宪:“一个两个?我算一个,还有谁是另一个?”

如果没有之前赵翌杀气腾腾的话,姜宪倒可以开着玩笑把曹宣或是王瓒算上一个,可再次领教了赵翌的小肚鸡肠之后,她怎能随意答话。

难怪有人说伴君如伴虎。

放在赵翌这里倒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