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精一脸憧憬的神情,让李长庚不期然想起了六耳猕猴。他咳了一声,说位列仙班可没那么容易的,但若你能配合我的工作,弄一个位列仙门还是有机会的。
黑熊精大喜过望,翻身便拜。李长庚微微一笑,说你附耳过来,然后细细交代了一通。黑熊精听得十分仔细,连连称是。
安顿完之后,李长庚拂尘一摆,又降去了观音禅院,仔细安排了一番,眼见着玄奘他们进了禅院休息,这才驾鹤回了九刹山。次日一早,他刚到启明殿,观音已经气急败坏找上门来。
“老李!你这第十难是怎么……怎么设计的?”
李长庚装糊涂:“就是按锦囊方略来的呀。我这次选的叫自作自受,安排了金池长老觊觎袈裟,纵火烧禅院,孙悟空借了广目天王的辟火罩……”
观音板着脸道:“你这一难的设计,干嘛要用那件金澜袈裟?袈裟乃是佛祖亲赐,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李长庚知道她是存心找碴,一拍胸脯:“大士放心,锦斓袈裟只是假丢,我派专人看着呢,不会出问题。” 观音一计不成,又挑一刺:“还有啊,你为什么安排孙悟空去找广目天王借辟火罩?简直是画蛇添足!齐天大圣那么大能耐,至于连一把火都解决不了么?您是老资格,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别人会说我们这一劫渡得太假了,到时候影响了玄奘不说,连佛祖也会尴尬。”
李长庚淡淡道:“灵山和天廷对取经大业都很重视,都要体现出关心,这不是您说的嘛。”
广目天王职务在南天门,李长庚这一手安排看似多余,其实是向观音点了一下立场——我启明殿是天廷的衙署,有自己的想法,可不是你落珈山的跟班。
偏偏观音没法在这上面纠缠,总不能说天廷不配吧?她还想再挑辟火罩的毛病,可转念一想,广目天王虽说在天廷供职,出身却是释门,她如果继续质疑,就是打自家耳光了——看来这老神仙绝对是处心积虑,要不天廷那么多有防火法宝的神祇,怎么独独去找广目借呢?
观音咬了咬嘴唇,一跺脚,终于说了实话:“李仙师,你这一难安排在哪儿不好,干嘛选一个叫观音禅院的地方!起贪心的还是禅院长老,这不是抹黑我吗?”
李长庚心里乐开花,面上却一脸无辜:“您看看舆图,玄奘一过西番国,下一站可不就在观音禅院?可是您交代的,说第九难第十难间隔不要太远。”
观音被这一席话噎得哑口无言,活活憋出了青颈法相。李长庚见她哑口无言,笑道:“没啥事我就去殿里啦,这一劫的揭帖还得写呢。” 观音大惊,赶紧拦住他:“老李,缓一缓,缓一缓,这揭帖暂时不能发,真的有损我的名誉啊。”
李长庚故作惊讶:“怎么会?这是观音禅院出的事,又不是观音大士您。” 观音急道:“哎呀,仙界什么样你还能不知道?万一被兜率宫的老君藏头去尾、添油加醋一转,就成了我观音指使偷窃袈裟了!”
“咳,实在不行,再出个澄清声明嘛。” 李长庚说。观音差点摔了玉净瓶:“谁会看那玩意儿!西王母当年发了多少声明说猴子在蟠桃园只偷过桃,有用吗?老李,你这篇揭帖必须撤下来,不然我去凌霄宝殿说个分明!”
见她开始口不择言了,李长庚不慌不忙亮出一份文书:“不劳你去凌霄殿,陛下早有批示。” 观音盯着末尾那先天太极看了一阵,气呼呼道:“我是释门中人,不懂你们玄门的暗语。” 李长庚说:“您看这个太极,阴阳二鱼首尾相衔,周转不休。什么意思呢?这是陛下教诲我等,咱们做事啊,不能顾头不顾腚。”
观音这才意识到,能在启明殿干了这么多年的,怎么可能是个单纯的老实人。她迅速调整了一下法相,换成合掌观音,陪着笑脸说:“之前事情多,没顾上沟通,是我不好。现在取经进入正轨,咱们流程上可以正规起来,接下来的护法方略大家一起商量着来。不过这篇揭帖真的影响太坏了,还请老李多帮帮忙。”
李长庚见火候差不多了,慢条斯理道:“其实嘛,倒也不是没办法补救。” 观音一听,赶紧请教。李长庚道:“前头观音禅院的事都演完了,改不得,不过我认识附近一头黑熊精,它愿意背这个锅。咱们可以说袈裟是它去偷走的,这样就跟观音禅院没关系了。再让孙悟空跟黑熊精斗一斗,最后玄奘出面把它收服做个弟子,如此一来,既有了劫难经历,又显出慈悲为怀,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