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庚苦笑:“你没明白。奎木狼属于星宿府,我启明殿伸手去管,都隔着好几层关系。更不要说你和大士是释门中人。咱们这次是去西天取经,跟波月洞八竿子打不着,你拿职位去压,正中昴日星官下怀,一扯起衙署权责的皮,可就复杂了。”
玄奘一眯双眼:“我理解啊,只要波月洞和取经扯上关系,李仙师你就有办法制住他们?”
“话是这么说,可哪那么容易?以昴宿的狡猾,肯定提点过奎宿,不跟取经队伍有任何联系。”
玄奘沉思片刻,一脸郑重道:“我有一计,或许可以把两位星官在凡间多拖几个时辰——不知几位谁会变化之术?”
“这点神通大家都会,你问这个干嘛?” 观音奇道。
“我是问,谁有能变化他人的神通?” 玄奘面色平静,似乎下了什么大决心。
第二十七章
昴日星官次日来到波月洞前,一日期限已过,他准备迎奎木狼夫妻回家。他喔喔喔叫了三声,洞里却只有百花羞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出来。
昴日星官一怔,忙问黄袍怪哪里去了。百花羞面色黯淡,怯弱弱说:“我父亲知道我要上天,发来请帖,想要最后见女儿一面,办了个饯别宴。奎木狼担心我被扣下,不肯让我去,只他一人去赴宴了……” 说到后来,泫然落泪。
昴日星官一怔,暗骂奎宿贪杯,这时候不老老实实呆着,还瞎跑出去喝酒做什么?他面上却还是笑容满面,宽慰百花羞道:“哭什么,嫂子你马上就要上天做神仙了,爹妈该高兴才对。” 百花羞泣道:“我十多年没见到父母,难道最后一面也不许相见吗?”
昴宿耸耸肩,不去理睬。他忽然看到黄袍怪从远处飞了回来,连忙挺直了脖颈,却越看越不对劲。奎宿不是醉醺醺的宿醉脸,而是一脸吃了屎似的面孔。
数个呼吸之后,昴日星官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观音紧随在黄袍怪的身后,宝相庄严。昴日星官先是微皱眉头,随后一拱手:“大士是特来相送吗?”
观音面无表情:“不,我是来安排渡劫护法。”
“渡劫护法?”
昴日星官纳闷地看向黄袍怪,黄袍怪啐了一口:“老子去赴那便宜岳父的告别宴,吃酒吃到一半,看到那个叫玄奘的和尚走过来。我端起酒杯,说了一句长老咱们不打不相识,一切都在酒里了。谁想到那和尚在我面前就地一滚,忽然变成一头老虎。然后又蹿出一条小白龙,跟我打了几个回合,转身就跑。然后这个天杀的……呃,天派来的菩萨就现身了,说我现在正式入劫,需要听她调遣。”
“怎么就入劫了?” 昴日星官仍是一头雾水。
观音手里一招文书,玉音煌煌:“秉西天如来法旨、天庭玉帝圣谕,今有东土圣僧玄奘西去取经,地不分妖魔鬼怪,人无分神仙精灵,皆有护法渡劫之责。今在宝象国圣僧应劫化虎,征调波月洞黄袍怪入列听用,谨遵无违。”
昴日星官看看观音,又看看黄袍怪。黄袍怪很郁闷:“我他妈真没动那和尚一根寒毛,分明是他强行碰瓷,这也算我头上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人家玄奘可是在你的面前化的虎,总不是圣僧自己无聊变的吧?什么?你不承认?观音手里那份文书,落款盖着佛祖的说法手印和玉帝的先天太极。湛湛清光,沈沈威压,看看哪个敢拒绝征调?
昴日星官最擅长拿天条说事,对付他最好就是用法旨砸回去。如来言出法随,玉帝口含天宪,有本事你大声说出来他们两位的话不顶用。
到了这一步,狡黠如昴宿,也不得不暂且认下这个哑巴亏。
昴日星官气得脖子上的羽毛根根绽起,拽着奎宿低声说几句,抬头冷笑道:“好,好,能为取经贡献力量,也是造化。老大,你放心,嫂子和两个大侄子权且寄在我这里,咱们星宿府的眷属,外人欺负不着。等你演完这出戏,咱们一并走就是。”
昴日星官知道,他们强行征调奎木狼的最终目的,还是想救出百花羞。所以他先把她控制住,大不了让老大陪他们玩完这一场,然后再一起上天上不迟。
玩天条嘛,谁怕谁。
黄袍怪和昴日星官多年兄弟,立刻明白意图,悄悄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冲百花羞一瞪眼:“爱惹事的娘们,快滚过去!” 百花羞被他囚禁十几年,早习惯了逆来顺受,搂着两个孩儿默默过去。奎木狼转过脸来,冲观音一揖:“大士,要我怎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