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岚不在意地说:「打是打中了,不知道死透了没有。这家伙挺够意思,人都倒下去了,还抬手甩了一枪。要不,我也没机会享受你的私人护理。」
想到姓展的到了黄泉,知道他和宣怀风借这枪伤,反而实行了甜蜜的相处,只怕要气得活过来。
不由一笑。
宣怀风帮他换好衣服,拉铃叫人备车,始终放心不下,要白雪岚在自己面前走了几步,再三地观察,倒是真和平日一样威风利落,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他提出要陪白雪岚—起去总理府。
白雪岚说:「不必了,这是过去开会,又不是去刀山火海。这时候,我还需要你在公馆里坐镇。」
宣怀风不想逆他的意思,答应了。
就陪白雪岚走到大门。
出去的路上,白雪岚叫着遇上的听差问:「知道孙副官回来没有?」
听差说:「刚才有一辆公馆的汽车回来,看见是孙副官下来。他现在大概在他的房里,要去叫他来吗?」
白雪岚说:「不用了,我就白问一下。」
门口已经准备好了他常坐的那辆林肯汽车。
宣怀风把他送上车,看着汽车远远去了,才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公馆。
第三章
原来因为这件大案,其他人诸如警察厅长、外交部长等官员,也一并接到开会的通知,匆匆赶来了。
大家坐在一楼会议厅,都做出一脸的沉重。
白总理已说了一番言辞恳切,痛心疾首的讲话,问下属们道:「诸位都是政府能员,通到这样的事,只能依仗诸位,我们是务必要同舟共济的。有什么意见,请畅所欲言,现在我是不管别的,只要先把事情解决了为先。」
众人一阵沉默,彼此相顾,又有不少人,把目光默默投到警察厅长身上。
周厅长不得不开口,声音很沉地说:「鄙人的心情,和总理的心情,完全—致。现在看来,别的话都是多余,最要紧是集中起政府的力量来,其一,是要严惩匪徒,其二,是要把被抢的货和人都解救出来。为完成这两件事,周某是要用全力去执行的。」
外交部长忧心忡忡道:「周厅长所言,两条都切中要害。但依外交上来看,最要紧的是解救人质。货就算了,洋行被抢的那批印度绸,还有打坏的几辆汽车,大不了本人一力承担,从外交部经费里划出部分,对洋人赔偿,可那位被绑架的査特斯先生,不但是査特斯洋行的老板,更是英国大使,戴恩先生的亲属。要是不能平安解救回来,恐怕要酿成国际上的外交事件,务必慎重。」
白总理也正为这个发愁,问:「关于此事,诸位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大家商议。」
目光扫了全场一圈,最后,还是停在周厅长脸上。
周厅长只得又站起来,将目前警察厅种种部署,说了一遍。
末了,硬着头皮说:「全城已经戒严,周某可以拍胸脯保证,警察厅对各处的盘查,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至于劫匪,他们没有当场把人杀死,反而是绑架,估计是准备要赎金的。这方面,万一得到了人质的消息,到底是做解救的行动,还是给赎金,就要看政府和査特斯家的裁夺了。」
外交部长对最后—句话,显得有点不满意,提出来说:「怎么还要栽夺?人质平安是最要紧的,本人代表外交部,要求警察厅务必慎重,必须以人质平安为先。」
周厅长说:「我们当然以人质为先,不过这群绑匪,极端凶残,也不知道……」
还正在说,会议室门被人推开了。
白雪岚穿着海关总署的军装,踏着漆黑光亮的长膝马靴,向白总理和大家低声打了一个招呼,找了个空位置,落落大方地坐下。
白总理瞪着他,一脸地不高兴,当着众人问:「你怎么来得这样迟?政府里出了重大的事,你就这样不经心吗?」
白雪岚刚刚坐下,见堂兄要拿自己发作,忙站起来,垂着手,正色道:「我不敢这样。来得迟了,是因为正在办戒毒院的事务。总理也知道,今天是开张的日子,我大半天工夫都在戒毒院里忙。」
白总理听他这样一说,才想起来,戒毒院今天开幕,这公文还是自己批注过的。
他最近在山东老家和六方会谈上很关心,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只他因为白雪岚是自己堂弟,在众多下属面前,越发要做出不肯护短,公事公办的模样,冷冷地哼一声,对白雪岚责备道:「我当然知道戒毒院今天开张,但你既然说自己在戒毒院,更应该知道城里出了什么事。警察厅报告,劫匪抢洋行后四下逃跑,好像离戒毒院就没隔几条街。你人在事发地附近,又是政府官员,你做了一些协助追捕的措施没有?我是不满意,你连这点警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