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向着人群,问了一声。
人群里顿时有人回答:「这有什么不肯,我这两个钟头都待在这里,就一个准人证。」
黄万山不肯失去这机会,也赶紧添进来说:「也算我一个。」
欧阳倩朝他一笑,说:「多谢了。」
转回头来,对周厅长说:「我们这些人,总不至于合起伙骗人。」
剑拔弩张的场面,有她这样盈盈笑语地兜转几句,立即缓和了不少。
宣怀风也看出周厅长态度已大有改变,略一踌躇,打个手势,要护兵们把枪口垂下。
警察厅的人见对方枪口不再对准自己,也就松了劲,各自往后退开几步,把脸偏向周厅长,等着上司发话。
宣怀风说:「周厅长,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来了,也请喝一杯开张酒。」
旁边早有机警的人,斟了一杯酒送过来。
宣怀风亲自端了,送到周厅长跟前,大大方方地道:「刚才迫不得已,是我得罪了。过几日,总归要到府上亲自请罪的。」
态度很是诚恳。
周厅长得回这个面子,也强硬不下去了,只说:「宣副官,你家白总长的面子算是保住了,我这头天大的案子还是要办的,哪有心思喝酒。」
苦笑着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忌惮着白雪岚,接过杯子,意思着饮了一口。
放下杯子,重重说了一声,「走吧!」
领着一群下属出了戒毒院大门。
那穿西装的洋行职员仍是不甘心,到了门外,嘀咕着说:「您要搜,他们偏拦着,不是有鬼是什么。我看这些人也是一伙儿的。」
周厅长差点一巴掌盖他脸上,霍地转过头骂道:「一伙儿的?这么多有家产的商绅名流,连着欧阳会长家的小姐,都是劫匪?不懂就他妈的少撺掇!查特斯洋行被抢,你们大兴洋行瞎掺和什么?」
那洋行职员在行里刚刚当上经理,做事还不如何老练,挨了骂,不知道缩头,反而辩嘴说:「我们大兴洋行里,有查特斯先生的股份。」
周厅长说:「林奇骏和海关总署的过节,你当我不知道。我问你,你刚才斩钉截铁说看见抢匪往戒毒院里去了,说的是不是实话?」
那人说:「怎么不是实话?我瞧见就是这方向。」
周厅长冷笑道:「我看未必。你们是早知道今天戒毒院开张,倒把我们警察厅当枪使。你们这些喝洋墨水的,自以为很聪明吗?我仔细想一想,你倒很可能和抢匪是一伙,不然,怎么故意把我们引到戒毒院去?只怕是为了调虎离山。不行,必须好好审一审。」
那职员顿时脸色发白,嗫嚅说:「您这可是冤枉我了。」
周厅长也不往下听,说:「冤枉不冤枉,审明白就知道了。抓起来。」
左右的人也不顾人喊冤,立即按住他,两手反扭在背后,拿手铐铐了。
周厅长又命令,「封着街头街尾,继续搜查。城门封了吗?」
他副官答道:「已经通知下去,各城门都关闭了,除了有政府批准公文wωw奇Qìsuu書com网的六国会谈代表,谁也不能进出。」
这时,一辆车窗上插着警察厅小旗的车子风雷电掣地开来,吱地踩着急刹车停下。
车上跳下来一个警察,跑到周厅长面前边敬礼边喘着气说:「长官,不好了,城东梧桐里一带,百来个广东军的大兵拿着枪上街,四处搜抓抢了查特斯洋行的劫匪。他们凶狠得很,已经和巡捕房的人起了冲突。」
周厅长神色大变,追问道:「这和广东军又有什么干系?」
那警察说:「闹不清,像是说查特斯洋行被抢时,他们一个军长恰好经过,中了流弹。那些土佬兵要给他们长官报仇。」
周厅长骂道:「混帐!他们当这里是广东,光天化日的带枪闹事,眼里还有警察厅吗?立即把两个警备队调过去,必须给我弹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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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院的大厅内的客人们,虽见警察厅的人撤了,但因为外头响过枪声,怕不安全,暂且都留着未走。
只是经过刚才一场闹剧,满地碎玻璃的狼藉,若说按照原先的庆祝计划,继续去请宣副官拉梵婀铃,实现欢乐的气氛,那决然是不实际的事。
大家既不能走,又不能欢乐,只能三三两两站成一堆,窃窃私语地熬着时光。
宣怀风心里悬挂着白雪岚,但肩上担着任务,这大厅便如同他的战场,白雪岚未出现前,自己是要坚守的。
谁又知道警察厅的人走了,还有没有别的人再闯进来。
他一边派护兵到外面打听情况,一边桩子似的定在大厅里,眼光四下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