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东平军士悉归,忽见堂上有伛背衣黮绯老人,目且赤而有泪,临街曝阳。西轩有一衣暗黄裙白褡裆老母,荷担二笼,皆盛亡人碎骸及驴马等骨,又插六七枚人胁骨于其髻为钗……(《乾子》)
凶宅中,精怪出没还算好的,要是冥鬼现身,那就不太好玩了。但有时候,你真的不知道生活在凶宅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陕西南郑县县尉孙旻,出差途中投于山间馆驿。“忽有美妇人面,出于柱中,顾旻而笑”,孙旻大惊,对从柱子里钻出的美人头连连磕头并祈祷。美人头过了很长时间才在他眼前消失。当天孙县尉就逃离了那座驿站。
之后的几年里,他一直没对人说出这一诡异的遭遇。
后来,他转任桑泉县尉,客居长安,得了疾病。友人来探望时,孙旻无意中说到几年前的遭遇,说完之后,就死去了。
孙县尉的遭遇有些莫名其妙。在唐代志怪中,不时有东西从凶宅墙壁上或柱子里钻出,被称作“面”或“青面”。
陕西咸阳县县令李泮,有个顽皮的外甥,口无遮拦,一次曾高声地对客人说自己从来不怕鬼神。言语很是嚣张。客人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但这天晚上还是出事了。
此夜,外甥正在屋里愣神儿。恍惚中,他看到南墙上,慢慢浮现出一张一尺多长的暗红色的脸,塌鼻眍目,利口獠牙,样子着实令人害怕。
外甥开始时确实被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说过不怕鬼神,于是挥拳冲过去。不过,随着他的拳头落下,那张红脸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外甥奇怪,一回头,发现那张脸又出现在身旁的西墙上,这时变成更可怖的白色的脸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脸又出现在东墙上,这一次变成青色的了。所谓青面獠牙,这就是了。
外甥跳上前,又一次挥舞着拳头打去,但那青面也随之不见。
外甥想着想着,猛地回头朝北墙看去。那张脸果然出现在那里,这次变成了黑色的,而且比前三张脸大了一倍!
外甥被激怒,又出几拳,这一次黑色的鬼脸却没有消失。外甥抽刀去刺,正中黑脸。正在他兴奋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按记载,李泮的外甥这一刀虽刺中鬼脸,但鬼脸却猛地脱离墙壁朝他盖了过来。他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气,不由得大叫一声,用手去推,但丝毫不管用。黑色的鬼脸一下子贴到他的脸上,即原文所谓“黑面遂合于甥面,色如漆”。随后外甥便倒地而死。
由于揭不下来,直至出殡,外甥的脸上都一直贴着那张黑色的鬼脸。
类似的故事,在晚唐五代的尉迟偓所著《中朝故事》中亦有记载。提供线索的是温庭筠的女婿,同时也是段成式之子的段安节:“安节为人厚重,言未尝虚发。”
像段安节这样一位老实人,曾说过这样的话:
长安多凶宅,无人敢居。街东有宅,堂中有一青面如靛色,双目若火,其面满五间堂屋中,人呼为“大青面”。街西有宅,龟头厅中亦有青面,可以一间屋中,人呼为“小青面”。安节少年,因冷节与侪类数人筑气球,落于此宅中,斟酌不远,于壁隙见在细草内。安节与众穿壁入去取球,数步间试窥厅中,果见其面满屋下,泛眼视诸人,乃一时奔出,莫敢取其球也。(《中朝故事》)
说的是,长安多凶宅,某坊街东有一宅,里面时常有“青面”出没。按段安节描述,其物甚大,有五间堂屋那么大,人们称它为“大青面”;街西有宅,厅中也有“青面”,有一间屋那么大,人们称它为“小青面”。
段安节少年时,与伙伴玩气球。不小心把球碰进了该宅。他们前去取球,走上台阶,站在门外,偷偷往厅里窥视,竟真的见到了一张狰狞的脸。那张脸,也泛着眼睛往外看……
另一则更为诡谲的凶宅青面故事来自唐人牛肃的《纪闻》。
唐朝户部尚书韦虚心有三个儿子,均未成年就死了。死时情景是一样的“子每将亡,则有大面出手床下,瞋目开口,貌如神鬼。”孩子看到这只手后,当然疯狂地逃跑,而那伸手的“大面”则化为鸟,用翅膀遮住他们的去路,最后逼迫其自投井中……
鬼怪是无处不在的,某些时候,它未必会现身在厅堂、偏室,而是出现在地窖。《纪闻》所记的另一个故事,主人公叫李虞。
历史上确实有一个叫李虞的唐代人。他的诗《题李宾客旧居》存于《全唐诗》“逢时不得致升平,岂是明君忘姓名。眼暗发枯缘世事,今来无泪哭先生。”这是首悼亡诗,写得很一般。故事的主公人李虞与此诗的作者是不是一个人,尚不清楚。只知道故事中的他是山东全节人,今属济南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