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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诡事录(出书版)(92)

作者:魏风华

故事中,除白发妇人惊现灯影中外,最令人震恐的桥段是刘家夫妇去那妇人宅中所看到的众死人的场面。故事最后,峰回路转,在老友的帮助下,刘家妹妹化险为夷,但其妻子却再没活过来。

故事在最后,点明是夜叉作怪。

夜叉是佛教中的形象,相貌凶恐至极,一说为护法神之一,又说为作孽之人下地狱后所化。细说来,夜叉分为地夜叉与飞天夜叉两大类,后者的特点是善于飞行,一如本故事中的夜叉。

夜叉虽然可以幻化为人形,但在飞的时候,却只能恢复原形。这是有依据的。段成式有位朋友叫丘濡,据他说,汝州旁县,在德宗贞元年间(公元785年——805年),走失了一名少女。几年后才还家,告诉家人自己被一化为美男的夜叉掠到一古塔上,“经年,女伺其去,窃窥之,见其腾空如飞,火发蓝肤,磔磔耳如驴焉,至地乃复人矣……”按少女的目击,“其物在空中不能化形”。

上面说到的是飞天夜叉。那么地夜叉呢?

江南有吴生,曾游会稽即现在的浙江绍兴,邂逅一刘氏女,姿容艳绝,温柔可人,遂纳为妾。中间的生活可以忽略不计。只说几年之后,吴生为官,赴雁门郡即山西太原北部的一座县城赴任。刘美人最初以温柔著称,但到北方后,性格大变,十分暴烈。一天,部下送来一头鹿。在吴生窥视下,刘美人来到庭中,双目圆睁,容貌大变,裂鹿而食。当吴生招呼人持兵器而来时,刘美人赫然化为夜叉奔走而去。

实际上,在唐人看来,夜叉即厉鬼。前面写到的望苑驿厉鬼,从其体貌特征看,极有可能就是夜叉。

很多时候,虽然鬼怪并称,但两者形态完全不同。鬼,为死人所化;怪,亦妖或精,是动、植物或其他物件受天地灵气而修炼成人形。下面的乌郎与黄郎,跟刘积中故事中的夜叉一样,也幻化出于灯影,但已经属于精妖作怪。

汾州有姚司马,宅旁傍小溪,有二女去垂钓,天色晚,仍无收获,收竿之际,忽觉鱼竿发坠,各钓上一条东西,一个像鳣鱼而身上有毛,一个若鳖鱼而头上长腮(“若鳣者而毛,若鳖者而腮”)。二女觉得好玩,就将其带回家,养于池中。

几天过去,家人发现二女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半年后,她们的病已是很重了。一天晚上,姚家人在灯下玩牌,“忽见二小手出灯影下,大言曰:‘乞一钱。’”

家人惊,因而呵斥。

此时,灯影下又传来声音:“我是你家女婿,安敢无礼!”

那二怪一叫乌郎,一称黄郎,常自灯影下伸出手来与姚家人嬉戏。当时,大臣杨元卿任汾州刺史。依此来看,上面的故事应发生在唐宪宗元和十三年(公元818年)以后。前一年,李愬雪夜入蔡州,平息了淮西藩镇之叛。叛乱平息后,时任左金吾卫将军的杨元卿向皇帝说:“淮西甚有珍宝,我深知,若派我去,一定会给您带回很多来。”

宪宗答:“我平息藩镇之乱,是为使国家统一,并为民除害。今贼已平,我心中的愿景已达成,你就不必再提什么珍宝的事了。”

随后,贬杨元卿为汾州刺史……

姚司马在杨元卿幕府中做事,二人有旧交。姚司马将家中的凶怪之事告诉了杨元卿,后者利用自己的关系从长安请来了一个叫瞻的法师。

瞻法师善除魅去病,在长安很有名。到汾州姚司马家,看到二女后,直呼:“凶怪已作孽多时!”

随即布置法坛,以绳为界,烧符扬剑,又设血食与酒,以诱其怪。

夜半时分,姚司马庭院中,突然出现一只黑影,形如牛,欲喝所设之酒。瞻法师挥剑刺之,其物血流如注。瞻法师带人循血追赶,到后屋墙角,见一黑物,身上有毛,喘气不已,正所谓乌郎。当即用火焚之,大女遂病愈。

当夜,外面风雨交加,门庭之外似有哀声。

次女依旧在病中。瞻法师来到该女面前,“瞻偶见其衣带上有一皂袋子,因令侍奴婢解视之,乃小龠也。遂搜其服玩,龠勘得一篑,篑中悉是丧家搭帐衣,衣色唯黄与皂耳”。瞻法师偶见次女衣带上有个袋子,解开看,是一支殡葬时用的龠笛。搜寝室,发现一个筐,里面装的竟全是丧衣,衣色有黄色与黑色两种。

瞻法师将归京城。

因为按他的说法,另一妖魅黄郎已隐匿,不易捉拿。

姚司马次女的病虽见好,但仍没有完全康复。一年后,姚司马罢职入长安,第一个就去拜访了瞻法师,求其将次女的病彻底治好。瞻法师也表示时机已到,于是面向汾州,闭目念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