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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诡事录(出书版)(31)

作者:魏风华

在很多年前,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曾在一篇作品中提到“柯勒律治之花”。十九世纪英国湖畔派诗人柯勒律治大胆幻想:一个人在梦中穿越天堂,并收到一枝鲜花作为他曾经到过那里的物证,假如梦醒后那鲜花还在手中的话……

实际上,千年前,段成式在《酉阳杂俎》中就提出过博尔赫斯、库布里克和诺兰所关心的问题,并举例:如果一个人在梦中吃了两个樱桃,等他醒来时樱桃核就在身边,那又会怎么样?

“成式表兄卢有则,梦看击鼓,及觉,小弟戏叩门为衙鼓也。又,姊婿裴元裕言,群从中有悦邻女者,梦女遗二樱桃,食之,及觉,核坠枕侧。李铉著《李子正辩》,言至精之梦,则梦中之身可见,如刘幽求见妻梦中身也,则知梦不可以一事推矣。”

段成式听其姊婿裴元裕说,子侄中有一人喜欢邻家女孩,后梦到该女孩扔给他两个樱桃,便吃了。睡醒后发现:樱桃核就在枕边。对段成式讲述的这个梦,谁能作出明晰的解释?在这个故事中,樱桃作为穿越梦境的物证而存在。

关于梦产生的根源,多认为日有所思,夜自有所梦。或者说,是欲望的达成,是潜意识中想碰到的场面。佛门认为,梦是想,是忆,是病,是经验,是未来。道门的观点则更神秘,认为“梦者魄妖,或谓三尸所为”。人的魂成妖即为梦,这好理解,那么三尸呢?在修道者看来,人身体里的每个器官都是有神灵的,据说有三万六千名神灵。其中,命神或称身神,叫玄灵,脑神叫觉元,发神叫玄华,目神叫虚监,血神叫冲龙王,舌神叫始梁。体内又有三尸神,上尸神叫青姑,令人好车马;中尸神叫白姑,令人好食欲;下尸神叫血姑,令人好色欲。

段成式除提到类似于“柯勒律治之花”的樱桃外,还提到梦与现实的交融问题:表兄卢有则曾于梦中看人击鼓,醒后发现小弟正在叩门。在这里,梦与现实之间的边界是非常迷糊的。此外,他还提到刘幽求的故事。刘是武则天时代的大臣,关于他的故事见于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的《三梦记》中。

白行简在世时,一直在哥哥的光环下生活。跟哥哥不同,他对诗歌的热情一般,而喜欢小说(唐传奇)写作,在二十岁出头时,就写下《李娃传》这样的唐传奇之翘楚。除《李娃传》外,白行简还有一篇不太有名但非常奇特的作品,那就是《三梦记》。开篇中,白行简提出书籍中不曾记载的诡异之梦有三种,并举了三个故事:第一个故事就是刘幽求的故事。刘幽求一日夜归,路过离家十余里的佛堂,突听里面歌笑欢畅。刘俯身偷窥,发现堂上有数十人环绕共食,其中竟有他妻子。刘大为愕然,欲进佛堂,但不得入,遂投瓦块,里面的人一哄而散。刘于惊异中归家,妻子刚从睡梦中醒来,告诉刘,她刚才做了个梦,与数十人共游一寺,后会餐佛堂中,但被人搅了饭局。刘细问之,其妻答,不知道是谁从外面往里投掷了瓦块,随后她便从梦中惊醒了。可以设想此时刘幽求的表情。

第二个故事讲的是,诗人元稹奔赴边塞梁州,去了多日后,白行简与哥哥白居易以及好友名叫李杓直的,同游长安郊外的曲江。后又逛慈恩寺,出来时已是傍晚,随后二白到李杓直的府邸,三人夜宴。席间,白居易说:“微之(元稹字)现在抵达梁州了吧!”说罢,在墙壁上作诗一首:“春来无计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这一天是当月二十一日。十几天后,有梁州信使抵长安,其中一封信是元稹寄来的,里面有一首叫《纪梦》的诗是这样写的:“梦君兄弟曲江头,也入慈恩院里游。属吏唤人排马去,觉来身在古梁州。”落款日期与白居易题诗之日相同。

第三个故事则讲述官员窦质、韦珣自亳州入陕西,夜宿潼关。入睡后,窦质梦至华岳祠,见一女巫,身着白衣蓝裙,在路边相拜,希望窦质能照顾一下她的生意,接受其祈祷。窦质答应,后问其名,其人自称赵女。醒后,窦质将梦中的事告诉韦珣,后者觉得蹊跷,于是转天二人飞马至华岳祠,见有女巫相迎,模样、衣服一如梦中所见。窦质给了女巫一些银两。女巫拿着银两对同事说:“与我昨夜之梦丝毫不差!”韦珣好奇,女巫说:“昨夜入梦,有两人自东来,我为其中长须短身者祈祷,得到一些银两。”

三个故事中,第一个讲到的是一个人闯入另一个人的梦中;第二个讲到的是一个人所经历的事在另一个人的梦中出现;第三个讲到的是两个人所做的梦相通。对这三个奇异的梦进行比较,会发现第一个梦更为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