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这么没规矩?”保安很不耐地抱怨。
“3GR。”她亮出门卡,深蓝的绳子上浅浅地印着无数个3GR。
“不是我为难你,”保安一听是这家公司,立刻算是软了声音,“这样不登记进去,丢了东西我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她苦笑接过笔,草草签了名字。
到了楼上,只有最大的会议室亮着灯,门口站着刘秘书和实习秘书向蓝,神情都有些紧张。
可偏还留着前台,她随口问了句,怎么还没走?小姑娘答得委屈:“本来是要去医院看婆婆的,今天才从手术间出来,公司离得近就一直等着老公开车来接。可刚才许总一出电梯,就说让我准备二十三杯咖啡,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走了。”
这种时候,留着前台也没用。
“我进去问问刘秘书,如果没问题你就先走。”
前台倒有些不安:“其实我知道公司出这么大的事儿,我是不该走的……”
她拍了下小姑娘的肩:“家人最重要。”
又不是人人都是许南征,拼了命往前跑,完全漠视身边的人。
刘秘书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很快放走前台,带她进了许南征的办公室。
这么多年,无论在上海还是北京,他的办公室始终一个样子。
四层书架几近堆满,大多是外文原版,还有土木工程的专业书。当初他在清华读的是土木,要不是因为那场席卷全球的互联网高峰,他也不会放弃了继续读博的机会。
桌上很干净,只摆着个相框,是早期创业员工的合照。照片里的他就如此坐在众人之间,撑着下巴看镜头,简单的牛仔裤体恤衫,一张脸却年轻的吓人。
她坐在办公桌后翻了会儿书,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被空调冻醒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腿被冻了一夜,根本伸不直,只能用手不停揉着,缓解关节的疼痛。
“笑笑。”
门忽然被推开,刘秘书探头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
她想了想:“现在这时间,附近应该没什么点餐的地方了吧?”
刘秘书虚叹口气:“跟了许总五年,他的脾气我还不清楚?早准备好速冻水饺了。”
又是速冻水饺呵。
当初在上海借住在许南征家,她自主自发地学了几个菜系,吃的宿舍那几个小妞都眼睛冒光,以蹭饭为最大乐趣。可到最后她才发现,这种手艺根本毫无用武之地,他永远是凌晨才到家。哪还有胃口吃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到最后她的手艺全都便宜了那几个小妞,在家里却只能做最简单的东西。
熬粥,或是煮速冻食品。
没想到回来北京了,还是这样的需求。
结果为了喂饱会议室的人,两人足足拆了八袋水饺。
到最后她一个堂堂客户总监已彻底沦为煮饭的阿姨,看着锅底涌起的水泡,又一次将带冰的饺子扔下去,拿筷子拨弄了两下。
她正调火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便随口问了句:“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要不要再去便利店多买些?”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筷子:“估计不够,你面对的是群狼。”
本以为是刘秘书,却没料到是他这个工作狂。
她没回头,随手叩上锅盖,笑说:“如果是狼,也是你逼的。跟着你这样的老板,就是不破产跳楼,也一定会过劳死。”
他已经脱了西服外衣,只穿着件黑色的衬衫,脖子上还挂着公司的门卡,俨然一副IT好青年的架势:“好几年没吃你煮的饺子了,本想好好吃几个,全让那帮兔崽子抢了个干净。”
她哭笑不得:“人家为你卖命,连饺子都舍不得给人吃?”
“舍得,”他嘴里含着一支烟,把锅直接端起来,就这么凑在炉子上吸了口,直到彻底点燃,才笑说,“就是不舍得,也要做出老板的姿态,所以只能偷跑来抢占先机了。”
萧余被他逗得笑起来。
看着他一会儿揭开锅盖,一会儿又拿筷子扒拉着饺子,终于忍不住去抢筷子:“我说许总,你又不给我薪水又捣乱的,我可不管你了啊,”
许南征有意抬高了手臂,萧余就只能睁眼看着,根本碰不到他的手。
最后只能退后两步,恨恨收回手,“我不管了,你自己煮吧。”
她在女人里不算是矮的,踩着高跟鞋已经逼近175,在上海念书时几乎可以平视任何男人。可不知怎地,面对着他却总要抬头说话,从小到大都像是被压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