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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摇(40)

作者:九鹭非香

听他说话,小圆脸转头往那方一瞅,目光径直落在司马容脸上。她脸色一变:“阿容,司马容我不会忘的,我会保护你”她说着,眸光一转,直愣愣的盯着我,“我不允许你伤害他我不会再让谁在我面前伤害他”

她一身戾气大涨,我一惊,只觉得奇冤无比:“谁说了我要伤害他”

此时,她显然再听不进别人的言语,愣头向我冲了过来。

我侧身欲躲,可这魂魄之体,饶是吃过神行丸,也没有这终生束缚于此地的厉鬼来得快,我只觉一股凶戾之气穿胸而过,胸膛竟如活着的时候一般有着撕裂的痛感。

如此真切且久违的疼痛让我失神好一阵。可一转头,这个怒红了眼,俨然一副厉鬼状的小圆脸竟还要往我身上冲来一次。

这是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主,天知道会不会被她撞得魂飞魄散我往后一退,径直往芷嫣的身体里倒去,眨眼之间,四肢传来沉重的感觉。

我猛地的抽了一口冷气,惊醒一般睁开眼,耳边墨青与司马容的谈话戛然而止,两人皆转过头来看我。而那小圆脸的厉鬼已经看不见了。

看来,她这厉鬼也还没有厉害到能干扰活人生活的地步。

我揉了揉胸膛,还在琢磨着小圆脸到底怎么回事,黑影便已到我身前蹲了下来。

墨青仰头望着我,一双黑瞳里满满的都是我的身影:“怎么了”

他好像一点也没觉得万戮门主这样蹲在一个人面前,仰望着那人,是件损威严的事情,他只关切着我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而忘了像平时那样藏匿自己的情绪。

我看见了他眼眸里的担忧,还有不知为何而起的惧怕

怕什么我又不会死。

我压住了情绪:“刚你们进去说话,我就不小心睡着了。”我眯眼笑了笑,“做了个小小的恶梦,还好师父你推门出来了。”

他并没有任我将这话敷衍过去,而是继续追问:“什么恶梦”

“梦见恶鬼索命啦,从这个房梁上落下来,然后要杀了我呢。”我抓着墨青的手,“师父,我好怕呢,你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走啦。”

墨青眸光一沉:“我没有丢下你。”他正说着,身后的司马容倏的笑了出来

好像我的撒娇让他觉得无比好笑一样,好一会儿都没有停下来。我记得上次见我的西山主笑成这样,还是袁桀那老头子和仙门的人打架闪了腰,要顾晗光去给他推拿,顾晗光下手重,北山主嚷得和平常山下的老头没什么两样。

司马容就在旁边看笑话,笑不住。

现在我不就给墨青撒个娇吗

你难道见不得人撒娇吗

终于,在墨青斜了他一眼后,他堪堪停住了笑:“芷嫣姑娘。”他唤了我一句,“梦境而已不用当真。你先随我来,去挑挑你喜欢哪种木头吧。”

木头人推着司马容去了后院,我也跟着走了过去,这次墨青没跟来,司马容抬头望了我一眼,眸光幽深:“芷嫣姑娘,我还从没见过他这般宠着谁呢。”

“哦,可能因为我比较可爱吧。”

我应付了一句,在转角处回头瞥了一眼,果见墨青在屋子里四处打量,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他方才察觉到了那小圆脸的戾气这小丑八怪现在果然厉害了,来自另一边世界的气息,都能这么敏锐

我心里正在琢磨,却又听见了司马容的笑声,他掩着唇笑,还笑得咳了好几声,才堪堪止住。

我不理解极了的盯着他,我的西山主,在这房子里住着难道也疯了吗怎么变得这么爱笑了

似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司马容抬头瞅了我一眼,嘴角又是一个笑声溢了出来。哦,敢情原来是芷嫣长得很好笑吗司马容摆了摆手,终是不再看我,目光望向了远方:“姑娘见笑了,只是不知为何,看见姑娘,却像是见到了故人。心中怀念至极啊。”

故人谁我路招摇吗

你开玩笑吧你以前要敢在我面前这般笑话我,我保证能打断你所有的腿。

第二十七章

司马容将我带到后院放置木头的一个房间里,里面各种各样的木头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素来怕这些琐碎麻烦,挑东西的时候永远只有一个原则

“哪块是最贵最好的。”

司马容笑了笑:“芷嫣姑娘倒不是客气人。”

我何曾同西山主客气过,然则而今换了个身份,还是得扯了个借口糊弄的:“司马先生与我师父关系如此好,与你客气可不就生疏了吗。”

他倒也没多计较,推着轮椅到了小屋最里面,从一堆木块下方取出来一块:“这里的木头没有便宜的,只是若要论合适,这块玉龙血木与剑可谓绝配。”

我细细一瞅,只见那是一块暗灰色的木头,与剑剑柄上的粗粝石纹极为相似,而在那灰色中间,隐约夹杂着些许鲜艳的红色,若隐若现,看似低调,却无法让人忽略那些夺目的存在。

粗看平淡无特色,细看张扬有内涵。

是我喜欢的风格:“行,就它了。”

司马容应了,一边抹着木块上的灰,一边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但闻芷嫣姑娘,能于梦中与先门主交流”

我一愣,心道,难道方才墨青避开我,就是为了和司马容去说这件事可如果单纯只说这事儿,完全没必要避开我啊。

难道墨青其实已经有发现芷嫣这具身体里藏的秘密了吗还是说,墨青还有别的密事与司马容商议

我藏了情绪,如往常般道:“先前不慎在路门主坟前撞了一头,后来便常梦见门主托我给她烧纸,也算是有一二交流。”

“哦。”司马容点了点头,他抬眼看我,温柔的眸光映着屋内小心罩起来的灯火,有几分朦胧,“若是如此,在下恐有一事想劳烦姑娘。姑娘若下次再有幸见得先门主,且代我,向她道个歉。”他说着垂敛了眸光,“若是在下双腿尚好,此时便该跪下谢罪,可无奈这残废之体,连致歉也无法至诚”

他语气沉中带痛,是我活着的时候未曾听过的谢罪之语。

“你欲向她谢什么罪呢”

在我心里,西山主司马容,于我从无亏欠,他所报给我的恩,已远远大于我施给他的情了。他对我并没有什么罪要谢。反而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失去双腿,我这许诺要护他们横行天下的门主,才是有愧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