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曜呆了半晌后,捂住被打得有些痛的额头,倏尔一声低低笑。
雁回皱眉:“笑什么,被打傻了吗?”
天曜捂着额头低低笑了许久:“倒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
明明走了,却又不顾安危的回来,于绝望之中,于危难之中,将他救起……
神奇的是,她明明做了一件对他来说那么震撼的事,而她自己却毫不自知。
“废话那么多。”雁回一转头,盯向面前被她击开三丈的牛头妖,刚才她那一击丝毫没有吝惜着法力,所以现在牛头妖还在晕乎乎的甩脑袋。
在牛头妖身后黑暗的森林里,还有几个黑影在窜头窜脑的打量着他们。只是碍于刚才雁回那一击之力,不敢贸贸然上前。而在更远的地方,草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还有妖怪潜伏其中,在伺机而动。
四周皆是妖气杀气,雁回握紧手中桃木剑,神色凝肃。
这两天一直疲于奔命,她法力虽然恢复了,但其实并没有留存多少,要对付一个妖怪可以,但若是被群起而攻之的话只怕撑不了片刻。
为今之计,只好诈一诈,让这群妖怪们知难而退了。
雁回稳下心神,气沉丹田,开口道:“我乃辰星山人,尔等妖邪竟妄图在中原大地为非作歹,当真是活腻了?”
辰星山的名头对妖怪来说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一时间,林间草木中的沙沙之声不绝于耳,将这夜渲染得气氛更加诡异紧张。
雁回脚下聚集法力,一步踏出,火焰法阵在她脚下展开,一刹那间便扩出去了五丈原的距离,一个巨大的圆在众妖脚下展开,火焰阵法闪耀胜过了月色,将诸多妖怪的模样都照了出来。
放眼望去,雁回方圆五丈内少说也站了二十来个妖怪,各种各样奇怪得令人惧怕的脸与身型。
被雁回框进法阵里的妖怪一时皆是惊慌不已,纷纷要逃,然而火焰法阵却将他们脚下粘住,让他们动弹不得。
雁回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划过,见所有的妖怪都害怕得开始发抖的时候,雁回气息一沉,一声低喝:“都给我滚!”
与此同时,她令阵法炸开,径直将所有的妖怪都弹了出去。
得以脱身的妖怪登时四处蹿到,林间一阵窸窸窣窣的乱响。不过片刻后,树林中的四周妖气稍歇。
月色依旧安静的落在地上,而身边诡异的气氛却已不再。
雁回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周围再无动静,雁回才舒了口气,一下便毫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她揉了揉胸口:“这样的场景再来几次真是要折寿,还不如回去和压床的鬼折腾来得轻松。”雁回喘了一会儿,回头看天曜,见他还一脸戒备的倚树坐着,雁回摆了摆手,“行了,妖怪都暂时被唬走了,我们也搞快点,省得它们发现不对又转了回来。”
雁回说着要刚要站起身。
却听天曜忽然道:“别动。”
雁回身型一僵,忽听“唰”的破空之声自远处而来,一只箭飞快的贴着雁回的耳边飞过。
雁回一愣神,但见箭位在空中划过的时候竟然留下了一道若有似无的仙气,而这气息却并不如雁回平时在辰星山是感受到的那样清纯,而更像是……
“邪修。”天曜冷冷开口,而这两个字听得雁回只想仰天长叹。
在修道过程当中走火入魔或者心术不正的人会练入邪门歪道,这样的修道者修道界将他们称为邪修,此等人心性不稳,喜好杀戮,比起自己修道更倾向于去抢夺别人的修为。
比起正统修道者,他们的举动则更像妖怪,甚至比一些妖怪更不如。
“这还有完没完了。”雁回一声长叹,她所有的法力刚才都拿去唬妖怪了,这下碰上了个邪修,而且还是个善于隐蔽自己气息的家伙,敌在暗她在明,形势真是大大的不利……
“雁回。”天曜在雁回身后轻声一唤,“过来。”
雁回一转头,见他苍白的唇角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挂着,她皱了皱眉:“你要留遗言吗?”她说着,还是乖乖退到天曜身边蹲下。
她蹲得离他还是有点距离,天曜默了一瞬,又道:“耳朵凑过来点。”
雁回依言将耳朵凑近天曜,但是目光还是紧紧盯着前面树林。箭的方向是从前面来的,那人也必定就在前方,只可惜她现在没了法力,调动不了五感,完全察觉不出他所在之地……
天曜看了看雁回离他还有半个身子远的耳朵,他只好探身上前,凑近她耳边,知道嘴唇都快碰到她耳廓时,才用极低的声音开口:“他收敛了气息。”
雁回本来心里还在琢磨着事,全然没想到天曜已经靠得她这么近,近得连吹出来的热气都将她的耳朵挠痒,雁回几乎是生理反应一样的觉得心头一紧,脸皮一热,一瞬间几乎连鸡皮疙瘩都要被天曜吹了出来。
她立马退开了一点距离,怔怔的将天曜望着。
而此时天曜却目光清明,神色严肃,弄得雁回连“你怎么调戏我”这句话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此情此情,天曜是如此一本正经,雁回便只好在心里唾弃自己的俗世念头太多——谁让这小子,除了身份以外,模样声音都是她喜欢的那种样子……
雁回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心思也放到了正事上:“我看出来了。”
见雁回又退远了点,天曜皱了皱眉头:“耳朵凑过来。”
确实该把耳朵凑过去,万一让邪修听到他们的话,可不就大事不好了吗……
于是雁回又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然后把耳朵凑到天曜唇边。
天曜只正色问道:“身体里还有多少内息可供支配。”
雁回继续清嗓子:“基本没有,有也就够点个火了。”
天曜微一沉吟,继而开口道:“你听我说,他一直躲在暗处不敢动手,直到现在他也只能以暗箭偷袭你我,可见此人术法不高,只要你能看见他,以你之力,或可凭外家功夫将其制服。”
这句话终于是将雁回飘飘忽忽的心神给抓了回来,她定睛看着远处树林,皱眉道:“可我现在内息不够,无法令五感更加敏锐,看不见他。”
“我教你心法,你在自身运转一个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