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脸上的笑意实在没藏得住,秦陌恼羞成怒的戳了戳我的额头,气道:“行啊何夕,劲儿挺大的,你就这么对你的恩人?”
“恩人?”我的声音粗嘎得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忙清了清嗓子,傲气的一声冷哼,“秦先生,没有金刚何夕,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你。”
我这话只是在打趣,哪想他听了之后还真就沉默了下来。一双幽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盯得我心慌,默了半晌他正色唤道:“何夕。”这声色中压抑着我所不熟悉的森然,“连着上次,我帮你记了两笔账,以后一定会给你讨回来。”
我撅嘴揶揄他:“睚眦必报。”
他笑了:“不喜欢?”
我转了转眼珠:“如果可以……”我语气一转坚定道,“请一定做得过分一些!”
他眼眸柔了几许,像是抑制不住般摸了摸我的头,随即又快速的收了回去。我见他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终是缄默的闭上。
适时,秦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出去接了电话后回来脸色有点难看。我道:“反正烧也退了,我躺得难受,干脆你就送我回家吧。我在自己家里还养得舒服一些。”
秦陌看了我一会儿,最后还是抿了抿唇,无奈的苦笑:“好。”
从医院到我家再到秦陌的公司是顺路的。
秦陌送我到楼下之后我挥了挥手,屁颠屁颠的跑上楼。等我进了屋推开窗户往下一望,秦陌的车已不见了踪影……
我这一生病歇了三天,耽搁了不少工作,实习生小张看见我时都快哭了。我忙将他好生安抚了一顿,集中精神投入了工作之中。
等我再接到秦陌的电话之时,已是三月二十号了。
电话里他只说了一句话:“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去哪里已经不言而喻。
第二天我在小张泫然欲泣、悲愤欲死的目光下坚定的请了假,然后丢下一堆工作给他,独自上路去送那个曾经对我说要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的男人。
今天我花了一个多小时画了个妆,穿上了我最喜欢的衣服和高跟鞋。
我觉得古时的虞姬送别霸王自刎时大概就是我现在这样的心情。当然,或许也是我自己把自己想得太悲壮了些。
我先去了秦陌的家,正好看见他拎着行李箱出了电梯,看见我,他微微讶异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好笑道:“何小姐今日实在美丽,只是你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即将去壮烈牺牲的模样?”
我点头道:“确实,我今日是要来牺牲牺牲的。”
我向来是个行动派,没和他废话太多,伸出手去扣住他的脑袋,贴着他便将唇送了上去。
他微微一怔,但到底是个老手了。初时的惊讶一过,很快便想掌握主动权。挑逗,追逐,纠缠,到最后却因为时间不得不放开彼此。
我在他唇上温存的浅啄,笑道:“秦陌,今天我唯一没抹的就是口红。”
“我尝出来了。”他抵着我的额头,声音有些哑。
放开他,我先一步转身往外走:“快点快点,等会儿飞机都开了。”
去机场的路上我俩静默无言,等到了机场之后,看见即将和他一同前去美国的人,我愣了一愣。
易晴,那个传说中对秦陌有意思的总监。
她看见我,一时也有些怔愕。不过想来也是,秦陌这种人怎么会把自己有女友的消息四处宣扬呢。他们公司应该还没有人知道我与他的关系吧。
“你爸妈呢?”我亲昵的替他理了理领带。
“上周就走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有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等到广播里播报出他的那般机次,易晴招呼他不能拖了。
我才稍稍抬起头,刚想对他说句拜拜,他却忽然将我揽进怀里,臂膀收紧,让我得以贴着他的温暖,听见他胸膛里心脏的跳动,我忽然觉得鼻头酸涩了一下:“秦陌。”我问,“你现在是喜欢上我了么?”
“喜欢。”他答得毫不犹豫。
我闭了闭眼,憋回自己眼里的水汽。
他蓦地放手,转身向易晴走去。颇有几分决然的意味。
机场行色匆匆的人不断在我身边走过,每个人的面孔都是让人恐慌的陌生,在这个分别如此容易的地方,每天都上演着那么多相同的不舍别离,今天我不过是恰巧成了其中之一……
我深深呼吸,却觉得心中始终梗了一根尖刺,扎得我又疼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