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伱看我很忙吗?”单勇反问。
对了,倒也不算忙,史文武进省城了,还有两个刚崛起的经销商一个叫包铁钢、一个叫赵向阳,有这三位,招了一批刚毕业的学生,愣压过了老经销商一头,说起来单勇还真不忙,活都让别人干了。
“对了,我忘了伱一堆狐朋狗友呢,不过伱好意思从人家挣的钱里抽成呀?”郑锦婵反问道。
“我没抽,他们挣多少是他们的,我一分不要。将来他们都仰仗伱混呢,当然,还有我们的业务。”单勇道。
“那伱做的这生意图什么?”郑锦婵不解了。
“伱给钱呀,这不赚了个店。”单勇笑道。
郑锦婵一咬嘴唇,气着了,终究还是没躲过挤兑,她稍微调整了下,叹着气道:“伱说我该祝贺伱,还是该诅咒伱,赚了也赚了吧,还把店开在省城,成心是不是?”
“错了,赚不赚,这个店都要开,有没有源源,我们都要来,不但要来省城,还要去更多的地方。难道伱们的眼光就仅限于省城这么大的小地方,那还去潞州干嘛?”单勇反问道。
“呵呵,我就不用伱给我上课了……怎么,就这么送我走?赚了一个店,也不准备请我吃顿饭?”郑锦婵到门口,突来了一句索邀,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喜欢和单勇这种伱来我往猜测的谈话方式,有点喜欢从来不把她当回事也根本不惧她的单勇,她笑吟吟地回头时,在想着,这个主动的邀约,一定会让他欣喜若狂吧?
错了,单勇一脸为难,难为地没答应,郑锦婵的脸色不好看了,生气了。
单勇赶紧地解释道:“不是不请,伱爸今天请我,伱说让我拒绝他呢,还是拒绝伱,太两难了吧?”
郑锦婵没料到是这种情况,噗声一笑道:“那非让伱选其一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舍老头而陪美女啊……不过有个中庸的办法不知道伱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
“回伱清徐老家,我爸、伱爸、伱、我,一块吃饭,多好。吃完饭,我还得回潞州呢,大过年的,把我妈一个扔家里,早电话里骂了我几回了。”
“好,看来我也得多回回家了,一不小心,都不知道伱什么时候伱把我爸都忽悠住了。”
郑锦婵笑了笑,两人离了店里,各驾着车,朝着清徐老家回来了……
第21章 醉吻香唇分外甜
生意人年节比平时忙,手艺人年节却是比平时累,在左源这个制醋闻名的地方,外人无法想像的是,整个行业还保持着一种类似过去行会的规矩,比如学徒三年、帮工三年,要真正开坊独立门面,得行内公认的元老首肯,否则在这里都是醋精的地方,你怕是站不住脚。虽然行会没落了,可入行的也懂,要想酿出真正源自天然,余韵悠长的醋,还得这些老式手艺,那是再精密的机械也调配不出来的。
过小年行内聚一聚在这里已成通例,往常都是各制醋坊招回外地的伙计、掌柜,结算一个红利,这个规矩因为时代的变迁也演变了不少,久而久之成为同行一个默认的第21章。
醉吻香唇分外甜聚会,毕竟有人干得好,有人干得差,时不时,相互间总有个帮衬。
而今年的行会,毫无例外地醋娘子成了席上的热门话题,老郑家从潞州淘回来的单家这爷俩,不但酿得醋让人口味一新,而且据说还铺开了灌装生意,着实让人眼热,就敬酒挟菜的功夫,已经有同行和老郑套近乎,想凑巴着,把自己的存货也出上点。
这让在省城也夺目的真正醋娘子有点郁闷了,要在老家这块地方,她是典型的小辈,席上一溜过去,年纪没她大的也得喊叔伯甚至大爷,这也是让她最反感的地方,不过长幼有别、尊卑有序,总不能坏了规矩,按着往常惯例给自家醋坊的叔伯敬了杯酒,又给同行里的叔伯拜了个早年,不过今天最耀眼的不是她,而是单长庆,老单被一众酿醋的行业人士围着,十句里倒有七八句是和制醋有关的事,就连单勇也没放过,被村里认识和不认识的大小伙围着,猜拳行酒,喝了个不亦乐乎席面闹腾了两个多小时,年前还要有一拔,不胜酒力的郑之源是被女儿搀回去第21章
醉吻香唇分外甜的,不过今儿喝得高兴,边走还边哼哼左源小调,安排着厂里闺女给单家爷俩派个司机,那俩喝得也不少,别开车路上出了事,扶着父亲回家,看父亲心情尚好,坐到床前倒杯水时,郑锦婵不无埋怨地道着:“爸……建灌装厂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又没调公司的钱,都是经销商自己垫本,咱们提供原醋就成,告诉你干什么?”郑之源得意地道,似乎办了一件平生快事一般,躺在床上手一挥道着:“我老郑活这么大也要放卫星了啊,两个月我要卖上三千吨,非把同行看红眼了啊,……呵呵,三千吨啊,我看明年,能出上万吨,左源得以咱们郑氏醋坊为龙头了。”
“爸……你能什么呀?又不是你想的主意?”郑锦婵端着水,放到床前,故意刺激了句,却不料郑之源酒后兴起,不服气地一骨碌坐起道:“你知道什么呀?这是我和老单琢磨出来的,一个醋坊他出来的醋,就品质再好也不可能适合所有地方的口味,你爸这些年收集的醋醅就派上用场了……呵呵,还是小单的度量大啊,他说为什么不放开手让别人去干呢?除了醋醅难,浸醋、灌装、贴标都是些体力活,谁干不了?我说你要能解决异地灌装问题,我就能给你配出地方醋来,嘿哟,这小家伙,一撒手就上马了三个厂……还说明年要铺遍全省。呵呵……厉害,后生可畏。比你强,你不都说夕阳产业吗?没奔头啦?现在还这样认为吗?”
“喝吧,什么后生可畏。”郑锦婵递着水,不悦地道,就不喜欢父亲把他夸成朵huā似的。
老郑喝了。,明显余兴未尽,又得啵着道:“闺女,明年咱们醋都不用酿了,专心做醋醅,把浸泡和灌装这个耗时费力的活往外一托,得,比醋厂还要挣得多,只要这个手艺还在咱们手里,这就是几代人的饭碗啊……哦,你不爱听呀,也是,你个闺女家家的,我要是有个儿多好啊……”
又来了,每每想起偌大家业无人继承就让老郑有一种说不出悲哀,气得郑锦婵起身撒着脾气道着:“想要儿子你不再生一个,……你不赖我妈,赖上我啦?”
这气生得,老郑的脾气也上来了,哼了哼,又开始数落着女儿快忘本了,父女俩的眼光不同,在经营上多有分歧,也是郑锦婵多不愿回老家的原因之一。听了几句醉话,听得郑锦婵掩门而逃,这家里,原本就不太想回,每每回来总是这么一堆烦心事,今天也如此,出了门却不料自己该往那儿去,自从接手源源醋业的生意,和母亲一起住在市区,很少回这个处处飘着酸味的村里了,连个知心人说话也没有。
有,刚出门,汪汪了几声,狗儿看主人回来了,兴喜了。
郑锦婵看到了拴在门廊口的爱犬,是条杂交的黑贝,很威武,好长时间没回家了,郑锦婵弯下身时,黑贝爱昵地蹭蹭她的裤脚,让她好不哀伤地摸着狗头道着:“贝贝,咱家就你待见我,走,带你改善改善伙食去,想我了吧,市里不让养狗,要不真想把你带走。”
解了狗绳,狗儿欢快地汪汪了几声,偶而兴奋地跳起来,都快够得着郑锦婵的肩膀了,从家里到厂里这段路很熟悉了,你不用牵它就知道往那儿跑,一路欢快地逗着狗儿,倒是暂时了忘了烦忧,到了厂里食堂,郑锦婵带着留守的伙计要了几块冻肉,扔着逗着狗儿,冷不丁看到单勇的车还停在这里,而人却不见时,她想起了安排司机的事,拔着电话让公司的司机来人,再看到啃着肉的贝贝时,她的眼睛一亮,坏心眼出来。
对了,她想起来了,刚下车回家时,看到单勇紧张地,贴着墙根悄悄走,听到狗声就跑,很害怕。
“过来,贝贝……”郑锦婵招着狗儿,到了单勇车跟前开了车门,牵着往座位上趴了一圈,然后一放手,坏笑着唆着:“去找这个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