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又如何放得下呢。
天风海岛的缠绵、环城大道上的浪漫,牵手看海的心醉,辗转反侧的甜蜜,每每念及,总像一杯越酿越陈的老醋,余韵是一种独特的芬芳。
他渐渐感到失去的远比想像中多,出狱后,他鼓了好大勇气才再行踏上厦门之路,左老依旧那么热情,不过师姐却很冷淡,冷淡到他到厦门第二天,师姐就住到了学校的宿舍,回复了初见时那么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样子。
许是对单勇的行径已经失望,许是对俩人的情愫已经绝望,出了那么大事,师姐对于自己的根本一无所知很生气。单勇做了件很没原则的事,恬着脸又遛达到学校,守上下课的途中,却不料殷勤并没融化冰雪,左熙颖像普通朋友一样和他并肩走着,告诉他:“你走吧,我的心很乱。我们连起码的了解都谈不上,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那凄婉的神情让单勇下意识地停步,不想把难题带给师姐,他知道师姐单纯的思维里,恐怕放不下自己经历的那些龌龊和肮脏。
于是,他就走了,悄无声息地走了。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懒懒地,对什么也不太能提得起精神来。现在算算,回来这十数天。倒是第一次回市区,余下的时间,不是在乡下奔走,就是去看木屋选址的地方。今天若不是看到郑锦婵,怕是还勾不起这许多的心事来。
于是,暖暖的冬日阳光里,单勇坐在车后厢。懒懒地看着几位美女,癔想着曾经和师姐的点点滴滴,仿佛这里是漳泽湖的岸边,仿佛这里,是天风海岛的海滩,仿佛每个人都是师姐的笑厣,可他的头脑总是这么清醒,又知道那位也不是。他在想,是不是擦肩而过了,这辈子都要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笛…笛…几声喇叭声。伴着威猛的发动机声音,一辆悍马开进小区来了,打破了单勇沉思,他一侧头,看着车号居然是老柴的车,可没想到老柴来这儿干什么,刚要下车,他愣了下,车里不是老柴。
连那几位姑娘也被惊到了,车离摊位不远停下了。堵着路,像找事的。有人拍门下车,腆着肚子,呲着嘴笑,可不是昨天的“单总”是谁,话多的小妹一惊讶。指着车道:“哇,单总您开这车?”
“啊,一般不开,哥很低调的,这玩意太张扬。”雷大鹏牛逼哄哄地道,看来借老柴的车还是管用,把妹几个给镇的。他整整衣领,站到了几个姑娘面前,摆上谱了。
那位最高个的可意外了,可没想到走眼了,她回看了郑锦婵一眼,有点怀疑是不是郑总也错了,说不定这位还真是单总呢,毕竟那位太过神秘,就和史老板去过两次醋厂都没有见到人。郑锦婵皱皱眉头,笑了,笑着故意问:“单总,这是准备干什么去?”
“带你们玩去。”雷大鹏道,激动的邀请着。
“可我们还卖醋呢。”一位姑娘道。
“卖什么破醋,哥就是老板还当不了这个家?回头给你们招几个营销的,你们指挥他们卖。我知道有个好玩地方,想不想去?……真的,驴园,听说过没,驴山驴海全是驴,可好玩了……那可是上党驴肉的发源地,驴园当家的史老爷子,是我干爹,想不想去玩,一人给你牵头驴回来。”雷大鹏极尽蛊惑,不过奈何水平不高,实是形容得不好,不远处的单勇赶紧捂着脸,实在羞于认这个兄弟,那有他妈牵头驴和妞们花前月下的。
郑锦婵注意到单勇这个小动作,她故作喜欢,不过话锋一转道:“我们也想去,不过史老板派了个监视我们,不敢走呀。”
“什么?史文武算什么东西,敢监视,揍他狗的。”雷大鹏一听怒了,捋着袖子问着:“哪儿呢?撵走。”
“那儿。”几位姑娘俏指一指,雷大鹏瞪着眼一瞅,愣了。
就捂着脸也挡不住了,单勇干脆笑着,坐定了。借个车出来炫炫,唬唬涉世未深的妞,估计也就雷大鹏能开动脑筋的极致了,不过恐怕唬不住这些妞。他笑着,没揭破。雷大鹏怒容顿消,有点尴尬了。一回头,愣着眼在琢磨什么情况,郑锦婵好奇地问:“单总,怎么了?他是谁。”
“他是……不认识。”雷大鹏怪怪地说,扭头屁颠屁颠就跑。
“嗨,单总,不带我们玩了?”郑锦婵故意喊着。
“等他走了,我再来啊。”雷大鹏指指单勇,好不厌恶的样子,得儿得儿奔了,上车呜声加着油门,跑了。
肯定认识,而且还有点惧。姑娘们看出来了,这位送货,果真是不同凡响了。都好奇地看着郑锦婵,郑锦婵却是笑着对单勇道:“送货的,你还真把单总吓跑了,你是谁呀?”
“我是谁你不喊出来了么?送货的。不过你们是谁,不是卖醋的吧?”单勇跳下车厢来了,沿着促销点来回几步,指着最爱说话的那位道:“你是秘书?”
“啊?你怎么知道?”那姑娘吓了一跳,一下子脱口出来了。
“说一句就看老板一眼,不是秘书是什么?还有你的手指,中指那儿,快被笔蹭出茧子来了。”单勇道,指指那姑娘记账的手,那姑娘撑着手一看,瞬间缩回去。
郑锦婵这才讶异了,惊讶地看着单勇。单勇没看她。又指着那位高个道:“你是搞公关的吧?”
问话,肯定味道很浓,那烫发姑娘好歹守得住心神,摇摇头笑着道:“不是。”
“看你笑得这么假。说瞎话这么利索,一定是搞公关的。”单勇道,那姑娘脸色一敛,笑不出来了,她看了老板一眼,猜得好准。
“你也是一路的,搞营销出身的吧。而且是干过最底层营销。像这种街头活动没少组织吧?”单勇笑着问。
“何以见得。”那姑娘笑着不承认了。
“脸皮厚到男女老少都敢拉的水平,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我都怀疑你不会卖过保险吧?”单勇道,惹得那姑娘直抿嘴,有点火大,可偏偏发作不上来了。
郑锦婵听晕了,这位营销经理,以前还是干保险出身的。对。对、对,全对了,郑锦婵可没想到。不声不响送货看的这位,不光看脸蛋了,连出身都看出来,如果看出这三个人,那她是谁就呼之欲出了。临到这个时候,她反而不紧张了,笑吟吟地看着单勇,等着单勇揭开谜底。她觉得,这种见面之后相互认识,然后纤纤一伸手相握。说不定就是一个最好的合作基础。
“你,我猜不出来,不过看你干活笨手笨脚的,在公司里一定是吃闲饭的吧?”
单勇一说,郑总一下子噎住了。有位姑娘忍不住了,噗声笑了。旋即发现不对,马上闭嘴了,郑锦婵没料到给自己下了这么个定义,噎得好狠,直勾勾地盯着单勇,想发火,却有一种发不出来的感觉,反而觉得对视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一般。
凝视的片刻,单勇一笑道:“你对响马寨一定不失望,不过我对你,有点失望……戏该结束了,穿帮的地方太多了。”
完,笑了笑,转身上车走了,把四位姑娘听愣了两对。
“这是谁呀?”秘书惊讶地问。
“咱们露馅了,郑姐怎么办?”另一位道。
“吓跑李鬼的还能有谁?”
郑锦婵道,后半截没说,都明白了,是李逵喽,这些天摸清了醋厂的动向和经营模式,就等着再见这位传说中的单总的,不过仍然失之臂,人家搁那车后厢坐着看了大家两个小时,愣是没人注意他。不过也怨不着大家,穿得朴素得寒酸了,谁可能想到好歹也是个老板了,还亲自送醋。连后面的唯一的一位男性,马炳忠专程派的,也没发现异样。
“要这个是真的,那个傻胖子是谁?”秘书想起雷大鹏来了。
“管他是谁,咱们和人家同行,这发现了,不会有什么麻烦吧?”另一位担心地道。
“不会。我们的穿帮恰恰反衬了他的高明。要再和拙劣的穿帮演员较劲,那就太没品了。”郑锦婵很确定地道,她看着潇洒上车的单勇,那慵懒的态度中带着几分睥睨,似乎根本没把几位娘子军放在眼里,露馅了她好像并不觉得懊丧,反而让她很欣赏也似的,招呼着众姐妹道:“单总对你们很失望啊,站好最后一班岗,把穿帮戏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