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书库 > 香色倾城(371)

香色倾城(371)

作者:常书欣

赵家成笑了笑,递了根烟,指指山下,目的地在望了,两山相夹的平地绵延数公里,几座三四层楼高的窑口倚山而建,凫凫地冒着青烟,从远处看就是成片成片的白色,成品灰不少,乡下基建,这可是天然的建材,而且是制造水泥的原料。喘了口气,霍杰还在埋怨赵家成把他带到这鬼地方,早知道是这地方,还不如在家给人打下手跑腿呢。

“老霍,别说我不照顾你啊,市里可比这儿危险。而且这儿最容易有结果。”赵家成道。

“少来了,仅仅就一个短信而已,万一是绑匪故意混淆视线呢?”霍杰反驳道。

“肯定是混淆视线,可没点真东西,混淆得了吗?所以老凹窑一定有货。”

赵家成判断道,这个判断基于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原因,或许不是混淆,是栽赃,就像那部引导着警察抓住李玫莲的手机、引导着警察抓住樊五义的赎金,现在又会是引导着警察找到人质的短信吗?

他相信,一定找得到,一找到,樊五义手下勾结绑匪勒索赎金的推论就证实了,刘二仑免不了被三查五审了,到他为止,所有在枪案现场的,都被陷进去了。

精彩,他暗道了句。如果会钻法律的空子谓之聪明的话,那能把法律当藏锋伤人的就只能以精彩形容了。如果不是那一夜,他都不敢相信还有这种人的存在。

“走了,回家。”赵家成突然道。

“不进村了?”霍杰可没想到赵家成临门缩脚了。

“要不你单枪匹马,闯进这个上百户的匪村解救人质?”赵家成翻着着,逗了霍杰一句。气得霍杰直骂他王八蛋,不过肯定没那水平,老老实实地钻上车了,两人在车里商议着解救办法,村里四面环山,出路一条、石灰窑围着高墙铁栅,家家养着狼狗,这强攻绝对是不行滴,就救出来都跑不远,这十里八村同气连枝,万一在半路挡住又把警察打了,那可算谁的?

两人商议得看样有点结果了,照进阳光的车窗是两张脸在偷笑,慢悠悠地下山,下山的途中,两人联系着队里,已经给出了集结点,原因、任务、目标,一概不提,人数压缩到十人,看来赵队也悟出点剑走偏锋的道理了。

这年头,正经八百办事,还真不行。这不,两人找了个避风地开始商量了,估计一下,先给乡派出所打电话呢,还是先给乡政府打招呼,这口吻怎么说呢?就说省市两级打拐要打到老凹窑了,不行,不像,这样说,就说外地警方已经确认失踪人口陷在老凹窑所属的青山乡一带,几地警方将要对这一带砖窗、煤窑以及任何有外来务工人员的地方拉网式排查……这样准行,赵家成向霍杰描绘着,吓唬出来,吓得他们转移,咱们找个埋伏点,半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劫了他。

这办法想得匪气十足,听得霍杰笑得直打颠,不过笑两人的脸色又肃穆,这个馊主意在建立是自己队伍内部有问题的前提上的,可行么?

“绝对可行,咱们都不是一身正气,你指望乡派出所的两袖清风?你个山炮。”赵家成笑啐了霍杰一句,霍杰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没有再提异议。

看来,他也默认了。

第106章 功败垂成谁之喜

一个黑金的雪球能滚到多大!?

如果需要用文字形式表述,可能会缺乏最准确的言辞。樊五义的案子在向纵深发展时已经凸现出了家族式犯罪的特征,其妻、妻弟、其堂兄、其嫂、包括与其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乔柳赛在这个黑金的充当着中坚力量的角色,甚至于家族的第二代里面,也有不少人试水了,从案发后第二日开始,陆续被各级公安机关或传唤、或抓捕归案,一个上午,除了传唤,滞留的几乎都是樊五义的直系亲属。

非法放贷、非法集资、暴力收债,还有隐藏更深的涉黑洗钱,与境外犯罪还有关联。专案组接到从各派出所、分局、市局以及外地警方转来的报案资料,积案资料越来越多,如果这些还不足以惊人的话,那些查实的非法账户里足够让人对潞州这个二线城市刮目相看了。全省上一年查实的洗钱案值不过七千余万,而这桩案子到现在,需要处理的各类资金,已经达到二十个亿。不用说,这些钱是非法集资、高利、黄赌毒以及官场黑金的集中表现,郭文波不用考虑这个了,已经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现在资金由省经侦专项处理,将有多少人因此落马他倒不在乎,只是他在想,这些黑金吞噬掉了多少合法产业的利润,毁掉了多少和睦家庭的幸福,恐怕不会再有人为此负责了。

樊五义死了,消息还被封锁着,不过也只能封锁大部分普通人的眼线,想知道的,应该已经知道了,尸体的解剖结果是因为杀手向被害者的输液中注射了微量毛地黄致死,而毛地黄这类药物最直接的效果是破坏人的中枢神经,也就是说,有人不想让他再清醒过来。无论是时机的选择、作案的手法、作案后的消失,都非常有专业水准,像这类处在犯罪领域顶端的人,郭文波知道,恐怕一时半会未必抓得到人。

也许,杀手他(她)根本不是一个罪犯,而是肩负着特别使命的人?

郭文波突然有这样一种奇想,不过他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危险而奇怪的念头,没有再往下想,其实需要处理的事就够多了,从早震到现在滞留了十二人,抓捕了四人,传唤了二十七人,这个数字,连专案组列出来的名单一半都不到,而且名单还在加长,省厅从邻市调来了参案人员,替换了潞州的当地警力,外勤已经奉命开始布置临时滞留室和参案人员休息的地方了,看来要打一场持久战了。

笃笃的敲门声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喊了声请进,身着的便衣的省厅同行,面色很严肃地把一单通讯代码表放在他的面前,他的眉头皱了,冷着脸起身道:“走!胆子太大了,居然是他。”

两个人直到省厅的指挥的办公室,五分钟后,接到指挥部呼叫的冯支队长乘车进了专案组大院,奔上指挥部办公室时,一进门的霎那,脸一下子阴了,郭文波面无表情地说道:“从我们到潞州开始一直查找一个内奸,我们刚查到樊五义的账户,他就跑了;我们辛辛苦苦刚抓到他,他却死了,您对此有何看法?”

“我……”冯国应眼犹豫着,手指在僵硬地动着,即便是他指挥一市刑警多年的积威,现在也提不起丝毫的勇气来了。

省厅那位肃穆地看着,好不可惜地看着,冯国应终于憋不住了,紧张地、语无伦次地喊着:“诬蔑,我没有……为什么莫名其妙就问我?从接案到现在,接触到案情的人多了。”

“是吗?”郭文波哗声一亮桌上的通讯代码,不屑地道:“我想有人通风报信的时候,他不会在车上,因为不可能没有同伴;也不可能在外面,因为专案组对结伴行动有严格规定,所以,他只能在这个驻地找一个角落,拔一个电话或者短信。可惜的是,从这个专案组驻地每出去的一个通讯信号都会截取记录。”

冯支队长咯噔一声,心落下去了,知道自己小看这个临时组建的专案组了。

郭文波扔下代码纸,又道着:“今晨内勤对截取的信号对比,与办案无关的通话有十七组,其中十三组属于省厅指挥部,两组在转移病人之前,樊五义转移之后已经过零点了,那时候有过两个通讯,一个是我,一个是你,冯支队长,您说咱们俩,谁是内奸?谁把樊五义还在武警医院的消息泄出去的?”

无言了,嘭声门开,一队省厅的外勤气势汹汹地进来了,六人小组,其中就有守在医院的,那眼神恨不得把冯国应就地正法。冯国应叹了口气,迎着郭文波伸出来的手,交枪,交证,被外勤挟着出去了。

此时的解释都是多余的,徒增笑柄而已。

“我每次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个啊。”省厅那位老案员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地道:“所有的大案侦破,每到攻关的时候,都是我们自己人在和自己人斗。”

一副何苦的表情,郭文波欲言又止,眼色示意着同伴一起出去了,悄悄地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