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要是你候叔和晏叔家里没这事的话,让他们出个面说个话还好……可现在人家家里有事,这话就不好提了……找谁呢?公安上,我想想……省厅外事处的我认识一位,不过隔得太远了,省厅赵副厅长我倒有过一面之缘,可这事情出得这么急,能插上手吗……”廉建国摩娑着手机自言自语着,到用时方恨少,人到用时只嫌老,看来年龄不饶人,退下来的早了,应该在台上的时候多发展点人脉,不过那管什么用呢?
他很发愁,发愁的时候手机又响了,神经质的吓了一跳,这些天都被几个小辈捅的娄子搞得焦头烂额了,看看来电号码,陌生号码,不认识,他示意着儿子停车,停到路边,商量的几句,这电话连来了三次他才接:“喂,谁呀?”
“我姓秦、名军虎,廉局,您把我一辈子的积蓄都吃干拣净了,不会装不认识我?”
“是你!?”
“对,是我,我看到您在世龙公司出来了,怎么样,感受如何?”
“你……秦军虎,你现在是个在逃人员,不用我收拾你,你都会死得很难看。”
“我都穷光蛋了,我不怕。可廉局你呢?……回去等着啊,老子要开刀了。”
“……”
一个有头没尾的电话,嘎然挂下,惊愕还僵在廉建国的脸上,他惊惶地四下看着,不过除了车流就是陌生的行人,他很惶恐,知道自己落到这些人的视线里了。像提前预感了末日将来时的那种惶恐,儿子很知趣地静静地等着,好长一段时间父亲才从愕然和惊恐中省过神来,悠悠地说了一句话给儿子:
“小捷,看来时间不等人了,万一方万龙出事,再牵扯出其他事来,加上秦军虎真要破釜沉舟胡来,局面怕不好控制,你着手准备一下,把驴肉香的股东近一两天召集起来……如果出事,驴肉香必须自保。这是咱们最大的一块产业。”
这一句却是说到了廉捷的痛处,父子两曾经商议过不得已出售驴肉香火锅城的楼盘,可真要这样做的时候,廉捷却是心如刀绞,万分不舍……
……
……
秦军虎把手机啪声扔到桌上,人依然在颐龙湾,正准备和孔祥忠、李鹏宇相随着吃晚饭,在市里有了都秃子和花柳那一帮痞子,不缺眼线,他估计廉建国估计不会窥得这江湖门道。而他也预料到,第一时间,廉家会去世龙公司瞧瞧,这才有了打草惊蛇一说。
“吓着了?”孔祥忠饶有兴致地问。
“吓死他。他个养尊处优的官僚,退二线不在家呆着。还想捞金来了……这是他混的地方么。”秦军虎不屑道。李鹏宇笑了笑道着:“这一步一步快把他逼急了,秦总您说咱们这一下子。能不能逼得他出售驴肉香。”
“放心,在官位上下来的,鲜明的特征就是极度无耻,他遇事,首先考虑的是自保,方万龙一牵涉经济案件,他马上就会考虑到可能对他们家生意的影响,再加上驴肉香被单勇折腾的开不了门,又有开枪案子缠着。他会越来越紧张,我估计呀,他只要考虑到自保,第一件事就是撇开同伴。卷着钱走人。”秦军虎判断到。对仇人也许比对朋友了解得更清楚。
“如果让王义豪带着左氏的背景和他接洽,这胜算能有多少?”李鹏宇又问。
“九成。”秦军虎很有信心地道。
“可他要卖得快了,抽身一走。岂不是咱们反而成全他了。”孔祥忠道。
“呵呵,先用协议牵住他,这就像往狗面前拴了块骨头,他一时半会咬不着,可也舍不得走……等冷库和冻肉的事大白天于天下,他想走都没机会了。”秦军虎道。描绘的远景让哥几个哈哈大笑着。
电话来了,李鹏宇接了妹妹的电话。饭准备好了;秦军虎也接了王卓的电话,明天回潞州,让他准备好;孔祥忠也接了个电话,却是都秃子的,人召齐了,想干嘛随时可以动手。
得,万事俱备,这几位高高兴兴吃饭去了,席间免不了讨论日后把驴肉香楼盘变成商贸城的宏伟规划。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
……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在东明大酒店等待消息的亲友团一干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焦灼,钱出手了,思维也变得清晰了,越来越觉得这赎金付得太弱智了,钱到人家手里了,等于把主动权全部拱手奉上了,现在就报警的想法也不敢有了,万一惹怒对方,拿钱撕票走人,那可是两头落空了……可就不报警,这事能像期待中那么解决吗?
虽然有置疑,但这也如同领导的拍脑袋决策一般,下面的没人敢置疑,老米纯粹个应声筒,两家主母一吭声,他是不折不扣地照办,亲戚可都仰仗候家晏家这两大家,宣姨和陈姨说什么,自然是谁也没有异议,可偏偏当家的宣姨和陈姨,因为儿子的事早没有了平素的判断力,哭了一天一夜,说了一天一夜,现在安静了,痴痴地、眼光发滞的看着那部手机,就像儿子能从手机里钻出来一样那么期待。
晚饭没吃,放在房间里的桌上早凉透了。又过了一个小时,热了一遍,又凉透了……
晚十时的时候,老米也察觉出问题来了,分了九个账户,金额最少一百万,最多二百万,有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渠道通畅的话,账上的钱早变现或者转移出境了,或者再笨点,在不同地方的银行来回大挪移几次,等你提了现,警察也未必能后脚追来。既然已经可能拿走了,那两个儿子的消息为什么还没有?
他一遍一遍地看着表,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可不管他看多少遍,消息还是没来,一直到零点仍没有消息的时候,他轻轻走到像石化一样的宣姨面前,要说话了,再拖下去,怕是要出问题了……
可却恰在此时,那部静止了数小时的手机,却发疯似地滋滋震动响在茶几上,一屋子人的眼光都被吸引到它上面了,宣姨急不耐地拿起来,放到耳边,不料没音,再看时,却是一条短信:
“肉票挺值钱,再准备一千万……”
嗒,手机掉地上了,两个凑在一块看了当妈的双双眼一翻,倒在沙发上,昏厥了,知道被人坑惨了。
老米左扶一个,唤着又扶一个,再唤着人叫救护,想到地上的手机时,拿到手里一看,仿佛一大盆子凉水泼在头了,全身凉嗖嗖的。
此时,只剩下的一条出路可走了:报警!
……
……
绑匪勒索,金额一千万,钱人下落不明。付款已经六个多小时了。
这案情从110转到刑侦支队,支队长的脑袋“嗡”下子头大了。还未等从床上爬起来,屋里的固定电话、手机又同时响了,局长的,三个副局长的、还有上一级兄弟单位的,深夜全惊动了,披上衣服从家里回队里,一路上接了不下十个电话,具体案情还没了解,可幕后他已经清楚了。是省府两位大员的儿子在潞州被人绑架、勒索走了一千万。而那两个人,就是支队正在全力抓捕的嫌疑人,嫌疑人眨眼变成人质,好一个戏剧性的转变。一下子把各方都牵动了。
到支队时。外勤已经全部就位了,他叮嘱了几句出勤的队员,拦下赵家成。赵家成匆匆汇报着,反劫持小组已经到位了,现场他们负责。一有消息,这里可以马上调动,支队长却是心系不在于此,大致问着案情。一听见到了候望京的晏重光两人的身份证,他眼一亮。既然有这东西,那说明对方知道两人的下落;再一听见到这东西家里就给汇了一千万,又让支队长苦脸了,有时候有些事你就琢磨不透,明明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知,偏偏要被一些文化不怎么高的混混的小伎俩给蒙住,他拉着赵家成叮嘱着:“一定注意方式方法,这事几个局长都惊动了……我看下,现在是零点四十五分,我估摸着上面还要来人,你注意一下现场秩序,对了,全部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