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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老,暂时没什么消息……不应该是花椒上的问题吧,这家的账目很清,卖了上万斤。光驴肉香的出事了,实在扣不上蓄意的帽子呀?再者吧,我听派出所的说了,史家村可是咱们市的驴肉基地,大户不少,在市里的根子也不浅,不要动人家……”
“老局长,哟哟,还劳您亲自打电话来呀。那事呀。东明派出所的处理了……哦哟,这事我个当局长的就不好出面了,地痞流氓结伴打养驴的,您说这话我怎么向人家开口?公然站到地痞流氓一方……不不,我可真没那意思,有点麻烦,等事情再冷冷,现在在风头上,都盯着呢……”
“廉老。您好您好……我正准备下班。要不晚上一块坐坐,哦。可以可以,您老以前就不爱这一套……您说的是下午那**吧,我不太清楚,王秘书说推给信访办了,信访办好像又推给区里了,怎么解决的我不清楚,不过好像解决了,没事了……”
连着几个电话,廉建国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廉捷噤若寒蝉,没想到妙棋成了臭招,更没想到一下子能涌来这么多人,愣生生把他吓跑了,这倒还不是最令他恐惧的,他悄悄地和身旁的白宏军换了个眼色,两人心里都有鬼,都不敢吭声了。
什么事?当然是网络视频的事,廉建国又拔着公安局刘副局的电话,以前在市里工作时这个刘副局还是位分局长,那时候就有过交道,他想着老脸应该还值几个钱,却不料这个电话不像其他那几个推托,直接是一位女人的,告知廉老,老刘手机忘家里了,你过会再打过来吧。
像这种情况,你就甭打了,说不定又换一个什么借口呢,不是一把手他那手机,别说拉家里,他关机的时候都很少。廉建国颓然把手机扔下,第一次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袭上心头,很明显地感觉到在位和台下的区别,更明显地感觉到,老了,风光不再了。
“爸,这个事会不会很严重?”廉捷小心翼翼地问一遍一遍在房间里踱步的父亲,廉建国无奈地叹了口气,训儿子的力气都没了,直道着:“不怕像狼一样凶的对手啊,就怕像猪一样笨的朋友,小白,不是说你啊,我是说这几个害虫,好事吧就没人指望他们了,干个坏事都干不成,真不知道老晏和候家是怎么教的后代……严重嘛,看到什么程度了,刚才刘副局推托没接电话,你觉得呢?”
“那是很严重了。”廉捷判断道。
“这回你终于聪明了,即便你就高人几等,也不能明目张胆越位,即便你越位了,那就更不能授人以柄了,这几个害虫不是害他们自己,是要害他们爹妈呀。”廉建国叹气道,比两位小辈看得更远,此事一出,真要包不住,那他们身居高位的父母恐怕要授人以柄了。
“廉伯,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这都捅得越来越大了,我怕万一……”白宏军也有点紧张,毕竟不在省城,连个揽事的都没有,即便省城有关系,可现在不知道情况,该怎么说都没谱,看廉建国没反应,他又加着料道:“候子他们,从早起我就没联系上,我是怕,不会被警察秘密抓了吧?”
“不会,如果抓了,这么大事,公开发言早出来了,省城也该炸锅了。”廉建国依据经验判断到。廉捷灵光一闪道:“是不是躲起来了?”
“要这样的话,他们还没傻到家。”廉建国道。
这来来回分析的事,没人注意已经脱出驴肉香的主题了,更没人注意到,已经不由自主地收缩防线,考虑自保了,对了,白宏军想起了候子留下的女友小咪,拔了电话。那妞敢情下午嗨去了,还在外面玩呢,也说没和候子联系上。
事情就这么搁置在原地无法进行了,爷仨愁得忧容满面,连晚饭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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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时,李玫莲在柴占山的陪同下来了潞州大药房下设的门诊,这座设在英雄南路的大药房差不多赶上一座小医院的规模了,从门厅进去就是一溜输液的男女老少。春夏之交气候多变,看来感冒发烧的人不少。两人上了二楼,像是约好了,径直到了一间门诊,轻叩着门,开门的人吓了李玫莲一跳。比柴占山还凶的一位大汉,直请二位进去。
塌上躺着单勇,光穿了条短裤,医生正在给换药,边换药边说乡下的郎中手艺不错,最起码这污染性伤口处理得很干净,就是创口大了点,经过门诊医生巧手的处理的包扎,那几处霰弹枪眼倒也不觉得很怵目了。医生走了。单勇还躺着,有点虚弱地说了句:“根哥,你和彪哥到门口稍等。”
两人知道有话要说,知趣地出去了,连柴占山也跟着出去了,就剩下李玫莲和单勇两人,单勇侧头看时,李玫莲莫名地开了个玩笑道着:“你不会有暴露狂吧,就这么露着?”
“我喜欢真相大白于天下。”单勇笑着说了句双关。找着裤子。套上了。李玫莲看到他匀称的腿肌、多毛的长腿,莫名地有点脸红。只待单勇穿好,笑着掩饰着,掏着包里的东西,递给单勇,解释着:“今天晚上将在省三台法制频道播出的新闻,这个份量够足了吧?”
“差不多了。”单勇道,拿着李玫莲的微型笔记本,播放了半截,是采访北寨乡派出所那帮乡警的,个个得瑟得快把自己当成英雄了,笑着关了,此时他有点诧异,没想到李玫莲背后的势力比他想像的要大一点,笑着拐弯问道:“李总,能办到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不至于还想借我之手推倒驴肉香吧。”
“还必须有你的手,你要不无事生非,他们就无事可做了,就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毕竟他们只想在幕后指手画脚,而不能站到前台言明志向,对吧。”李玫莲隐晦地道,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后究竟是谁。
不过单勇不在乎在谁,只在乎这个结果符合心意了,笑着道:“能透露一下你的实力究竟到什么程度吗?现在廉家的颓势已现,别来个逆袭钉死我,我可就惨了。”
“你是担心,那三位二世祖的老子吧?”李玫莲问。
“对。”单勇道,异样地看了美目泛光的李玫莲一眼,这个女人的心计,不浅。
“你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李玫莲笑道,解释着:“其他两人我不知道,不过田红魁的父亲田修成我确认了,是省交通厅的厅长,我承认,信高权重。可也不得不承认,越是这种高位越如履薄冰,他如果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把事情压下去了,我无话可说;可现在北寨派出所人赃俱获,又播上了省台,他现在还蒙在鼓里了,你说万一播出来,是替他极力掩饰的多呢?还是落井下石的多?”
单勇眼睛一亮,又看到了一处自己没有想到的妙处,笑了,点点头道:“那就好,他如果不得不在舆论面前低头,那回头就无法用手里的权力解决问题了,说不定因为这事会迁怒于老廉,这样的话,好像我快事半功倍了,谢谢啊,将来分赃,你有资格拿大头了。”
李玫莲莞尔一笑,收起了东西,直接问着:“那说吧,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暂且看看,办事和酿醋一样,需要点发酵的过程,等这新闻一出,看看效果如果再做定论。”单勇起身了,起身准备走时,又发现李玫莲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他奇怪地问:“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值得用这么欣赏的眼光吗?”
“呵呵,你的脸皮够厚啊。”李玫莲笑着啐了句,把自己的想法道出来了:“我是在奇怪,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着的,能想出这么多歪点子来,今天的事都快把我笑懵了。还声讨,搞得蛮像血泪控诉的。”
“什么的环境就培养什么样的货色,你要是被人折腾得一夜赤贫,你要感觉到过别人眼中鄙夷、可怜、不屑的眼光,你要是因为想挣点辛苦钱也被不可避免地被人侮辱,不得不拔拳相向,你要是经历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单勇淡淡地说着,在描述着自己感觉到的环境,然后回头总结似地告诉李玫莲答案:“结果你就会和我现在一样,我也觉得自己活得很操蛋,不过后来找找原因,应该归咎到身边的环境太操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