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这人说话真难听,我这车正宗国货长安,有牌有照,那儿寒碜了?”单勇有点微微不爽了,那守门的听着一口正宗的潞州痞腔却是不敢造次,又是开业的紧要时刻,一位步话里通知着,另一位却是警告着:“别好话不进耳朵啊,非要让我们赶你呀?”
“本来我就不想来,不过现在你说赶我,我还不想走了。”单勇而笑了,本来还真准备走的,不过似乎被廉捷刺激一下下,又来了点兴趣,还真想看看这个名为盛世的会所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有,反应很快,话没说完,相随而来了七八位西装革履,面色严肃的男子,直朝门口而来,这是普通人怕是得被唬住,不过对于单勇这号在市井群殴单挑已经无数回的经验,看得出来人纯粹是撑场面的货色,真要动手,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动手。
七八个人,直涌上来,单勇沉着的脸蓦地一笑,一指戳向后指着,话也没说,这些人一看柴占山和李玫莲同时出来了,俱是愣住了,不相信地看着单勇,单勇笑道:“看什么看,我都说了是被邀请的,看门的就不信,还招这么多人吓唬客人,你们的饭碗危险了啊。”
无聊地一句,那两看门的人可是心里打小鼓了,此时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柴占山直奔上前来,握着手,一个劲说对不起,刚刚一忙,没注意到上门客被拦下了,李玫莲却是训斥着守门人,名录已经留下了,怎么还拦人,那两位指指单勇的车解释不出个所以然了,看那漆身斑驳的车,连李玫莲也有点哭笑不得了,招呼着各忙各的,两人一左一右陪同的单勇直进会所了,进门单勇还对那两垂头丧气的守门说着笑话道:“哥们,真不是我装逼啊,你们不能逼人啊……”
重重强调着“逼”字,听得李玫莲倒是有苦难咽了,直进了会所厅堂,李玫莲告了个辞去忙乎去了,柴占山却是勤邀着单勇上三层的露天茶座小叙,既来之,则安之,单勇说笑着陪着柴占山上了露天的茶座,饶是单勇也见过些世面,被这茶座的精致装修也看得怔了怔,纯原木的根雕桌子,白瓷茶洗浸着碎玉茶碗,晶莹剔透地格外好看,轻声上来询问客人吩咐的茶妹更好看,柳叶细眉,丹凤双眼,樱桃红唇,比刚刚吐蕊的新柳看着还萌,看一眼就让人泛怜香惜玉心思,一问柴占山把选择权交给单勇了,精致的一列单子,单勇扫了眼道:“老茶头吧。 ”
茶妹应声而去,柴占山却是讶异道着:“咦?单兄弟,挺懂茶的。这里面附风扮雅的不少,可懂得喝老茶头的人真不多。”
“我也不懂,听人说的。”单勇笑道。刚说两句,茶妹又去而复返了,细音软语道着老茶头的煮茶尚需稍等,边解释边和捧着茶盘的另一位茶妹坐水洗壶、银针挑茶了,精选了几块板结的茶块,放到了巴掌大的龙形紫砂里,尔后远远的恭立着,神态尊崇至极。
有人在,而且是有这么靓的两位妞在,让单勇浑身不自在了,要是没柴占山,说不定饱饱眼福,说不定出言调戏都有可能,可有老柴在,单勇眼睛来回瞟着,说话也心不在焉了,老柴挥挥手,屏退了两位,人一走,笑着问单勇:“怎么?喜欢这种类型的?”
“喜欢漂亮的,类型无所谓。呵呵。”单勇笑道。
“那你来对地方了,待会有花式调酒、开业发布,还有会员的互动party,能看到的绝色多了。”柴占山笑道,抽了支烟,单勇却是摆摆手回绝了,水开了,单勇伸手提壶,焖上了茶,浇着壶身。这标准的动作却是又让柴占山微微诧异,很专业,而且不像照猫画虎学的。
“柴大哥,今儿我可有点给您丢份了啊,我还真没来过这场合,车里还塞了个大花篮呢,亏我看着门口没摆我没拿下来,要不洋相更大了。”单勇笑着自嘲道,这就是所谓的低调奢华了,像这样的生意根本不需要热闹,会员的邀请本身就被限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据柴占山的介绍着,主要面对的市处级以上高官以及大企业主而建立的社交型场所,旨在营造一个成熟的商业洽谈氛围以及协助会员扩大人脉基础。说着这些很场面的话时,柴占山发现单勇充耳不闻,不屑地笑了笑,于是话锋一转,来了个简单直白的解释道:“其实没什么神秘的,就是想办法让大家吃喝玩乐,让客人愿意交会费、愿意来消费而已。”
“懂了。”单勇笑道,提着壶,三遍洗茶已过,直冲进壶身,片刻滤出来殷红发亮的茶色,直竖着大拇指道:“好茶,存了十年往上了。”
普洱中的老茶头是越陈越香,单勇嗅着味道,又啜着茶水,赞口不绝了,柴占山可对这茶品不太在行了,笑着应了个,喝茶的时候不时地瞟单勇,隔了这么久再见面,单勇好像依然如故,看不出什么变化,可他的心里就不同了,陈宦海、陈寿民父子双双入狱,连陈寿民老婆前段时间也传出被双规的消息,也是受诈骗案的牵连,又被警察刨出来了非法经营、藏匿赃款、洗钱多宗罪名,那一家子,永远地成为过去时了。
“你听说了吗?陈寿民的老婆也被抓了,罪名是窝赃、非法经营,还有洗钱,亲戚也被牵连了好几位。”柴占山突来了句,看着单勇的反应,不料没有什么反应,单勇自斟自饮着道:“这年头,穿官衣的,谁出事都不意外。谁被抓都不冤。”
“呵呵,那倒是,说起来犯事最轻的,倒是狗少了,我差点都陷进去,说起来得感谢一个人。”柴占山道,单勇品着茶,很随意地顺口问着:“谁呀?”
“秦军虎。”柴占山道。眼睛的余光看着单勇,单勇却是杯身不动,喝了茶,放下杯再斟上才开口问道:“这个人不是欠债跑路了吗?怎么,回来了。”
说得轻描淡写,完全不像有所震惊的样子,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发现,柴占山笑笑掩饰道:“我也没见,不过狗少被抓的前一天他给我打了个电话。”
“是吗,不过秦军虎好像是做驴肉和冷库生意的吧?柴大哥您和这人有来往?”单勇懵然加讶异,好无辜的表情。柴占山笑笑摇摇头:“有过照面,不太熟,你们是同行,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咱是小贩,人家是大亨,可能熟吗?呵呵。”单勇自嘲道。看看柴占山,知道这家伙此番专程邀请,无非是找个机会试探,不过单勇这张难得说句真话的嘴,想找点破绽可不那么容易,转眼单勇又是很奇怪地问着:“怎么了,柴大哥,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怎么老提这个秦军虎,你们有旧仇?”
柴占山一笑,有点被调戏的感觉,摇摇头又道:“都不太熟,能有什么仇,不过我和他一位朋友很熟,正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说不定将来生意上你们还有彼此照应的时候。”
说话着,搓了个响指,门口侧立的茶妹微微点头身去,不一会儿,领来了一位五旬左右,头发花白,脸色如刀削斧凿的男子,眼睛炯炯有神,像看牲口一般审视着单勇,单勇坐着扬着头,老大个迷懵地瞅着他,似乎初次见面,被老家伙的样子吓着了。
是孔祥忠,单勇知道这个人,也认识,此时懵然的表情下掩盖着的是震惊,没想到这家伙出来了,实在出乎意料的厉害,不过一想又觉得自己土老冒了,这年头,花钱办不了的事还真不多,又不是杀人放火,驴群闹事,孔老板顶多负个领导责任不是?
孔祥忠可不认识单勇,头回见这位留着平头,看着很顺眼,长得很老实的孩子,很难相信这就是秦老板随口叫人去收拾,反而折了他一帮兄弟的人物,对于之后的种种,事情又多又快又乱,即便是蹲了大半年想了大半年,对于究竟自己怎么栽了大跟头他依然有点糊涂,不可能不怀疑面前这个人,不过见面又觉得怀疑得似乎有点说不通,太年轻了,太嫩了。
“这位大叔,很面生啊。”单勇迷懵的眼神道着,回头看看柴占山,柴占山早起身了,笑着一拉孔祥忠介绍着:“来,介绍一下,孔祥忠孔老板,刚从里出来,你应该知道……这位单勇,我一位小兄弟,认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