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等等,嗨你个臭小子还没说清楚呢,不是又干偷鸡摸狗事了吧,警察找你到底怎么回事。又哄你妈,我问大鹏了,根本不是大鹏的事,再撒谎。”老妈叫嚷上了,拿着抹布从二楼奔下来,指着单勇要上家法,单勇却是逃也似地奔向停车处,边走边喊着:“回来再说啊,妈,晚上别等我吃饭了啊……你们忙吧啊。”
滕红玉追到半截,儿子早驾车奔了,气咻咻停下来,又担心地嚷着开车小心点,单长庆在后面看着,好一阵摇头叹息。
第一站驱车直到史家村,路上接了宋思莹的电话,没好话,迫不及待要把单勇召回来守几天摊,单勇搪塞着,说着到史家村有事,又挨了款姐一顿数落,数落什么呢?说是单勇去给史家当女婿去,让宝英那悍姐收拾不死你。
这话却是惹得单勇好不气恼,两人电话里相互贬低了几句,扣了电话的时候,已经驶近了村道,没到村里就发现要来的目的地了,在距村里还有四公里的山坳处、下风向,水源处不远,已经新建一座四五亩地大小的场子,在原饲棚基础上盖起来的,两座钢架简易楼,外围着两米多高的围墙,牌子刚挂上,响马寨酱肉加工厂,那商标,可是如假包换的注册“响马寨”商标。
车一停,史保全父女俩得信早迎上来了,同来的还有位厂家的安装指导,一行人寒喧几句直进场里,大冷的天气,仓门一开,热气扑来,让人好一阵舒服,单勇深嗅一口气,直竖大拇指,史家村的配料,就是机械加工出来的,这味道也是一等一的。
“昨个头一锅,味道还凑合,今儿试车都不错……不过机器压制出来的太瓷实,口感差了点。技术员说什么来着,宝英。”史保全介绍着,如同单勇是上门的贵宾一般,史宝英笑着接口道:“需要加点淀粉,这个也有点影响口感,下午我和爸准备把村里人聚聚,大家都尝尝,看淀粉配料加多少……尝尝,新出锅的。”
两米多宽的大案架,刚从挤压工序里出来的成品,四方四正的酱肉,单勇削了片,尝了尝,没办法,有量无质、有质无量,这是美食最难取舍的地方,撇了撇嘴道着:“想上量只能牺牲点质量了,拉开差价吧,手工的提价三两块钱,全放店里主要走零售,流动摊贩的批发就走这些,再怎么说也要超过冻肉的口味……哎对了,史老爷子,你让我掺合村里的驴肉生意,不算食言而肥吧,以前不让掺合的也是你啊。”
单勇开了个玩笑,老头尴尬地骂了句,一行人都笑了,参观了一行,强调了证件一定要办全、食材一定取**、销售一定要诚信之类的话,瞅着史宝英带着村里人忙活的功夫,单勇拽着史保全出了楼门到避静处,小声地问着:“老爷子,城里打架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大辛庄那王老拐,吓死他驴日的,昨天来村里来了,说以后跟咱们一势干,哈哈。”老头奸笑着得逞了,事实上只打了两架,那些郊区的帮工可不敌史家村这些红了眼的匪光棍,认输了,单勇陪着老头奸笑了一番,说上自己的事了,直道着:“老爷子,这算不算我帮了你个大忙。”
“嗯,我记着了。”史保全点头道。
“那你也得帮我个忙。”单勇提条件了。
这话一出口,史保全万全警惕地道:“什么忙?告诉你啊,以后咱们各干各的,吃喝拉撒瞎高兴成,别指着拉上我给你办什么事。”
防备得挺严,单勇一笑,摇头道:“老爷子您看说那儿去了,帮我个小忙而已……借点钱怎么样?”
“借钱?”史保全眼珠一转悠,怀疑是单勇要商标费来了,琢磨着问道:“多少?”
“不多,一两百万差不多了。具体我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单勇道。老头一噎,被吓住了,瞪着老眼斥道:“你咋不直接拿上菜刀来抢啊,一两百万,给死人烧的钱呀?说出来也不怕闪了舌头?没有。”
直接了当回绝了,骂咧咧地道着,就知道他娘滴上门没好客,好客不上门,大清早上门就要索命要钱来了,走了不远,史保全发现异样了,那借钱的并没有追着他说好话,回头时,单勇还笑吟吟站在原地,老头按捺不住好奇心了,又踱回来了问着:“你啥意思,商标费给你吧,你说送人情,不要钱……这咋回头又来要钱来了。”
“你搞清楚,是借钱,我把朝阳镇的厂子抵押给你怎么样?”单勇道。
“哄我不识数是吧,一过清明,你那炒货喂驴都不啃,值多少钱,十来万打住了。”老头一摆手势,算得相当滴清。
“是啊,可一过清明,我有其他生意啊。你不帮我,别指望下回我再帮你啊。”单勇威胁道。
“吓唬谁呢?不帮拉倒。”老头一扭头,又走了,气咻咻,恐怕对单勇心存顾虑,生怕又被这驴日货引得掉茅坑里。
看来所虑长远,单勇也不急恼,笑了笑,和史宝英告了别,当是没说借钱的事一样,大摇大摆地出门上车要走,将走时,史保全又按捺不住追出来了,撒了个谎要回村,上了单勇的车让他送一程,一出厂路,老头却是心神不宁地追问着:“哎,单勇,你跟我说说,你想干啥?钱嘛,好说。”
“我告诉你,你自个拿钱干了怎么办?那我不傻眼啦。”单勇眨巴着眼,不揭底了。
“哼,不说拉倒,别指望拿走钱。”老头瞪眼了,不服气了,还治不了你小兔崽子似的。
两人飚上了,从厂区到村口几公里,单勇笑眯眯地一言不发,史保全一直狐疑想问,又不好意思开口了,不过桩桩件件,从骑电单车送驴肉开始,又是卖店、又是卖商标,把人转得云里雾里,说起来史家村还是受益颇大的,当然最记忆犹新的是囤饲料那趟子事,你不给人家不照样从你手里宰走好几万。单勇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说话,倒把史老头勾得狐疑不已了,以前都是自己操作,这次一下把盘子扩大了,要干什么事,还真让史保全瑕想不已了,不管什么事,肯定不是小事。
车停了,单勇一言不发,看着老头,像逐客。不远处就是手工作坊,也是忙着,看来此次商标战的最大受益者应该是既得了商标又拿了市场的史家村里,一个手工作坊、一个机械加工作坊,以后成年驹不出村就消化得了,正应了初入史家村和史宝英商量过了想法,卖薯条再怎么说也比卖经薯划算,何况还解决了这么多光棍汉的生计问题。
同样这个热闹的场面让史保全也心有感触了,虽然不知道单勇安得什么心,但从来对他没有什么恶感,因为这小后生对村里也从未有过什么歪心思。他想了想,软了,软塌塌地道着:“你说你这娃,口都张了,我也不好意思不给……可你总得让我知道要干啥哩吧?”
“贩驴肉吧还能干啥,这不算食言了啊,还准备搞点调料味料什么的,还准备趁着这潞州乡下粮食多不值钱,看看能不能发醇点醋、酱油之类的,要不一夏天呢,闲坐着呀……你给不给吧老爷子,这借钱是看得起你啊,你别指望我给你说好话,将来好处你该得,得就是了,咱交往这么久了,除了你因为自私小气吃亏,我可没给过你亏吃。”单勇大气地道,很深谙和这类匪爷说话的方式,你越求他,他越小看你,你越刺激他小看他,他反而不敢小觑你。
果不其然,这刺激得老头不轻,老头也拽上了,不屑地道着:“钱我有,你还不了坑了我咋办?”
“潞州我谁都敢坑,就不敢坑史家村的,我不怕你们找我拼命呀?不过真还不上也有可能,生意有赔有赚,谁也不可能算无遗漏。”单勇道,很中肯。
“我再想想……不对,你个驴日货又想着坑谁呢,做醋,花不了这么多呀?什么调料味料,瞎扯呢,你到底要干啥呢吗?”史保全猫抓痒痒似的,实在搞不明白,可又不敢轻易放手,生怕错失个什么良机。单勇整整脸色道:“你麻烦不麻烦,跟你扯这么多,还不如直接找高利贷的呢,人家就不问干啥,立马给钱……去去,自个下去卷烟喝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