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个回事?老爷子,您坐下慢慢说。”钱中平把这一头花白,像个赶驴汉的土财主请到上座,史老头从怀里吧唧摔出一摞照片来,一指道:“看看吧,老子一直怀疑要赔偿的有问题,根本就没搭理他们,而且派人跟着这骚娘们,终于没白跑,发现这里头的猫腻了……”
摔出来了,单勇说这是颗炸弹,史老头尚且有点不信,不过摔出来看两人的眼睛一滞,隐隐觉得不管是不是炸弹,效果应该不亚于炸弹。
果真如此,钱中平一把抢过照片,是两人碰杯的照片,一张是李玫莲,碰杯的另一方,却是陈宦海,乍一看时,陶成章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翻看几张,确认不是拼凑,而且就史老驴这水平也不可能懂ps,这下子如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傻眼了。
陈少组织的?有可能。否则李玫莲不至于一下就在驴肉行业横空出世。
但可能的是陈少背后的那位?
不过……当两人狐疑的眼光投向史保全时,史保全生怕两人不知道似的道着:“商标我知道是在单勇手里,后来你们不知道了吧,肯定是你们里头谁让这狗少找单勇要去了……我听说呀,单勇被狗少整的人把他关小黑屋里关了好几天,连唬带吓还说要灭他全家,愣是逼着他签字啦。这就是你们里头谁办的烂事。”
史保全被教唆得也会说瞎话了,而且他这大年纪,瞎话说出来都像真话。更何况,几个人还一块干过黑事呢。
“不可能吧?”陶成章愣了下,当时准备不闻不问,根本不搭理这个小辈,不过旋即一惊,指着钱中平道:“默默,是不是他找的狗少,狗少拿到商标根本没吭声。”
啊!?钱中平吓了一跳,拔着电话,电话里训着儿子,问着真相,果不其然,默默出了回丑,要找回点面子,果真托陈少去收拾单勇去了,接下来,不用说了,肯定是陈少看到了其中的机会据为己有,或者他就即便看不出来,一家公检法的,还不懂挟着商户要钱这点小事!?
两人又怔了,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本身就依仗着陈少不黑不白身份保着平安,要是找人整点事,那还不是小菜一碟,钱中平唯一不解的是疑惑地道:“那前天晚上,他们带人去和砸抢的火拼……也是他呀?这唱得那一出?”
“哦哟,老钱呀,你驴日货就认识钱,江湖上这黑门道老爷子我玩得不待玩了,整上两伙人火拼,一流血最好出逑条人命,你儿子找的人,回头找你要钱,给不给?不给我跟你拼命,吓死你……这十有**就是他们自己整事,吓唬你们掏钱呢。老一套了。”老驴说到这茬,可是门清的很。年轻时候就混过,说得两位老板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
陶成章好歹还有点神志,摇摇头道:“也有可能不是……对了,老爷子,咱们的事可有点麻烦啊,秦军虎可能回来了。”
“嘿嘿呵呵……”史保全蓦地奸笑了,笑了几声一拉脸道:“那是只死老虎,没人帮他还魂,他敢现身么?再说还不一定是他呢。”
两人一惊,心思更活泛了,背着案子的秦军虎如果没有默许,恐怕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矛头又指向那位索贿的陈局长了,两人再要问着,史老头却是不说什么了,站起身来了,开始数落两位了,气咻咻地骂着:
“老子对你们是仁至义尽了,你瞧瞧你们俩干得什么事,村里经营个小店你们还抢我生意,真不地道,活该让人家陈家把你们整得屁滚尿流……咱说清楚啊,我也是实在看不过眼,总不能你们倒了,我的驴没地方卖了吧?不过以后再在背后搞小动作,就不是陈家折腾你们了,老子亲自收拾你们……走了,自个想办法吧,想不出办法来,活该骗死你们。”
吹胡子瞪眼几句,老头背着手,卷着烟往嘴上一叼,钱中平赶紧地给点火,两人把老头送下楼,上车功夫又多骂了两句,两人却是知道这老家伙就这么个说话的法子,都不介意了。
车一走,两人火冒三丈了,越想这事越象是狗少一家干的,那爷俩一警一匪,正好是绝配,否则也不可能把人恰好折腾进治安队再行要钱吧!?就即便秦军虎真露面了,说不定也和陈家达成默契了,否则怎么可能两方的目标都志在商标赔偿上。
回了办公室,通知着其他股东来,特意让方万龙把世龙公司的赵红旗带上,等听到有变故这些股东再来时,办公室的杯子、电话、台历早被钱中平火冒三丈的摔了好几个,草草把情况一说,再有这照片垫底,几人通盘分析考虑,终于达成一致了,不过郁闷的是钱已经付了,陶成章为此落了不少埋怨,一边安排着廉捷给省城的父亲打电话说这事,另一头,陶成章只身到了赵红旗独自呆的办公室,语重心长的来了句:
“红旗呀,我得拿你冒回险了,秦军虎在的时候依仗的也是和西苑分局的关系,他的黑事更多,你手里应该还有东西吧?”
赵红旗愣了下,自从看到秦军虎倒台,不得已又转投陶老板,一直有点心里揣揣不安,此时听到问起这事,一时不敢做答,陶成章又把现在的情况细细一讲,看来是要舍炮打车了,这位在商界沉浮多年的赵经理,同样也担心秦军虎真回来的后果,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意思是,有!
……
……
“赵队,有新消息回来了。”
有位技侦兴奋地拿着传真直给办公室窝了一天一夜的赵家成递过来了,是省城查的消息,昨天就到了,不过没有接触到巨龙公司的实质的内容,却意外地从律师楼发现了新东西,传真拿到手里一看,一下子惊得赵家成睡意全消,重重一声,拍案而起,尔后哈哈大笑,大声下着命令:“布置警力,随时准备抓捕,今天把他们一锅全端了,以防意外……监控上有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
“那个号码有动静没有。”
“也没有,再没有出现过。”
“陈宦海呢?”
“在东明一带,应该还在东明酒店。那些要债的除了在医院的,都住东明酒店,李玫莲在环东路花园小区租了间单元房,看样还在原处……另一位,刚上班。”
“看紧了,监控再增加一倍,防止他们随时逃跑。主要是这批外地要债的,一个也不能漏了,说不定爆炸的就藏在他们中间。”
急促的问着,手下应声着,各通过步话通知着外勤,有位没看到消息的支着脖子,赵队长大方,笑着扔过去了:“看吧,简直是个闹剧。”
那位一看传真,是剪下来的报纸,省城一家律师楼合同未执行的无效声明,在剪报的一角占了很小的一个位置。一看合同编号,再看事由,省悟了,惊声道:“难道说绿源公司拿得是无效合同?那岂不是法院判决也成了笑话了?”
“这应该里面有人作手脚了,根本没有对商标的转让合同审核验实就草草判决了……合同的标的五百万转让费逾期未付,它自然就是无效的了,也就是说,绿源拿了份无效的合同,赢了场官司,又暗地通过非法手段卷走了几百万赔偿……不管谁干的,他这回死定了。”赵队长两天没怎么合眼,此时猝见这么大的案子,职业性地亢奋起来了。
“赵队,有个监控点的有活动了……是李玫莲……应该是去公司。”
“盯紧喽,这是今天的省报,她要看到,肯定会第一时间选择离开,还有那个秦北方,不能让他们出了潞州。”
赵家成下着命令,在说出来的一刻,又狐疑了,拿起了传真看了看,有点诧异,很奇怪,这声明的付款时间在半个月前就到期,迟不出来,早不出来,偏偏等着既成事实才出来,简直像故意的一样。
这个疑惑,像个小小的心里投影,投在赵成家惯于怀疑一切的心里。
……
……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时,陈局长刚刚踏进了办公室,一看是钱中平,赶紧地进门,关上了办公室门,接通了电话问着:“怎么了老钱,我刚上班,总不能现在就约午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