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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倾城(255)

作者:常书欣

通通……门厅的玻璃先遭殃了,都长青大喊着:“吃饭的、喝酒的、不相干的都滚蛋。”

踢里踏拉、劈里塌拉,吃了一半没付账的,乐滋滋地跑了,明显要出乱了,既躲了又能沾点便宜,不走才是傻蛋呢。

腿脚慢的来不及走,人家已经开始干活了,吓得转桌底了。只听得劈劈叭叭、通通嚓嚓、哗哗拉拉一波接一波的声响,夹杂着男性服务员的痛吟和女服务员的尖叫。吧台被捅了、桌子被揿了、厨房的锅被砸了、案上的菜被踢,几位踢起兴起的小痞,还切着块驴肉嚼着,边嚼边踹了厨师一脚,妈的,盐在那儿呢!?啃了几口驴肉不过瘾,又伸着油腻的手摸了一番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女服务员这才罢了。

建店难,倒店易,几分钟倒把潞华厂这个大店捣得狼籍一地,连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也没有逃过厄运,哗声坠下来碎了一地。窗户上都能看到两层肆虐的人影。

钱默涵其实就在人群中,第一声吼就把他吓得奔出来了,直拔着电话叫救援,一边报警一边叫救援,不过直等着这干人又是呼啸而去,警察和救援都没有来。

默默火了,妈的逼的下午被打、晚上店又被砸,这口气是如何也不能下咽的,直钻在车里,悄悄地跟着这一群人,尾追了不远冷汗顿起,坏了,这群货居然是朝另一家店去了,赶紧地通知陈少改道。

这事呀,就不凑巧,直看着这伙人如法炮制,如狼似虎地又冲进另一家店,又是女服务员的惊声尖叫传出来,胖默默被委曲的快哭出来了,今天的损失可惨重了。可损失这么大,还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屁忙帮不上,总不能让哥去跟人家拼棍拼板砖,就想也打不过呀。

嘎…嘎…吱哑尖厉的刹车声起时,救兵总算在最后一刻赶来了,奔下车的的陈宦海火冒三丈地喊着:“人呢,走了没有。”

“没有……还在里面,出来,就是他们。”钱默涵声嘶力竭地喊着,指着店门口。

反出来的是花柳,一看不对劲了,又奔回去喊着:“兄弟们,抄家伙。挡道了。”

一听挡道了,是找茬的来了,店里的顺手抄着椅子、酒瓶、还有在厨房抄起的刀,等花柳稍一退,队伍在门厅重新集结了。花柳靠着都长青小声道:“都哥,坏了,狗少带着人来了。我看到他了。怎么办?”

坏了,把官家保护伞的店捅了,这事怕是小不了。狗少比街痞还出名,惹了他等于把派出所民警都惹了。

都长青不知道搁那提了半瓶白酒,一仰脖子灌得满嘴流,吱溜一口,憋着酒劲、瞪着凸眼,知道狭路相逢的时候到了,果真是老光棍了,一不做二不休,通声酒瓶一砸只剩瓶刺,瓶刺一挥直向前方呐喊着:“拼了,兄弟们,往外冲。”

一喊随即当先一马,二十多人抄家伙的小队倒也威惊人,狂喊着冲出来了。乍见这多的人拼命,陈宦海吓坏了,直往车里躲,小默默更机灵,直往车底钻,钻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太胖,根本进不去,于是干脆抱着头缩成一团,后来又觉得不安全,干脆一开车后厢,吱溜一下自己先躲安全地方了。

眨眼间,冲来的和车上下来的队伍对撞了,嘭嘭、椅子直往后背上招呼;通通,酒瓶子直往脑袋上磕;啊啊,不是脑袋被砸,就是大腿被扎。一对撞先倒了一片。叫喊的双方被哭爹喊疼的声音淹没了,一对撞到一起,马上是椅来棍往瓶子扎,混战成了一团。

群架打得是势,压抑了这么长时间,自从秦老板给打了一针鸡血,都长青的狠劲全出来了,以压倒性的优势把高帅这帮打得哭爹喊娘,来救援的,反而被追得满地乱跑了。

高帅急啦,平时欺压欠债户鲜遇反抗,那能狠得过这帮靠打架吃饭的街头混混,他抽着腰间的武装带“啪”一带挥向个叫嚣得最凶的秃头。却不料打得正是都长青,都长青猝挨一皮带,酒意亢奋的早不知道疼了,一摸额头的血,恶相顿起,一抹血色狰狞的脸,持着瓶刺,拼着脑袋和身上挨了几下,嗷声悍不畏死地冲上来了,高帅吓得心胆俱裂,几乎是无意识地眼看着瓶刺扎进了自己的肩窝上,尔后胯下一疼,就势骨碌碌被踢得滚到车下。

嘭,又一个被砸倒了,灯光下翻着白眼失去的意识。

啊,又一个挨刀了,捂着肩膀凄厉的喊着。

操你x,胡乱骂着叫嚷着,追打着四散逃开的人,谁也不知道打得是谁,有的打了半天才发现是同一伙的,发现了顾不上道歉,操了家伙找着看不顺眼的,继续打。不知道为谁而战,不知道为何而战,生活之于最底层浑浑噩噩的人们叫做打拼,打架和拼命。

当人回复到本能,仍然是野兽般地互相嘶咬。几十人的恶拼持续了十几分钟,随着倒下一地和四散奔逃的渐近尾声。几十米的地方,血色斑斑,伤者陆续躺了一地,打昏的夹杂着还在哀号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路障,绵了几公里的车都停下来了,谁也不敢上来。

接到恶性群殴的报警,七八辆警车鸣着凄厉的警报双向赶赴事发现场时,被这血色和伤者一地惊得浑身怵然。一辆车后厢悄悄地开了,钱默涵从车里爬出来,看着灯光下刺眼的血色,忍不住双腿打战,顺着裤裆到小腿,湿湿的、凉凉的一片……

第57章 月高风黑好行事

第57章

月高风黑好行事

“就这些?意思是当时氨污染的就是那批不翼而飞的冻肉?”刑警问。

不是普通的刑警,而是西苑分局的三位办案警察,其中一位年纪稍长,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三个坐在看守所钢筋水泥的预审室里,连夜办了侦办手续来提审的。

对面的人,熟悉而又陌生,点了点头,又要了支烟,点着后贪婪地吸着,明灭的火光中,坑洼的老脸胡茬带上了几分狰狞。不管英雄末路,还是困兽犹斗,都有点悲壮的意思,也是认识他的警察们的心理在作祟,谁让面前这位曾经是西苑名闻一时的千万大户孔祥忠呢?

不过想想这人犯的事有点滑稽,私贩私屠也就罢了,好好的你干嘛把一群驴放市区乱奔,不收拾他收拾谁呀?这都几个月了,判都没判下来,实在是法律的空缺太多,如果以私自贩运判处太轻,但适用刑法不但太重,而且没有契合的条文。折腾来折腾去,就面前这个样子,不死不活地吊着。

夜半来提审的无非是重新叙述了一遍经过,连孔祥忠自己也说不清那驴儿怎么个就自已跑市区了,不过私贩私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因为这事还处分了畜牧部门的两位干部。唯一多加的一内容是关于西苑冷库两千吨冻肉的事,而这事发生时孔祥忠已经在看守所里了,语焉不详,但他不但知道有,而且进货时他还斥资了,进货厂家、运输配置、经手人员,老孔说得非常清楚。

这事就假不了了,甚至于枯坐不语的陈寿民几乎可以推测出,应该是有人趁乱侵吞了这批价值几千万的货物,而有这种能力,细数不过几家而已。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几乎呼之欲出了。

“拿着吧。”陈寿民把多半盒烟直扔给孔祥忠,换了稍带感激的一眼。

看守所就是这样,剥夺你的所有权力,那怕一丁一点的恩惠都会让你感受得很真切,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叫着狱警带走犯人,陈寿民带着两位分局同来的刑警快步下了预审楼,持着证件,走出了铁大门。

“你们俩先回去休息吧,这个案子的牵涉非常广,很可能是一起巨额诈骗案,明天你们劳教队提审一下原秦军虎的司机刁满贵,找一找原冷库的经理赵红旗……还有,两千吨不是个小数目,如果转运需要调运大批冷冻车作业,咱们市的冷冻车数目不算多,缩少到这个范围里,应该难度不大,对了,注意保密,案情未明之前,你们俩全权负责……能干了这事的,都是人精。”

陈寿民安排着,是分局刑侦自己提拔起来的两位亲信,很精干,各点头领命先行走了。

没错,秦军虎的一个电话把陈寿民调动了,不过也许不是出于对秦老板曾经恩惠的感激,这么大数额的案子,放那个分局也是利益可观甚至可能一案成名。能碰到这样机会的时候并不多,何况是名利双收呢。甚至于目前的态势,陈寿民感觉自己几乎已经触摸到了真相,能办下这事的潞州数不出几家来,秦军虎初次露面就针对陶、钱两家,甚至把目标都指出来了。真相昭然若揭,所缺的只不过是有效证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