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中平点点头,摆摆手,不说了,权当不知道,爷俩相跟着下楼,挨个车间走了一圈,现在差不多把猪羊和下水生意的加工全停了,全心全意做驴肉,此时不得不佩服当时陶老板的眼光,三家的联合彰显出来的威力着实惊人,现在日出货量已经达到三吨多了,还在上升,如果再有这么两三个厂子,假以时日,钱中平觉得就垄断全市的熟驴肉加工都问题不大。
爷俩正展望着今年的大好行情,电话响了,一般上午这个时候就是订货和加订的电话,潞华厂的店铺经营火爆,英雄路新开的店面照样火爆,钱中平一看是陶成章的电话,接着开口就问:“怎么了,老陶,你也听说了……哈哈,我和默涵正说这事呢,看来这狗少也不是一无用处啊……什么?能出这事?好好,我一会儿去……”
扣了电话,不知道又有什么变故了,老钱虎着脸小步奔着,开了车门发动就走,小钱追着喊着,坐到了老爸车里,一问发生了什么事,一听原委,愣了,好不牙疼的样子。
……
……
又出事了?
出了,敢情事情不小,钱中平在驴香肉火锅城门口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孙存智,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直上顶层陶总的办公室,一进门老钱就不悦的嚷着:“老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出这事?”
“是啊,你不说万无一失吗?”孙存智也不悦了,有点质问的语气。
什么事,钱默涵看了眼坐到沙发上拉着脸的陶芊鹤一眼,她身前的茶几上就放着那堆资料,拿到手里,给父亲和孙叔看了看,看得这两位老板也是一脸苦瓜相。
商标,商标注册了,犯了这么个低级错误,陶成章直拍着脑门,懊悔不已了。
“这事怨我聪明过头了……”陶成章懊悔不迭地道着:“商标的从提交到审核虽然二十天左右,审查和公告需要一年左右,我当时判断这家店开张一个月,想着他们根本不会有商标意识,而且他们时间也来不及注册,更别提拿到相关法律文件了……谁可知道,今天把咱们的资料打回来了,才知道被注册了。”
“他们一两个月就办下来了?”钱中平不相信了。
“不是,一年前注册的,注册人本人也没有拿到商标的法律文件,不过就快拿到了,这也是咱们当时没有从商标网上查到雷同商标的原因,正在内部审核没有进入查询数据库,元旦后刚公告出来。”陶芊鹤道,实在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辛辛苦苦砸了几百万做起个大牌子,敢情是别人的商标,还能有比这更牙疼的事么?
“不能吧?有人在一年前就注册‘响马寨’这个牌子,不至于能掐会算,算出今天这么红火来吧?”孙存智不信了。他一不信,陶成章却是更懊悔了,苦笑着道:“不是一年前,他做了四年多了,一直就打着响马寨的牌子……这那是激流勇退离开这行,整个就是等着别人种树,他好来摘果子。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犯了这么个低级错误,现在可骑虎难下了。”
可不,低级错误,无意识的低级错误,千小心万小心,可没想到灯下黑了,就挂在脸上的错误还是给犯了,几位合作商面面相觑着,却是开始担心骑虎难下这一说了,店面投入不说,光在市里的邮发、铜牌加上声像广告也砸了几十万了,加上小店林立,现在响马寨牌子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要换牌子,对生意人来说不啻于从头做起,可不换牌子,等于是给别人做。可不叫骑虎难下叫什么?
“坏了,我那真空包装都开印了。这可咋弄?”钱中平掉下巴了,心疼了。
“早知道还不如用味源或者驴肉香的牌子呢。”孙存智吃着后悔药,无济于事了,要说损失,也就他最小,不过收益也最小,提供的配料而已。
一筹莫展了,苦脸相对了,还是小钱受影响最小,追问着陶芊鹤:“陶陶,这孙子谁呀?”
陶芊鹤要说话,不过诡异地嘴角一翘,笑了,像苦笑,像气极而笑,连陶成章也是这表情,气不自胜地说着:“猜猜,给你们一次机会……一次就能猜对。”
“单勇!?”钱中平和孙存智脱口而出,眼瞪得溜圆。
不说话了,猜对了,小钱火冒三丈地骂着:“怎么回回离不了这孙子……陶叔,咱们不操理他不就成了?怎么,他还敢找上门来要钱怎么着?”
“去去,没个长进,什么事耍赖都能解决,那还叫事呀。”钱中平斥着儿子,打发过一边了,再看陶成章,陶成章无言地坐下来,斟酌了片刻道着:“他要找上门来要钱,这事倒好办了,十万八万甚至再高点也无所谓,我怕就怕在人家不声不响捂着,连咱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干了……再怎么说,咱们是违法的,一告一个准,就索赔不到钱,也搞得咱们得臭大街了,何况我想,这小子在贩驴肉的时候就知道注册个商标权,那他的图谋就不是十万八万的小钱了。”
一说,一倾身,虽然失策了,但分析的还不错,老钱被陶成章说得心烦心乱了,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直摆手不耐烦地道着:“别当这事后诸葛亮,你说说吧,咋办?”
“想办法拿回来嘛,要不前面的投资全打水漂了。”孙存智老而弥奸,小声道。
“对,想办法拿回来,否则四百多万砸下的两个旺铺就成了夹生饭了,往大处做咱们心虚,不往大处做咱们又可惜。”陶成章一锤定音了,两厢相比,自然是不忍承受生意上更大的损失,那怕出点转让费。
“那他要是不给呢。”钱默涵反问道。
“肯定不会好好给……老钱,这个事呀,我觉得还是让小辈处理好一点。”陶成章没有回答,估计这就是叫钱氏父子来的意思。看了钱默涵这孩子一眼,钱中平想了想明白了,一指儿子安排着:“默涵,这事你去跟他谈,探探口风,能买就买下,买不下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说话着,眼睛里凶色一闪,看来被刺激出真怒来了,钱默涵知道老爸的意思了,狠狠点了点,这意思呀,不好好给,不管讹不管诈,总得整到手,反正这生意不是巧取就是豪夺,还能有其他路子?
“最高二十万,不,狠一点,五十万,超过这个价位,一毛钱也不给他。”陶成章气咻咻一拍桌子,好不火大的说到,这一次被人拿到要害,看来准备下血本了。
事就这么定了,三位老板起身下楼着,钱默涵好容易有展现机会了,拍着胸脯向几位叔叔保证,又说到了其他店面被砸生意销售蹿高的事,那事听得陶成章可没有一点喜色了,直蹙眉怀疑着,阴着脸一言未发,现在连日销量攀升到多少了也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陶芊鹤在父亲的办公室默默地收拾起了精心制作的商标申请文件,此时很意外地想起了单勇曾经眼里蓄着笑,神神秘秘地告诉她:不要掺合那事。那时候她当是玩笑,甚至于被他的小觑无形中刺激得还非要掺合,也许那时候他早看到了即将而来的哄抢局面。陶芊鹤手停了停,表情凝结了,想了想,她此时很异样的确定这个想法,否则一个连饲料原材一毛两毛利润也不放过的人,怎么可能扔下解放路那家旺铺生意?那儿钱挣得可比囤饲料容易多了。
也对,现在陶芊鹤再细细回头想想,这就是个明摆着的圈套,谁估计也想不到未开始早就被注册了,谁捡起那摊生意肯定也舍不得先前打好的底子,就即便陶家不捡,史家村也会应着这个名做大,你生意做得越大越好,那个商标身价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搁谁手里也值钱……不过郁闷的是,陶家抢着把这活替人干了。
“牲口!?!?”
陶芊鹤暗骂了一句,暗骂了一句这个阴魂不散的牲口一句,用了很大努力才稍稍忘记,可越忘记他就像给你加深印像一样总在不经间的时间冒出来。这一次冒得,怕是父亲阵营这些人谁也忘不掉他了。
骂了一句,心头涌起了复杂的感觉,是一种异样而复杂的感觉,甚至于感觉到了从心底涌起的冲动,甚至于回味到了那一夜**的快感,甚至于……陶芊鹤烫手似地赶紧放下了手机,不经意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机拿到手里了,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好多次了,很多次暗自埋怨他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时,都会发生这种情况,每一次都忍着没敢拔出电话去,毕竟,那是一夜情,不是感情……毕竟,自己还有一位正式的,父母也比较认可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