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无法挽回了啊。”秦军虎淡淡地问。
“哦,您看出来了,那就以你看出来的为准吧。”单勇道,笑了。
“够快的啊,前后我连两天都支撑不过去。”秦军虎道。
“什么意思?”单勇眨着眼睛问,貌似迷懵。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做个糊涂鬼,总得让我知道栽在谁手里了吧?”秦军虎道,斜斜地靠着车,像在问一个不相干的事。
“你这么会算计,自己算吧。”单勇道,看不出是真的还是装的。
“呵呵,我当然算了算,我算着好像没多大事,负十度以下的低温冷库,就有人停了我十个小时电,也仅仅是在货物的表层结了一层结晶,忘了告诉你了,我最早就是修冷气机的工人,这个专业我还是了解的,细说起来,我的损失怕是不会很大……还可以告诉你,我的儿子就在国外,可为了以防意外,我昨天连夜把家人送走了,当然,也把能带走的钱都转走了,其实在我这个份上搞点生意吧,花不着自己的钱。”秦军虎道,像是回光返照,莫名地一脸得意之色。
“是吗?现在雇个砍人的小弟都成问题了吧?”单勇道,一句戳破了,要是没什么事,就不会纡尊降贵亲自上响马寨了。
“哦,看来你确实知道点。”秦军虎确定了自己没找错人,要是旁人,怕是要被他唬住了,此时眯着眼,打量着单勇,不动声色地问着:“还知道点什么?不可一世的秦老板就失魂落魄地站在你面前。”
怕是等着对方在得意之时告诉他点什么,那怕是训斥几句,那怕是显摆几句,也许秦军虎最想知道是是面前这位究竟是不是他的对手,却不料一点也不像,单勇笑着摇摇头:“别看我,看来看去就个破落户,有什么看的?你走到这位置,干的黑事也不少吧?难道你有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抖搂出来的爱好?最起码我就知道,你在西苑坐镇十年,没少私下买凶砍人吧?要不你都跟我说说?”
“没错,砍得不少,包括你。”秦军虎淡淡地说,试图激怒对方。
“呵呵,都过去的事了,我原谅你了。”单勇也平淡地道,根本没有反应。
两个人相视意外地笑了,似乎有那点惺惺相惜了,一转眼,秦军虎和声悦色地道着:“我想我们还是有共通之处的,不介意作个交易吧?”
“我兜里比脸上还干净,拿什么和你做交易?”单勇道,根本不漏口风。
“很简单,我想知道算计我的人是谁?我很奇怪,在潞州这一行里我摸爬滚打了十几年,还真没找出一两天就能把我和老孔折腾穷的人物来,别误会,我可没心思报复,我是佩服得不得了。”秦军虎道,像心悦诚服认输了。
“做生意的还不就活在算计中吗?你身边的都是。”单勇含糊地道,似有所指。
“难道不想听听我想拿什么和你交易?”秦军虎问。
“你没有什么和我交易的,如果有,就剩下一件事了。”单勇道。
“你猜得出来?”秦军虎讶异了。
“也许吧,是不是想告诉驴苑饭店怎么被人整垮的?”单勇道,在当时,驴苑酒楼也算行业里的一颗新星了。
“聪明,怎么样,有兴趣吗?”秦军虎眼皮跳了跳,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
“没兴趣,都过去的事了,就知道了对我们这种小人物又能怎么样?秦老板,不管你们的来意是什么,恐怕你还是失算了。我们从来就不在一个级别上,你觉得我有那么大能力吗?”单勇笑着道,给了这个自诩聪明的一个悬念,扭头要走。对付这种,让他惮精竭虑比给他的明白要难受得多。一转眼,秦军虎喊了声:“等等!”
单勇扭头,斜斜地瞅着,睥睨的眼神,仿佛对方才是个不名一钱的穷光蛋一样,秦军虎笑了笑道:“换个方式,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会陷入无休止的官司、或者没完没了的债务纠纷,甚至会有人打黑枪敲闷棍,我也知道我走不了,我也知道,你应该有所耳闻,我有点好奇,这些下场里我将会得到那一种呢?”
“你又猜错了,应该那一种都不是,你唯一的缺点你知道是什么吗?”单勇问。
“是什么?”秦军虎愣了,第一次有人这么指责。
“就是老想着违法犯罪的事,一点法制观念都没有。”单勇笑着道,像在戏弄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只强作镇定的蚂蚁。
这句指责听得秦军虎脸色煞白,就像暗娼骂婊子卖b一样,堂而皇之骂得你一口气闷着憋不出来。单勇说了句,干脆回过头来,笑吟吟地道着:“不过你还算聪明,知道自己走不了……不用猜了,你的下场来了。”
单勇一指,秦军虎惊回头时,山路转弯处驶来了一辆警车,没有鸣笛,悄无声息地来了,惊惧间再回头看单勇,单勇笑着道:“不用看我,我没这么大本事,也没这么大能力,也不是我报的警,你一直就活在算计中,对这个你不应该感到意外吧?说实话,觊觎你身家的人很多,唯独不包括我,我还不够格,你真的来错地方了。”
笑着回头进院子里,这个时候,秦军虎真有被愚弄和感觉了,而且以他所想,谁都可能第一个找上门来,唯独不应该是警察,思索着警车已近,跳下来两位年轻的警车,一看领花秦军虎笑了笑,再看那车,一下子能判定是那个派出所的警车,不过那俩警察可不笑,走上前来,亮着传唤证,要带人,秦军虎一看证火大了,不服气地质问着:“寺河乡派出所?你们传唤我?”
“怎么,不行呀?是公民就有配合公安机关办案的义务。你以你是外宾呀?”警察a道,不客气了。
“那我总得知道原因吧?”秦军虎道,有点火大,现在知道谁搞鬼了,史家村就属于寺河乡。
“涉嫌组织策划一起伤害案件。受害方是史家村的村民。”警察b道,面无表情地看着。
“那个案子有人去我们冷库询问过,刁满贵已经不在我们冷库了,而且这个案子归西苑派出所管辖,你们无权传唤我吧。”秦军虎道,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可偏偏想不到对方会这么动手。
“我说的是五年前的案子。”警察a笑了。
“在我们乡派出所立的案,而且……刁满贵已经被我们乡派出缉拿归案了,秦老板,既然我们敢找上你,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请吧,别让我们动粗啊。”警察b谑笑道。
秦军虎思忖了片刻,扔下车,上了警车,上车的一刹那,尚自心有不甘地看了响马寨这个农家乐一眼,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错了。
警车,走了。连那辆奥迪也开走了,晌马寨回复了平时的宁静,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单勇出门的时候,平静的也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对了,今天正好是伤口拆线的日子。
……
……
冷库的乱子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能进出几辆厢货的大院子挤挤攘攘早被租赁商户挤满了,菜贩、果贩、肉贩以及其他各类二道贩子,有的还带上了老婆孩子,有的还叫上了助阵的,一晚上愣是堵得赵红旗那儿也去不了。
不过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区政府办来人感觉事态超乎想像严重时,赶紧地通知派出所找冷库法人代表秦军虎,而且连夜通知经侦部门冻结冷库的账户,这要涉及赔偿一旦无果,很可能引发群体事件,毕竟现在携款出逃的老板忒多了,大家对这一手都有防备了。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等经侦支队转了几个弯送达冻结账户通知时,账上只剩了三位数存款了,二百五十元整!也像个有意设置的恶作剧,是全部通过企业网上银行转走的,转走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从昨天夜里开始,连要走的秦军虎老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乱中总不缺添乱的人,天还没亮,西苑冷库发生严重氨泄露的事故不知道怎么被传得沸沸扬扬,商户间、政府管员间、包括网上,捅得遍地都是,甚至有把冷库乱嘈嘈的场面堆到网上,一时间人心惶惶,食品卫生与安全管理部门又是连夜开拔,派出了四台车十几位技术人员奔赴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