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就渐入灰色正题了,虽然和以往的没有什么区别,田学山还是保持了警惕没接资料,随意地问着:“窦先生,你儿子这分数有点太低了,达不了线,提档难呀。”
“咂,田教授,要不来拜您这高人来了。”家长道。
“呵呵,我是什么高人。”田学山谦虚了句。
“是,肯定是,我是千方百计才约到您呐。这事还是你们学校夏胖子夏明堂告诉我的,我是搞水产批发的,和老夏关系不赖,几个月前就说了,我没当回事,谁可知道这臭小子能考这么差……”
“老夏可出事了。”
“那算点什么事,不就点假冒伪劣么,花俩钱就摆平了,就是生意丢的可惜。”
“呵呵,那倒是,现在社会就这个样子。”
“对……就这个样子,其实咱混这么多年都懂,您就说吧田教授,我这娃,走大学得花多少钱?您开个口,我就地给钱,我都听老夏说了,这事找您办,没错。”
没错,通过第三方渠道招生,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那个城市也不缺吃这碗饭的,窦姓的家长极力暗示的事也很浅显:钱不是问题;暗示认识老夏的原因是:咱是熟人,不会往外说滴。
几句聊着,饭菜上来了,两人都没心思尝,这一番话拉近了距离,也打消了田学山的顾虑,笑着倒了杯酒说着:“看得出窦先生是实诚人,既然都是熟人,咱们也不见外……艺术类招生不达线,多掏三万块,能凑合进潞院的艺术系,分班嘛就无所谓了,反正到时候有毕业证。不过前提是得是这一类的招生,您这儿子可连艺术类合格证也没有啊,这就难办了。”
“要钱的问题,就不算难办。其他问题才叫难。田教授,您说我这是真没办法?”家长问。
“有,不过得比计划外招生再多加两万,入学后就和其他学生一视同仁了,其他费用不在此列。”田教授道,无非是价格的事。
说得够浅显,标的出来了,就是多拿五万块入学而已。
“哦,那成。”家长眼睛一亮,翻着随身的手包,田学山眼瞄了瞄,厚厚的一摞钱,却不料那家长数了数,只有三墩,这倒好办,兴奋而且神秘地凑上来跟教授说着:“田教授,您稍等,前头就提款机,我今儿就把钱给您,别人我信不过,我信得过您……儿子的事就拜托了,稍等啊……”
“这……别急呀,别这么客气。”田学山笑着,可不料家长能情急成这样,劝都劝不住,急匆匆地出门提款去了。
又是一单唾手可得的收入,估算着自己能从中提到多少,那自然是大部分是自己的了,田教授笑着就着酒尝着几味适口的小菜,忍不住心花绽开了。
十分钟,人没回来,田教授有点笑不出来了,觉得那儿似乎不太对劲……
二十分钟,人还没回来,田教授觉得更不对了,和以往相比,这单生意谈得太顺当了,一般情况都是通过熟人中介,否则无法取信于家长,毕竟是掏钱的事,可这一次三言两句就要给钱,太过草率了,刚刚光顾着想到手的钱,却把这点忽视了,可又不至于呀,谁闲着没事还把自己请么这儿点的菜都没动筷,图什么呢?这时候,他倒宁愿相信是自己多疑了。
话说人生像闹剧,咋看咋诡异,半个小时,都吃饱还没见人,田教授坐不住了,这才想起拔手机,关机了。
还真是被涮了,田教授好不郁闷。起身时,服务员早把账单递上来了:“先生您好,一共是两千四百三十二元,不要发票可以优惠的,您这边请……”
好在涵养颇好,隐忍未发,只当吃个哑巴亏,此时还没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走了几步,田教授蹙眉喃喃着:“窦诗尔……窦诗尔……诗、尔……逗死尔…!”
猛地灵光一现,毕业是教授不是禽兽,思维水平还是有点,猛地脱口而出:“逗死你!这个王八蛋谁呀?怎么涮我!?”
感觉被涮的田教授爆了句粗口,引得服务员侧目,好不讶异地看着这位衣冠楚楚的“逗死你”。
……
……
一条街外,窦姓的家长左顾右盼,此时到了上下班的高峰期,估计是车堵了,来迟了,一辆红色的mini来时,那窦姓家长笑吟吟地把包从车窗递进去,然后一只玉手直捻着几张百元大钞,一个交换,车走人也消失了。
车里,臭脚赵向阳翻着包,看看那找的枪手,笑着问道:“款姐,那儿找的这老板蒙老田,挺有型的啊。”
“呵呵,我亲戚哥手下一大师傅,人长得排场吧。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这伙夫扮大款,一般人他还真瞧不出来。”
赵向阳翻着递回来的道具,钱是假的不用说了,再一看粗制的准考证哈哈笑了,指着照片道着:“我说款姐,这不雷哥高中时候相片么?瞧那时候可比现在还帅。”
假的,都是假的,宋思莹也笑着说是单勇的馊主意,俩人手忙脚乱拉着包里连的线,看看收获如何,连线插到电脑上,清晰的对话画面出来,连田教授脸上的汗毛都录得清清楚楚,听着田教授爆着秘辛,一听得白交五万,俩人都是咯噔一惊,跟着赵向阳眦得眉眼笑到一块,直指着电脑道着:“厉害厉害,我说这些狗屁老师怎么一个比一个拽,敢情这灰色收入高了啊。”
“可不,要不凭什么买奥迪呢。”宋思莹道,话里却是有点羡慕,收着东西。赵向阳有想法了,直唆导着道:“款姐,就这录像,咱回头卖给老田咋样?要五万,他不敢还价。不买咱给了捅出去,坑死他。”
“你个蠢货,才要五万,你让他帮着走几个学生,你算算能收多少钱?”宋思莹又看到另外的商机,一省得如此,听得臭脚好不佩服,直竖大拇指,还是款姐有经济头脑。
一个搞掂了,果真是貌似最难的,却是最容易的,连宋思莹都没想到这么简单而且容易,看来钱迷心窍的人弱点最好抓。仅仅是设计了一个想通过非正当渠道让儿子上大学的事,就把田学山套进来了。
车停到路边,给单勇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番情况,效果如何自不用说。打完电话,宋思莹倒奇怪地自言自语着,怎么什么黑幕单勇就都知道?
女人的事就是麻烦,看看时间尚早,宋思莹找了家美容院做了做头发,让赵向阳在车里等了两个多少小时,吃了好几个蛋筒冰激凌才见得款姐悠哉悠哉地出来了。
快到晚十八点了,接下来,接下来,是对付姓郭的那位老帅哥了,赵向阳只知道要给他制造麻烦,让家里那胖娘子和老郭内讧,不过详细细节他也不甚清楚,反正是凑热闹来了。
此时就见宋思莹整整情绪、抚抚胸口、咳了几声、找找感觉,警示着赵向阳别吭声。然后就开始了。
你无法一个女人的面容能有多么千变万化,赵向阳傻不愣瞪、愕然看着的时候,宋思莹通话了,登时成了一口少妇思春、很想偷人的语气电话里撩拔着:
“喂,郭老师吧……没错吧,我是……我是您的学生呀,许丝雨,零一届毕业的……现在呀,现在在哪儿长子县一中,这不来潞州逛逛玩玩,想见见我心目最尊敬的郭老师啊……我在凤凰路酒店,不知道郭老师您有时间没有?我想请您共进晚餐……哦,对呀,就住在酒店,303房间,对了郭老师,我记得我上学那时候您可帅了,我们女生都把您当白马王子呢?真的,不骗您……有什么事?当然有事了,小事,就我个亲戚家妹妹今天毕业,您不是答辨委员会的么,自然是想请您指导指导了……咯咯,真的,就是妹妹,要不我接您去?哦,那好,我等您……几年没见了,我真想您……”
啪声扣了电话,宋思莹嘴一吧唧,笑歪了。撇了嘴骂了句:“这个老色鬼。”
笑了半晌,侧头时,赵向阳早听傻了,弱弱地道着:“款姐,你勾引人挺有两下子的啊,这就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