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对呀。”
“知道对,还不赶紧上班去?”
“哦,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我回趟所里,晚上要回不来联系你啊。”
“好嘞,OK。”
钱加多心里一有事,就顾不上其他了,风风火火地走了。斗十方又在理疗层的等待席等了很久,不时地伸头看父亲扶着双拐缓慢行走,偶尔爷儿俩相视,他会给父亲一个鼓励的笑容,不过头一转过来,脸上又成了愁云惨雾,于是又习惯性地掏出那一摞单据。单据上合计金额后那一串数字,让他面带苦色,让他头晕目眩,让他不止一次觉得胃里泛苦。他知道压力会很大,可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大,会像山一样陡然压到身上。
理疗快到中午才结束,斗十方给父亲打了饭,看着他吃了,又和父亲聊了几句,便匆匆出了医院,上了公交,直去客运站,在客运站登上了回登阳市的大巴车……
下午四时整,时间卡到准点,黄飞恰好看到了运货车辆驶进登阳市阳光路鑫盛物流市场,远远瞅见押车的王雕坐在驾驶室里。他在前面挥着手,领着两辆车进了卸货地,那儿,公司的“员工”都等候已久了。
小装卸机卸货,很快,钢网围着的大院子堆成了两人多高的货山,车一让开地方,来领货的销售商们已经到场了。黄飞嚷着王雕和包神星,让这两人负责指挥分货,剩下的“公司员工”,就负责给经销商们往车上搬了。
“B020134两箱、C234154三箱、E342124四箱……赵姐,您拉得下么?”
“没事,往车里塞,不行拆开箱放车里,架不住来两回。”
“好嘞,您歇着,我们来。”
“甭客气,一家人,师傅抽烟。”
一个开着起亚车的女士,平时一箱半箱的,今天爆棚了,直接塞满了一车。这机会难得啊,先货后款,卖完才付款,做经销的谁还不是可着劲往家里塞?至于货款嘛,卖了再说呗。
快上完的光景,聂媚适时出现了。她在登记的小房间里招手叫着,经销商进来时,她拿着一摞纸神神秘秘地递给这个赵姐,叮嘱道:“您一定拿好,这可是从其他省代理手里得到的共享资源,能不能卖给他们就看您的本事了啊。”
“行不行啊?生打生的不在朋友圈里不好做啊。”赵姐犹豫道。
“聊呗,回头我在圈里分享几种聊天方式啊。其实大家进入了一个误区,总觉得产品好才能卖得俏,其实不是这么回事,是卖货的人卖得好,产品才能俏,脑白金就过节送礼一招电视广告轰炸,赚了几百亿;小罐茶,那还不也是收智商税的……姐,你听我的,卖不了您又没损失不是?”聂媚安抚着这位,高高兴兴地把人送走了。
下一个,继续教,又塞给了一本所谓的“共享资源”,那人偷着乐地拉着一车货走了。
眼见着成山的货物渐渐少了,小登记室里厚厚的一摞打印本子也快没了,前后不到两个小时的工夫,登阳市前期发展的五十四名经销商已经把这里的库存去得差不多了。聂媚出门叫着黄飞,跟没顾上来的联系,直接送货上门呗。
市场出租的车辆甚多,很好找,这闲杂活儿自然由“员工们”干。王雕招回来的一干人此时精神面貌大变,个顶个人模狗样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找车歇着的工夫,王雕蹭上来,给黄飞递了支烟,点上,随意问:“飞哥,我找的这人咋样?”
“不错,每天给一百块,乖得很,就有一个犯贱被揍了顿,扔回中州了。”黄飞道。那个被揍的手脚不干净,住一块儿偷别人钱,都不用黄飞动手,他一起住的那些难兄难弟就把他打了个半死。黄飞说着,也随口问:“你们那儿没事吧?”
“没事,吃了睡,睡了吃,闲得都快长毛了。”王雕道。
“闲日子到头了,马上要忙起来了……”黄飞叹道。
这恰是王雕看不懂的地方,他小心地问:“我还没看明白,这咋整呢?把货都白给人家了。”
黄飞神神秘秘地笑了,他道:“安叔是你叔,你问我呀?”
“我不敢问,我从小就怕他。”王雕道。
“光怕啊?你还应该信他。我跟了安叔这么几年吧,就一个字,服。”黄飞叹道。
“不服不行啊,我蹲苦窑都是他照应着。就那里头都有他的关系。”王雕道。
“既然服,那你就等着看吧,很快这些人就要来抢货了,到时候恐怕你想闲都难,呵呵。”黄飞神神秘秘地笑着。王雕虽然不知内情,但他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