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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撞铃(66)

作者:尾鱼

又过了一阵,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阿甜起身过来,坐到了岳峰的沙发里,这个座位的沙发是单人的,岳峰虽然往边上让了让,阿甜还是没位置,几乎有一半是坐到岳峰腿上的,岳峰倒是神色自若,伸手很是自然地环住阿甜的腰,阿甜笑着俯下身子,凑到岳峰耳边说了些什么。

季棠棠满心的没好气,把头转向朝向街道的一面,心说挤不死你们,有本事在公交车上也挤一个,省下座位留给老弱病残什么的。

正愤愤的,顶上忽然有人问她:“小姐,可以帮你买一杯饮料吗?”

季棠棠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个留了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头发扎成一把垂在背后,很有沧桑的艺术家气质,搁着平时,肯定是礼貌回绝,但是在灯红酒绿,似乎还是入乡随俗的一点的好?

那个络腮胡子很是熟门熟路的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把服务员招过来,点了两杯百利甜,开场白相当突兀:“小姐,你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季棠棠差点没给雷死,她寻思着至少也得问问从哪来啊几岁啦干什么的啊,想不到一开口就是这么文艺**的话题,也不知该怎么答,半天回了一个字:“嗯。”

“我猜出来了。”络腮胡子感慨着,然后点烟,在季棠棠目瞪口呆的瞪视之下,缓缓吐出两个形状完美的烟圈,“你一进酒吧,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季棠棠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不知道。”

“因为你身上有一种特别忧郁的气质,深深吸引了我。”络腮胡子的目光变得迷茫而辽远,“你知道达芬奇的名画《蒙娜丽莎》吗?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她一样,但是她的忧郁是因为丧子,形象化了可感知化了,你不同,你的忧郁是不可感知的,就好像一口看不到底的深井,井沿上长满了青苔……”

季棠棠直觉那口井就是贞子栖身的那一个,脑子里不觉就浮现出贞子在井口爬呀爬的场面,正走着神,忽然砰的一声,有人重重拍在桌上,吓得她一哆嗦。

抬头一看,是岳峰,脸色阴的要滴出水来,身后站着阿甜,有点不知所措。

季棠棠茫然,岳峰阴恻恻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转向络腮胡子,面无表情:“这位先生,你能把烟灭了吗?你知道影响到旁边的客人吗?”

络腮胡子愣了一下,似乎非常不甘心在女伴面前丢了面子:“这里好像是吸烟区。”

岳峰冷笑:“这里不是。”

络腮胡子又愣了一下,自己也有点不确定起来:“我记得以前是啊,什么时候改的?”

“老子坐在旁边之后就改了。”

阿甜在后面扑哧一声笑出来:“岳峰,你别耍人家。”

络腮胡子气了,但是看到岳峰那架势,又有点怵头,手中的烟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岳峰又狠狠瞪了季棠棠一眼,那意思是:你给我老实点。

季棠棠是不怕他的,趁人不注意,还做了一个很是挑衅的神情,跟龇牙咧嘴要咬人的小狼狗似的,岳峰牵着阿甜回座位时,她还无比热情地安慰络腮胡子:“有些人就是这么没素质,别理他。”

岳峰气的真想一脚把她踹出去,坐回沙发时,阿甜没有再坐,反而在他身前半跪下身子,双手搂住他腰,头轻轻搁在了他的膝盖上。

岳峰伸手摸了摸她头发:“这唱的哪出啊?”

阿甜□似的说了一句:“这样舒服。”

岳峰笑起来,他俯下身子,凑到阿甜耳边:“昨晚上古城出事,你知道吗?”

“樱子是吧?”阿甜懒懒的,“有人来有人走有人生有人死,每天如此,周而复始。”

“看不出来,你还挺哲的。”岳峰失笑,“听说是你昨天代她的班,你就没看出什么反常来?”

阿甜微微侧过了脸,对上岳峰的目光,答非所问:“岳峰,今天去我那吧。”

岳峰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倒还是笑的:“这样不好吧,我怕你那个仰慕者找我麻烦。”

阿甜扑哧一声笑了:“他算个球。”

顿了顿又问他一次:“去我那吗?”

岳峰摇头,身子向后一倚,不动声色地把阿甜环住自己腰的手拿开:“阿甜,你知道的,雁子姐不怎么喜欢我和你来往。”

阿甜哀求似的看他,声线愈发暧昧:“我不是跟你来往,我也不要你负责。我们就快乐一次,给彼此留个美好的回忆,好不好?”

岳峰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上次见面,你跟我聊了很多,你说你怎么都忘不掉那个叶公子我从来不碰别人的女人你懂吗?你心里想着别人,跟我一张床,你不觉得难受?”

阿甜笑起来,两只手慢慢滑向他的大腿内侧:“岳峰,你太多规矩了,有些事情,做着就快乐,何必管那么多?或者跟我试一次,你的想法就改了。”

说着,泛着金粉珠光色泽的唇角微微一勾,手上用力握住。

岳峰只觉得身上的血轰一下就冲到了脑子里,下一刻,想也没想,攥住阿甜肩膀,直接把她推了出去,阿甜猝不及防,连人带桌子倒在地上。

轰的一声,整个酒吧都震住了,一时间分外安静,只剩下吧台老唱片的音乐轻响,放的是解放前被称作一代妖姬的女明星白光的歌,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嗓音在酒吧里低回盘旋: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

季棠棠一杯百利甜端在手上,刚喝下第一口,事情就发生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岳峰愤怒离开,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跟出去他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个,就这样跟屁虫样追着他跑进跑出是不是很没面子?

季棠棠的答案是“yes”,所以她坐着不动,低头又喝了一口,第二口还没有咽下去,忽然就被人一把攥住胳膊拎起来:“走!”

岳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拽着她就往外走,季棠棠让他拽的一个踉跄,嗓子里被酒呛到,咳得脸都红了,手里的酒也洒了满身,边上的人都愣愣看着,只有服务员反应过来:“哎,哎,小姐小姐,杯子是我们的,不能拿走!”

在被拽出门之前,季棠棠及时把杯子扔到靠门边的软垫沙发上。

出了灯红酒绿,季棠棠有点火,加上胳膊被他攥的生疼:“哎,干嘛呢,别拽了行么?”

岳峰松手,季棠棠皱着眉头伸手去揉胳膊:“不是聊的好好的吗,你又怎么了?”

岳峰面无表情:“你是猪是吧?”

季棠棠不明白,岳峰冷笑:“酒吧里野男人请的酒能喝吗?你不怕人下药是吗?”

“少借地儿撒火行么?”季棠棠不吃他这套,“我还真不信了,就因为我喝了人家一杯酒,你就把阿甜给跩出去了?我问你怎么了,少把事往我身上扯行么?再说了,你当酒吧是药房啊,天天下药。”

正说着呢,那个络腮胡子跟出来了,他这时候反倒有点英雄气概了,隔着大老远喊季棠棠:“哎,那个姑娘,没事吧?这人你认识么?”

岳峰满肚子火没处撒,恶狠狠吼他:“滚,老子教训媳妇,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