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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撞铃(266)

作者:尾鱼

秦政让他问懵了:“为什么?”

“她不敢,她怕听到我跟她说,岳峰已经死了,所以她很快挂电话,她不给我机会说,哪怕是噩耗,她也要拖到见我的那一刻再听。”

“如果她内心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那她的终极目的就不是岳峰,也不是苗苗,而是我。总体来说,盛夏除非真的精神失常,否则她不会动苗苗,更何况苗苗面前,是有岳峰这个保护伞的,岳峰毕竟是真心爱过苗苗,她杀了苗苗,她跟岳峰也就全完了。所以我说,苗苗是可以全身而退的,真正危险的是我。”

秦政听的似懂非懂:“大伯,那咱们就索性告诉她,岳峰没事,已经跑了,不行吗?”

秦守业冷笑起来,笑着笑着身子趋前,伸手拍了拍秦政的肩膀:“秦政啊,你还是想法太简单了,想挑起秦家这副担子,还得多历练历练啊。”

“岳峰是盛夏的软肋,就像苗苗是我的软肋,我们手里互有筹码,就可以互相牵制,谁也不能轻举妄动。”

“她一旦知道岳峰不在我手里,她会怎么做?盛夏身边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唯一担心的就是岳峰,如果连岳峰都没事了,她会怎么做?”

说到最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秦政,看得秦政心头发毛,下意识重复了句:“怎么做?”

秦守业心头叹气,秦政还是木讷了点,要不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还真不想把主事的权移给秦政,这样的人遇到盛夏那样的狠茬,不是得溃败的屁滚尿流?

但也没办法,矬子里拔将军,只能拿这块顽石来琢玉,能教一点是一点了:“那她就再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放着眼前的大好机会,可以整治她的家仇了,盛清屏的、叶连成的,她静下心来跟我算,我有几根骨头够她拆的?而且万一她要牵根斩蔓,办掉我之后,还要对付秦家呢?不是我瞧不起你,以盛夏现在的段数,秦家找不到可以跟她拼的,她是血泊里刀口上滚出来的,你们的历练还都太少了。”

秦政很有点自作聪明:“大伯,都说转危为机,咱换个角度想想,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啊,老太爷那边不是也还有人手吗,咱们跟老太爷通个气,老太爷那里动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说不定一下子就抓住她了,也是歪打正着了……”

他越说越是兴奋,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前些日子没头苍蝇一样乱找,不就是因为不知道盛夏在哪吗,现在好了,自投罗网了,这不是好事么……

“你跟苗苗有仇吗?”

突兀响起阴恻恻的一句,让秦政没来由打了个寒噤,他看着秦守业突然之间扭曲的脸,忽然就想明白了。

怪不得大伯对这事讳莫如深,留了其它人原地善后只带他一个人回来,怪不得这事大伯不愿让老太爷知道:老太爷眼中,十个苗苗也抵不上一个盛家的女儿,他只会不惜一切代价抓到盛夏,不可能管苗苗的死活。

这样一来,自己刚才“跟老太爷通个气”的提议就显得愚不可及了,秦政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大伯你,预备怎么办?”

看着秦政紧张至惶恐的面色,秦守业反而轻松起来,他把放在桌角的烟灰缸挪近,近乎悠闲地点着了一支烟,吸了两口之后,夹烟的手指在缸沿上点了点:“有什么怎么办的,老话不是说,人固有一死吗,反正事到如今,躲也躲不过了。我死不是不可以,只是留下她,对咱们秦家来说后患无穷,怎么说,我也一定要拉她一起也算是两相打平回到起点,为你们清了场。”

秦政听的怔住:“但是大伯,势头现在是在盛夏那边,你……有把握吗?”

秦守业没吭声,两个人沉默地看他手里的那支烟越燃越短,谁都没有说话,直到VIP厅的服务小姐过来给秦守业添茶水。

秦守业把杯子推近,近乎玩味地看褐绿色的浓茶倾入玻璃杯,就在茶水行将斟满的那一刻,他说了句:“我心里……大致有数。”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晚起的风雨出奇的大,雨线被风刮的锃锃地刷刷刷打在玻璃窗上,大厅里没开灯,季棠棠拖了张椅子到正对着门的大厅中央,就坐在椅子上盯着门看,偶尔会点上一支烟,但抽的时候少,大都是烟身自己燃没了的,从苗苗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垂在椅子下面夹着烟的手,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隔了很久才会抬手把烟送到唇边吸一口,然后微微仰起头,很慢很慢地把烟圈吐向天花板的方向。

苗苗心里说不出的忌恨,她胆子不大,如果遇到的是普通入室抢劫的歹徒,怕是早已吓的说不出话来了,但是面对季棠棠的时候,总有那么一股子不愿在她面前低头的傲气在,就算前面挨了打也不学乖,看季棠棠的眼神总像带了刀子一样,母亲姚兰拿眼色示意了她好几次,她就是固执的不听,在她看来,这是女人跟女人之间的战争,输人不输阵,就是不能在你面前低头。

被秦守业让人送回家之后,她其实也有去想这事的前因后果,岳峰和季棠棠怎么会跟自己的父亲之间有这样严重的冲突呢,简直一片茫然,但凡事先入为主,对方总是错的:父亲这么好的人,有身份有地位,如果不是被你们逼急了,怎么会去跟你们这些小人物去起冲突?而且说一千道一万,你们是囫囵着的,父亲是断了腿的那个,有什么样的仇恨要把人家一条腿硬生生碾下来?还想怎么样?还不满意,还要追到家里来威胁她和妈妈!

一切都是季棠棠的错,在尕奈初见她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对自己的生活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岳峰被她抢走了不是吗?以前自己和岳峰也有过短暂的分手,但最终不是都复合了吗,如果没有她的介入,岳峰就不会离开,也不会被她煽动着跟自己的父亲为难岳峰跟自己的父亲能有什么仇呢?只可能是因为她。

母亲姚兰在边上吃力地挪了一□子,眉头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抿着嘴巴不能发出声音,苗苗愣了一下,有点血冲上脑:母亲的腰椎一直不好,平时在沙发上坐久了都难受,哪里经得住这样被绑着坐在地上,尤其地还这么凉!

苗苗的胸口强烈的起伏着,姚兰看出了她的心思,紧张地连连朝她摇头。

家里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当时是她给季棠棠开的门,开门前她还通过猫眼看了看,觉得是个漂亮面善的小姑娘没想到刚背身就被打晕了,醒的时候听到苗苗的琴声,姚兰到底是比苗苗多吃几十年饭,那时候脑子就转开了,她以为这是合伙的抢劫,寻思着花钱保命,但后来听到季棠棠给秦守业打电话,就知道事情没这么善了了,再加上苗苗被打这是明显的寻仇了,所以她一直给苗苗示意:要老实、见机行事、要服软……

但是让她头疼的是,在这件事上,苗苗就是不听她的。

这一次也是一样,明明让她别多事了,她却突然大力挣动身体,被绑起的腿一起抬起来拼命抵旁边的桌子,桌脚与地面之间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季棠棠回头看这边,苗苗毫不畏惧地抬头,示意有话跟她说。

季棠棠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过来了,伸手扯掉封在她嘴上的宽胶带,哧啦一下子,痛的苗苗眼泪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