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敲门声传来。
两人一起抬头,看到刀疤,半边脸肿起老高,墨镜都架不稳,说:“岑小姐,车子好了,恩努先生在等你。”
岑今起身,出门之前,对可可树说:“你一直也不是很喜欢我,卫来走了,你有耐性留在这,应该是他吩咐的。”
“那请把我的话转达他:我尊重他的所有决定,对我过去的筹划,我没有后悔,不管他爱不爱我,不管他未来爱谁,我还爱他。我的爱也许不是你们喜欢的那么完美纯粹,但是……”
她笑起来,轻声说:“不说了。”
她侧身从门口出去。
刀疤看可可树。
可可树忽然生气:“这个女人是不是人啊,我每次要甩了我老婆的时候,她都又哭又叫,抱着我的腿不让走……”
他终于追了出去,大叫:“哎!哎!岑小姐!”
岑今停下脚步,转身。
雨还在密密地下,可可树不停地抹额头流下的雨水。
说:“你知道卫回到哪里去了,你的事情了了之后,去把他追回来吧。”
岑今说:“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可可树悻悻,又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胡诌:“那你也要去追啊。”
“我了解卫,他为你做了那么多,连命都拼上了,他是真的喜欢你。知道真相之后,他第一时间是问恩努,你是不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你懂吗?他做这么多事,如果你都不去追他,不去挽回他,他多难受。”
岑今笑,雨打在脸上,冰凉,眼睛里却热到酸涩。
“我不是为了你,我还是不喜欢你,我是为了卫。你知道他从小被他爸带着偷渡到欧洲,然后被卖了,他这个人,对什么都不热衷,也不想安定,老说自己是条破船,到死晃到岸。对你这么上心,我也很意外——虽然你不好,但是等他再遇到这么一个,不知道要多少年,所以也就凑合了。”
岑今笑到哽住。
“你觉得对不起他,亏欠他,那挺好。你心里愧疚,就会加倍对他好,你就慢慢还吧。所以你要去追他,不管他怎么烦你,赶你,骂你,你都别走。他不会计较的,卫这个人很好,只要你以后老实,别再去创什么组织了……”
他忽然警醒:“哎,你只创了上帝之手一个吧?你没创其它的吧?”
岑今转身上车。
车门关上,可可树急得绕着车子晃:“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去不去追啊,还有,你到底创了几个啊……”
车子发动了,可可树不得不避到一旁,擦身而过时,车窗忽然推开,从里头飞出来一个纸飞机。
飘飘悠悠,半空里飞了一程,机翼被雨打湿,慢慢滑落到地上。
可可树盯着飞机看。
真幼稚,这么大了还玩纸飞机,以后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卫。
还有,根本没他折的飞得远。
第60章 尾声
飞机飞抵赫尔辛基,是在晚上。
最后一程遇上湍流,机身颠簸不停,满舱的乘客惊呼、祈祷,终于机轮触地,个个如释重负。
大概是因为伤势反复,卫来睡得昏沉,没有做梦,只觉得身在船上,浪头不息,一波又一波,不知道要把人推向哪里。
空乘叫醒他,示意可以下机了。
进入机场大厅,人声鼎沸,高高的色彩绚丽的广告牌上,是芬兰大学生们年轻明快的笑脸,上头写着——
“给春天戴上帽子!欢迎来到赫尔辛基,戴帽节!”
边上是大液晶屏的日历计时。
每年的四月三十号,又叫戴帽节,是芬兰人庆祝春天到来的狂欢节。
四月已近尾声。
卫来一身夏装,刚出机场大门,就冻得一个激灵,赶紧折回,随意买了件外套,裹上了又出去。
自己都觉得好笑,四月的一头一尾,程度不同的春寒料峭,他两次回赫尔辛基,都穿得不伦不类,一次裹邋遢污脏的兽皮,一次清凉到让人侧目。
回到公寓楼,照例先去埃琳的酒吧,进门之前,看到门楣上那句“we care about the world”。
他仰头看了好一会儿:他说出这句话时,自己也不是很关心时事,只是嫌弃埃琳连中国都不知道;而埃琳把它作为店名,是因为觉得这是很好的噱头。
——“卫!我可以在酒吧放新闻啊,赫尔辛基还没有酒吧这么做过!多新鲜。”
一再提及,通常心不在焉,真正卯定去做的,反而很少宣之于口。
有出来的客人,礼貌地请他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