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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三线轮洄)(46)

作者:尾鱼

他两手拼命去抓喉咙,滚翻在地,不断挣扎。

井袖吓得嘴唇都没了血色,想上前去扶,易萧厉声喝了句:“别管他”

她盯着宗杭看。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脸上手上,凸起道道血管,颜色发浊发暗。

易萧喃喃了句:“也是个次品。”

也不知过了多久,宗杭终于扶着桌腿站起来,低着头,愣愣看手上那些骇人的血管渐渐消去。

抬头看易萧时,她朝茶几上示意了一下:“继续试下一道吧。”

顿了顿,又添了句:“记住了,以后不能吃海味,河鲜也不行,有人问,你就说你海鲜过敏,吃了会死人的。”gd1806102:

===第33章 02===

差可告慰的是, 后头的每一道菜都相对“温和”, 没再把他放翻。

地上滚了一圈,身上脸上都抹了灰,易萧她们动筷的时候, 宗杭去洗手间洗脸。

一把凉水泼到脸上, 人却晃了神,对着镜子愣愣看身后的浴缸:他在里头躺了那么久, 每天都在水里泡;拈了一筷子鱼, 身上就起了那么奇怪的反应

他拉开领口,低头看胸腹处:那里本该有好几个弹孔,但现在, 受伤的地方只剩下淡红色的斑疹,像胎记。

舌头悄悄往后槽舔, 有新牙冒头。

还是那个问题:他现在,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人轻轻敲门,宗杭回过神来:“进来。”

他知道是井袖,易萧才不会这么讲究。

井袖进来之后, 反手把门掩上。

宗杭笑:“你吃完了”

边说边把水龙头拧小了些, 但没关。

这么多天下来,他和井袖已经养成了习惯:在洗手间聊天,声音都压得很低, 必要时还用水声作掩护。

井袖说:“过来看看你。”

她犹豫了一下:“宗杭, 你别多想, 其实过敏这种事, 特别普遍,好多人吃海鲜都过敏,严重的也会要命。外国人就更奇怪了,吃个花生酱、奇异果,都会上医院。”

是啊,但区别在于:他们还敢往医院跑,他呢

宗杭沉默了一下,朝外头努了努嘴:“我想跟她谈谈。”

“谈什么”

可谈的太多了:为什么他没死,为什么救他,怎么做到的,不计成本做这些事,目的是什么,还有,他现在是人吗

这世上,如果有人能给他答案,应该也只有易萧了。

井袖不太乐观:“她会搭理你吗”

宗杭说:“换了是你,经历了我这种事,你会忍住不问吗不问才不正常,也许,她就在等着我问呢。”

听到洗手间门响,易萧掀了下眼皮。

有意思,进去个女的,出来个男的。

这两人,每天晚上都在洗手间说话,窸窸窣窣,声音压得很低,打量她听不见。

其实,她能听到,虽然听得模模糊糊,像蚓窍蝇鸣早些年,耳聪目明的时候,再多隔两道墙,她也能听到。

她继续夹菜,当没看见。

眼角余光里,宗杭在她对面站了一会,终于开口:“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搁一下筷子我想问你一些事。”

易萧本没打算理他,筷头却微微一顿。

她想起很久之前,妹妹易飒能上桌端碗的时候,她教她餐桌礼仪:“吃饭不要吧唧嘴,不要讲话,别人正吃饭,你找他有事,要先说打扰了,不好意思”

易飒咂巴着嘴,嘴上都是米粒,饭碗周围也落得到处都是,跟猪食槽似的,还振振有词:“为什么啊,我嘴巴吃饭,耳朵又不吃饭,你说话,我耳朵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易萧火蹭蹭的,上手就拧她耳朵:“我叫你耳朵不吃饭”

易飒嚎得嗷嗷的,易九戈心疼,过来拉架:“她还小嘛,你别这么没耐心”

易萧吼:“小什么,三岁看八十,教不好了”

易萧缓过神来,筷头压下去,满满一筷子夹进碗里,然后埋头吃饭。

宗杭犹豫了下,心一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现在为什么这么怪我血管怎么回事”

易萧当他不存在,吃得泰然自若。

宗杭也看出来她存心无视他,索性放开了说:“那我走了,我要回家去,我怕我爸妈急出病来”

易萧笑了一声。

她没看宗杭,只说了句:“你以为,你还是宗必胜的儿子吗”

声音不大,但屋里一下子静了。

洗手间门后听墙角的井袖脑子里蓦地一懵,再一回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宗杭忍无可忍的大吼:“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不是我爸的儿子了”

像是故意挑衅,易萧筷子伸向那条清蒸鱼,一插一挟一撕,把鱼肚粗暴地开了膛:“想回家,可以啊。”

“你怎么跟人解释这事呢不怕人家把你解剖了研究吗万一你又发了狂,没控制住,把你爸妈给害死了,责任算谁的”

她把鱼肉送进嘴里,嚼烂了咽下,最后送了口粥,拿纸巾揩了揩嘴角:“你吃饱了,有力气了,好好睡一觉,明晚帮我做件事,事成了之后,有些事情,我会慢慢告诉你。”

想了想,又添了句:“也别思虑太过了,万一没睡好,精力不行,导致事情做不成那我就当你死了,自己从来没救过你。”

妈的,易萧这女人简直是有毒,全身都流毒汁的那种。

说了那样的话,还让他“睡好”,他又不是超人。

宗杭翻来覆去了一晚上,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睡得也不好,做了好多梦,每个梦都在回家,历的艰险各不相同,但结局是一样的

宗必胜冲出家门,迎上来拥抱他,抱着抱着,忽然脸色骤变,狠狠把他搡开,歇斯底里大吼:“不对,这不是我儿子,这个是假的”

那种绝望,比被沉湖还可怕。

没人叫醒他,他全程被噩梦缠裹,傍晚时分睁眼,长吁一口气,头一次觉得起床是种解脱。

洗漱了出来,只喝了碗粥,就被催着出门:井袖高扎了头发、架了墨镜,他却要全副武装,口罩帽子样样不落。

从楼梯下去,一路到后门,门外停了辆破旧的灰色面包车,副驾上,一个中年男人殷勤地朝他们挥手:“这,这呢。”

刚上车坐定,车子就开了。

后车厢拆了排座位,很宽敞,但堆了不少杂物和包,最抢眼的是一个大铁桶,里头堆满了肥厚血红的动物肝脏,天热,这味道很糟糕,还引来了几只苍蝇,在车里乱嗡。

宗杭拿手掩住鼻子:“这什么啊”

那男人转头,热情解释:“是猪肺”

话到一半,易萧冷冷瞥了他一眼,男人知趣地转过头去,不吭声了。

车子一路开出城外,上了土道,颠颠簸簸,从天色尚亮颠进暮色四合,又颠进黑漆漆夜色里。

宗杭被颠得犯困,歪在车座上打起了盹,昏昏欲睡间,听到易萧和那男人没头没尾的对答。

“是废场子吗”

“是,本来要转新场子,还没转完。”

“剩几条啊”

“十来条吧。”

宗杭竖起耳朵想听,这对话又歇了。

过了会,车子转弯,车速放慢,宗杭觉得是到地方了,探头往外看:觉得好像开进了类似农场一样的地方,但场子半废,挂牌也摘掉了,加上天黑,看不出是作什么用的。

车子停下,那男人和司机打着手电,抬着猪肺桶在前头开路,易萧拎了个包跟在后面,也吩咐井袖拎了一个,一干人中,反只有宗杭两手空空。

走了一段之后,井袖故意落在后头,拿手抠开拉链口往里看了看,又几步撵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好像是药品,纱布什么的。”

宗杭正想说什么,到地方了。

眼前是个四五米高的水泥台子,有台阶拾级而上,借着手电光,宗杭看清楚这是一个大池塘,像是养鱼的,塘边都围着两三米高的铁丝网,这台子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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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和司机把猪肺桶抬到水泥台顶,下来跟易萧打招呼:“那我们就先去别处逛,两个小时后再来接不打扰了。”

他们留了把手电给易萧,不声不响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