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原因。”
“第一,飒飒性子一直很孤僻,这么多年,你没见过她跟谁特别亲近,丁玉蝶是个意外,因为他们是一起晋级的水鬼,有很多共性。宗杭能跟她这么亲密,也许是因为男女感情,但两个人,在生出感情之前,得先能够互相接近,飒飒能允许宗杭跟她接近,很可能是因为,他们俩是同类。”
“第二,宗杭的照片上,一张都没有拍到她。”gd1806102:
===第96章 03===
刚进门, 易飒就收不住了, 一个箭步窜跳到床上, 抱住枕头滚了一圈,嗓子里迸出刻意压低却又兴奋无匹的怪声:“解放了解放了”
宗杭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她耍宝, 更加明白了为什么易萧总拧她耳朵:她小时候一定不是乖巧文静的小姑娘,这种打骨子里带来的皮, 总会在某些时刻露馅的。
原来她是这样的易飒啊,最初认识时, 他还以为她又酷又拽的呢。
不过, 他总觉得说“解放”有点言之过早了:“易飒,事情还没结束呢。”
易飒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装出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指点他:“宗杭,你得习惯,这世上大部分人,做的都是跑接力的事:跑完自己那段, 棒子交出去就行,给房子打地基的用不着关心装修, 接生小孩的用不着管他日后相亲,say gdbye最多的不是在终点,而是中途。”
宗杭听懂了, 她的意思是:这事像接力赛一样,分程分段,他们这一程, 已经跑完了,后头的事,该交给更合适的人去做。
宗杭还没修炼到可以无牵无挂中途say gdbye的程度:“那你说,丁盘岭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啊”
易飒这两天对自己的智商格外自信,就爱给人解惑:“我估计这事,光凭三姓兜不住,上一轮人类,多大课题啊,还涉及到什么人工智能,我要是丁盘岭,我就争取国家介入,让国家去搞这事你想,上一轮人类科技水平比我们高啊,没准已经攻克癌症、解决衰老问题、造出宇宙飞船了,国家能不感兴趣”
宗杭皱眉:“不能吧争取国家介入,首先就把三姓给暴露了,万一到时候像窑厂那样,大家都被关起来做科学研究”
也有道理,不过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
易飒耸了耸肩:“让丁盘岭去盘算好了,反正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手里头还有照片,有图有真相”
说到这儿,心里蓦地打了个突,刹了口。
宗杭奇怪地看她:“怎么了”
易飒没立刻回答,想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问他:“你拍的那些照片上,确定没我”
宗杭很肯定,就差拍胸脯保证了:“真没你,拍人的,只拍了丁玉蝶,就怕把你带进去。”
易飒喃喃:“不对,不对,这样反而不对完了完了,错大发了。”
她给宗杭解释:“常理来说,进了金汤穴,丁玉蝶是领头的,我是水傀儡,这种场面,你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有意识的人,一定会拍下来的,拍到了是正常,拍不到才会惹人怀疑,更别说拍完了一卷胶卷,连我的衣角都没拍到。”
宗杭试图挣扎一下:“那万一,就是我没注意、没拍到呢”
易飒说:“你要知道,我的情况特殊,我是从三岁多被怀疑到大的,任何一点反常的,都会激发他们的联想。还有就是,你的出现,已经证实了外貌没有畸变的例子是存在的我最初为了转移视线,说你时不时会发病,但其实,你只是在见丁长盛时假装发了一次病,那之后,全是正常的。”
宗杭也懵了:人真是不能有半点秘密,一时疏忽,没有精心掩盖,就有被起底的危险。
他寄希望于侥幸:“他们不一定会发现吧,看他们那长相,也不像聪明人。”
易飒差点被他气笑了:“聪明是长脸上的丁玉蝶一脸精明,还不是生了个蛾子脑袋”
秘密想要藏得牢靠,就不该看低每一个人的智商。
假设这事已经暴露了
易飒两手绞得死紧,脑子飞快地转着,只转得颅内忽忽生凉,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补救法子。
宗杭也在拼命想,照片是自己拍的,他总觉得大部分责任在自己。
想到后来,忽然豁出去了:“怕什么,暴露就暴露”
易飒吓了一跳:“哈”
宗杭说:“祖师爷是上一轮人类吧丁盘岭他们是上一轮人类的后代,我们是上一轮人类安排复活的人,半斤八两的,谁也不比谁矮一截。这样,易飒,丁盘岭他们如果要动你,你就说,你已经在外安排了人,你要是出事了,那人就会把三姓的秘密捅出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死一起死,谁还没捏点把柄在手里,谁怕谁啊。”
易飒惊讶地看着宗杭。
这小样的,良善脸庞白净面皮上,居然还带出了几分泼皮无赖气质。
宗杭被易飒看得心虚,下一秒就怂了:“我我是跟电视上学的,是不是行不通啊”
易飒噗地一声笑出来。
不过说实在的,路歪也是路,没准真能走。
壶口的事了了,所有人都要撤,丁盘岭差人来问易飒他们要不要同车回去,易飒早懒得戴一张假面皮在他们面前应付了,借口路上还要办点事,分道走。
于是大部队先行,顾及礼节,易飒下楼来送,趁着一群人乱哄哄装载行李的时候,过来找到丁长盛,也不说什么事,只笑盈盈打招呼:“丁叔。”
丁长盛愣了一下,瞬间就懂了,他四下看看,指了指院子一隅:“过去谈。”
易飒很顺从地跟着他走到院子角落里,也不吭声,一脸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丁长盛话里有话:“飒飒,你可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易飒记得,丁长盛有句口头禅:聪明的人适可而止,愚蠢的人誓不罢休。
所以这“誓不罢休”,肯定不是在夸她。
易飒笑起来:“丁叔,一条人命呢,总不能当忘了。”
丁长盛也笑:“没忘,我记着呢,只是这些日子忙,没来得及跟你说。”
他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飒飒,我让人调查了一下那个陈禾几,其实啊,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他为什么躲在柬埔寨不敢回来吗,他”
易飒马上打断他:“丁叔,死者为大,人都死了,就别说死人长短了吧。陈禾几一定犯过事,这我知道,但这跟丁碛杀他是两码事。我朝你要说法,你去找证据证明陈禾几不是个好东西丁叔,做事不是这么做的。”
这伶牙俐齿的,确实不是好糊弄的主,丁长盛以退为进:“那你想怎么样呢我把丁碛交给你,你一刀捅了他”
易飒想说什么,丁长盛没给她插话的机会:“当然不可能,你做不来这事。”
“或者让他投案自首去柬埔寨投案但陈禾几在那儿,就是个偷渡的流民,连个被承认的身份都没有吧而且据我所知,柬埔寨法律执行不是很严,花钱能解决不少事儿。”
易飒心里开骂,脸上还得客气:“那您这意思,就是算了”
都用上“您”字了,看来话要往软了说,丁长盛笑呵呵的:“当然不是。飒飒,其实你是耍滑头,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一命抵一命,你不愿意脏了手,投案自首,又行不通。”
“但陈禾几是你朋友,就这么算了你又觉得对不住良心,所以把球抛给我,让我出方案,对吧”
易飒一时语塞。
丁长盛叹气:“所以啊,你为难,我也为难,尤其丁碛还是我干儿子,很多事他是为了三姓去做的,不然,他跟陈禾几无怨无仇的,犯得上杀他吗飒飒,法庭审理判决,还要个一两年呢,你给丁叔多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再说了,现在又整出什么息巢、复活的事儿,正是用人的时候,留着丁碛,跑跑腿也好啊”
正说着,宾馆大门处响起车喇叭声:那是等得不耐烦了。
丁长盛和颜悦色:“就先这样好不好你也别不高兴了,你丁叔还能跑了不成早晚都得给你解决这事的行了,我先过去,咱们晚点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