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卷不拉几的,眼镜,无纺布袋……
曹严华忽然跳起来。
这听着好像是……神棍啊。
神棍到古城来了?就说呢,刚看到小罗哥发消息,问神棍到了没有。
而且,神棍以前是来过的,记得上次来,他好像是直奔……凤凰楼。
曹严华特意绕去凤凰楼看了一眼,大老远的,就看到有个人直挺挺躺在凤凰楼歇业的门口,头枕无纺布袋,时间虽然晚,但路上还有游客,曹严华看到,有对情侣游客经过时,往地上扔了两个钢镚儿。
真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曹严华赶紧过去:“神先生!”
果不其然,就是神棍,躺的那叫一个肃穆,听到曹严华叫他,只略睁了眼,又闭上了。
“神先生,你什么时候到的?我们小罗哥还问起你呢。”
“不要跟我讲话,我现在生无可恋。”
“神先生,你是不是丢了东西啊?”
“我说了不要跟我讲话,我……”
话未说完,神棍忽然噌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曹严华默默地递过去两件东西。
旧的皮夹子,和一个苹果手机。
神棍“嗷”的一声,几乎是扑了过来,声势之大,简直是吸引了半条街的注意力,曹严华吓了一跳,但还是见缝插针的问他:“神先生,是不是我小罗哥请你过来帮忙的?你知不知道我小师父……”
话还没说完,神棍又是嗷的一声,一把把他搂了个满怀:“曹胖胖,不!曹帅帅,你简直是太帅了,你怎么知道我丢东西的?”
在曹严华的心目中,“神先生”一直都是高冷的,忽然间这么热情如火,他有点发懵。
“那个……神先生……”
“不要叫我神先生,我要跟你结拜!从此之后,大家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样不好吧,这个神先生似乎辈分挺高的,曹严华结巴:“结……结拜?”
“就现在、马上!对,先要打只鸡,斩鸡头,结兄弟!鸡呢,刚我看见好像有只鸡来着……”
但见神棍激动万状,从无纺布袋里掏出个弹弓,目光左右那么一溜,就往就近的小树丛里去了。
曹严华拎起无纺布袋就跟着他跑:“哎,神先生……”
丽江的野鸡不多,就算你看到了,也是住户散养的吧,就这样大喇喇去打,要赔钱的……
咦……
神棍似乎已经找准目标了,正拉开了架势,腮帮子鼓的高高,弹弓的弦拉到最紧……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曹严华忽然傻眼了。
那只鸡……那不是曹解放吗?
他大喝:“等一下!”
迟了,小石子,夹着破空之声,嗖嗖嗖,向着曹解放……半米外的树飞了过去。
曹严华松了口气。
这样的准头,也未免太差劲了吧。
然而,始料未及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
那颗小石子撞到了树上,去势未尽,居然弹了开去,好死不死,扑的一声,正打在听到动静睁大眼睛昂起头的曹解放脑袋上。
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了。
透过单面镜的玻璃,猎豹看向坐在座椅上的,身上接满了电线的木代——她刚刚经过一轮呕吐,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猎豹带着笑,伸出手,顺着玻璃上木代的脸慢慢指画:“她怎么样?”
“第一天最能扛,昨天已经不行了,对罗韧的声音、面貌图像都开始出现类似条件反射的生理性厌恶,今天开始,不断给她播放剪辑合成的虚假片段,施受虐人物代以罗韧和她,这一过程中佐以电击和其它生理疼痛,加深这种印象的真实感……”
“她会装吗?这种状态会不会是虚假的?”
“不会,各项仪器记录体征,体温的变化、心跳心率、血压、生物电都在其中,这个无法伪装。”
“东西准备好了吗?”
手下递了一个锦盒过来,猎豹打开,里头是一个钛合金求生哨。
“已经查对过了,跟她原有的那个,同一型号,一模一样。”
猎豹拈起了细看。
小美人儿让她传话,她照办了。
——如果罗小刀想我,想跟我说话,让他吹响口哨,我会听见的。
可是,话传过去,不代表她不防。
上一次,那句似是而非的“个个都欺负我”,让她猝不及防的险些暴露,这一次,她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吹响口哨,会发生什么事呢?
猎豹哈哈大笑,就势把口哨攥在掌心,然后转身离去。
门外是往上的楼梯,她一级级地走着,最后推开门,进入大厅。
这是又一间装饰华丽的屋子,角落里有一架老式的唱片机,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有个女人正摆弄着面前的头像模型,塔莎站在边上看着,见猎豹出来,欢快地奔过来,大叫:“妈咪。”
猎豹伸出手,摁住冲过来的塔莎的头,随手往边上一推,塔莎打了个踉跄,怯生生的,不知所措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那个摆弄头像模型的女人瑟缩了一下,险些打翻了手边的取模米分。
猎豹打开唱片机。
雄浑而又浩荡的音乐声,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据说乐章的第一句是引人深思的警语。
——命运在敲门。
乐声越来越急,像掀起湍急的海浪,浪急风高,似乎撼的整个屋子都摇摇欲坠。
猎豹慢慢走过来。
那个女人手里拈了一小块软泥,熟练地迅速捏散在模型的面部,凹的地方补,凸的地方压,眼睑处拍了又拍,那原先呆板的头像,忽然便看着熟悉起来。
猎豹问:“可以画的跟我一样吗?”
“可以。”
☆、188|第②⑧章
神棍既然到了,和凶简有关联的人很有必要碰个头,开个会。
大家在罗韧的房间汇合,连曹解放都列席了会议——它已经醒过来了,并且进入了生平最不活跃的时期,眼神呆滞,行动缓慢,趴在地上半天不动一下,存在感几乎为零。
炎红砂好心地剪细纱布,在它脑袋上受伤的地方围了一圈,它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像个伤员,炎红砂觉得,它就此就成了植物鸡了也说不定。
郑明山还留在酒吧里,青木原本是守着罗韧的,见来的人多,觉得一时半会不会出什么事,于是跟罗韧说,有点私事,要出去一趟。
商谈正事之前,罗韧询问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关于凶简的事,要不要知会青木和郑明山。
意见出奇统一,都是主张不要,这让罗韧有点意外,他私心里,倒是挺倾向信息共享的,后来神棍说的一番话让他息了心。
神棍说,从已知的可能跟凶简有关的人的反应来看,尹二马至死都未露口风,而那个所谓的“驰送观四牌楼”,秘密也许只有梅花九娘知道,这些人既然瞒的这么紧,想来是有原因的,如非必要,就不要嚷嚷的人尽皆知了吧。
也好,罗韧沉吟了一下,梳理归拢了目前已知的关于凶简的所有线索,确保在走下一步之前,大家的认知都在同一水平线上。
然后,他打开电脑,给大家看了一张万烽火方面发过来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年轻娇小的女人正和一个男人低头讲话,背景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曹严华第一个认出来:“这不是亚凤吗?”
罗韧点头,当初,他们拿青山和亚凤没办法,明知道不妥,但还是放了回去——不过留了一手,请万烽火方面的人多加帮忙留心亚凤那头的动静。
一万三也凑过来看:“不是曹家村,曹家村没这么繁华热闹,亚凤离开了?”
“据说很快就抛弃青山走了。”
曹严华恨恨:“走的好,别祸害我表弟才好。”
炎红砂奇怪:“那这照片在哪拍的?这个男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