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陵没说话,面上依旧带着笑,心里却早已活络起来。
檀心这态度,剑法这件事,应当不是檀心要说的,既然不是,自然就是那剑身之中,隐藏着的那个人让檀心干的。
他不敢全信,便试探着道:“行啊,你先教。”
檀心走上前来,抬手点在傅长陵额间,委屈道:“闭眼!”
傅长陵闭上眼睛,也就是那一瞬间,他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那人手持长剑,舞动出一连串流畅的剑法。
这剑法傅长陵过去未曾见过,但又觉得依稀有几分熟悉,但不得不说的是,这的确是当世难得的极品剑法!
上一世他的剑是自己瞎琢磨的,没有老师指点,全凭自己实战中不断总结,是最简单利落的杀人剑,而他眼前这一套剑法,不仅精妙,最重要的是,剑意之中如山水流畅,恰恰弥补了他剑意过戾那部分缺陷。
“你的剑戾气太重,”一个女声柔和开口,慢慢道,“不是长久之道。修剑之道,心性为一,剑意为二,其他再为三四五六。”
那女生声音平和淡雅,温和之中不失端方,带了女子身上少有的儒雅风度。
傅长陵感觉自己脊骨突突直跳,这剑法似乎引起了他身体某种共鸣,那女子继续道:“剑骨虽为天生剑修,但学会出鞘,也得学会回刃,先练止剑,再练出剑。”
“谢过前辈。”
傅长陵终于确认对方的善意,郑重道:“不知前辈可需要晚辈做什么?”
那女声沉默,许久后,她才道:“无需,不作恶即可。”
说完,傅长陵便直觉周边有什么东西消失,傅长陵睁开眼时,脑海中全是方才的剑法。檀心站在洞口,板着脸道:“走吧,出去练剑。”
傅长陵也没推辞,提了手中剑,就跟着檀心走了出去。
门外的小道铺了青石板,上面凝结了霜花,檀心站在门口,朝着傅长陵招手。
傅长陵走出结界,霜花夹杂鬼气扑面而来,檀心硬邦邦道:“他们马上就来,你准备一下吧。”
傅长陵有些疑惑,他一回头,就见檀心往后退了一步。在檀心退步那一瞬间,周边悬崖有十几只厉鬼突然像蝙蝠一般从天而降,朝着傅长陵突袭而来!
傅长陵下意识在空中一个翻身,随后便明白过来,所有剑法只有实际用过,才是记忆最深的。他手中长剑一抖,随后便朝着那些厉鬼扑了过去。
他没有灵力,这剑离了檀心,和一把普通的剑没有什么区别,要能用一把普通剑灭鬼,便得在剑上带了极强的剑意。
傅长陵不敢走神,同那些厉鬼缠斗起来。傅长陵好不容易找的对手,他也不愿意让这些厉鬼就这么烟消云散,于是他抱着重在学习的态度,和那些厉鬼打了一下午。这些厉鬼被他戳得伤痕累累,等最后终于反应过来,其中一只尖叫着喊了一声:“你等着!”,便拖着自己兄弟逃了开去。
傅长陵嗤笑了一声,收了剑道:“明天等你们。”
等他回头,看见檀心已经抓了几只灵鼠,面无表情道:“要吃饭了。”
傅长陵得了便宜,便将檀心供起来,给檀心做了好吃的,还用泥和水掺和着,做了一排罐子。
“你做这些做什么?”
檀心有些疑惑,傅长陵笑了笑:“等这些罐子好了,我给你酿酒。”
“酿酒?”
檀心颇为诧异:“你要在这儿呆很久吗?”
“可能吧。”
傅长陵坐着罐子,淡道:“呆一天,是一天吧。”
他话是这么说,可那天晚上,他在睡前,还是提了剑,在墙上划了一横。
檀心歪着头:“你画这一横是做什么?”
“是一天。”
“一天?”
檀心茫然:“你记这个做什么?”
“这是我等他的每一天。”
傅长陵说完之后,他打着哈欠,躺到了床上去,扯了被子,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睡到第二天,傅长陵早早起来,洗漱做饭,跟着檀心学了剑法后,睡了个午觉,便走门去。
一出门,他就看见昨天被他打过的十几个厉鬼气势汹汹站在门口,他们身上贴着些草药,傅长陵观察了片刻后,有些奇怪道:“你们做鬼的,受伤了也要看大夫吗?”
“废话少说!”为首的厉鬼一出声,整个山谷都回响起那厉鬼尖锐的叫声来,“今天我们回来报仇!”
“就你们几个?”傅长陵提了剑,“昨天才被打过,你们拿什么报仇?”
说着,傅长陵懒洋洋道:“罢了,我让你们一只手,来吧。”
“那可是你说的。”厉鬼大笑,“兄弟们,上!”
话音刚落,傅长陵便看见两边山崖上,数百厉鬼遮天蔽日而来。傅长陵看着天空,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亲戚这么多,怎么不早告诉我?”
*** ***
江夜白醒来后第二日,便专门将苏知言请了过来。
苏知言与江夜白关系不错,江夜白信不过鸿蒙天宫的大夫,而苏知言不仅精通占卜,在医道之上,除了沈青竹,当世也就苏知言最让人放心。
===《琢玉》_21===
秦衍给江夜白准备了灵植粥,苏知言不是一个人过来,他们到门口时,秦衍就听到两道玉杖探路的声音,随后苏知言先露了面,苏问机紧跟着走了进来。
秦衍见得两人,忙站起身,向两人行礼:“苏师叔,问机。”
苏知言点了点头,苏问机笑起来,苏知言坐到一旁椅子上,给江夜白先诊了脉,苏问机就站在秦衍旁边,温和道:“你可还好?”
“尚好。”
苏问机得了这话,低头笑了笑,并未多说。
众人等候了片刻,苏知言才道:“外伤几日便好,内伤不好养,怕是得养两三年。”
江夜白闻言,急促咳嗽起来,苏知言叹了口气,慢悠悠道:“你功法修得太急,你看看你才多少岁,这么年轻的渡劫期,太冒进了,如今养养也好。”
苏知言说着,开始给秦衍写方子,一面写一面道:“只是这事儿,也别让太多人知晓了。”
“我知道。”
江夜白喘息着抬头,面上带了几分歉意,朝苏知言道:“让你操心了。”